《星星满怀盛意》斯微特林

3、先救谁

　　事情结束后，他们一家搬到了一间老宅，那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的房子，和江南水乡的红砖绿瓦相比，恢弘阔气。
　　他的父亲说，那是他从小到大的房子，那会儿，她知道了，她家原来是有钱人家。
　　她不明白既然这么有钱，那为什么还要屈居于小镇里。
　　“因为我不喜欢，”很少从大人口中听见喜欢与不喜欢的。
　　那个她印象中敬佩、温和的父亲，此刻带着看着熟悉的建筑，一言不发。
　　那会儿元芮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敬爱的父亲这么说，总是没有错的。要是，她知道，进了这个家就会不开心，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这个［凌家］。
　　进去后，凌澄站在楼梯上，目睹她进来，整张脸都不屑至极，骄傲地走下来，站在她对面:“不要以为搬进我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们家不需要多余的人，说到底就是借宿，只是可怜你。”
　　比起震惊，她的父母更加无措。
　　元芮没有退缩，对上她的目光:“我来的不是凌家，是我爸爸的新家。”
　　“你……”凌澄显然没有料到元芮会不亢不卑的怼回来，丝毫不胆小怕事。反倒把她呛着，说不出什么反驳过去。为了面子，最后还是倔强说了狠话，“你最好是这样想。”
　　“哒哒哒”的上楼了。
　　元芮父母看着她们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焦灼不堪，不知道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有理谁没有理，该怎么劝导，以后关系该怎么缓和。
　　父亲想了想，蹲下来，目光真挚甚至带些祈求的意思:“芮芮，你比凌澄大，以后，不要跟她吵架，让着她好吗？”
　　她问：“为什么？”
　　父亲愣了一下，“这是我们欠她的。”
　　她还是不明白。
　　“我……”凌文奕六岁了，懵懵懂懂的明白一些事情，看姐姐心情不太好，偷偷地拉了拉的她衣角，甜甜的哄着，“姐姐，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小弟这可爱真挚的模样，瞬间治愈了她，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无奈答应:“好吧，谁让我是姐姐呢。”
　　算是在凌家定居了。
　　元芮的房间在二楼最右边，原先是客房，现在改成卧室。这间房很少有阳光照射，窗外是一棵白玉兰树，树枝伸过来，另有一番风景。让元芮满意的是这个房间有一个阳台。从阳台看过去，除了屋檐什么也看不见。但这不妨碍她喜欢阳台这个构造。二楼中间有一个主卧是凌澄的，每天上下楼梯时，会碰见凌澄，凌澄对她敌意颇大，这是她有顾虑的一点儿。
　　凌文奕是个男孩子，凌家这位爷爷格外喜欢他，把他另外安排到三楼，三楼安静，房间宽大整洁，刻意整修过。
　　元芮在凌家吃的第一顿饭，体会了什么叫做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凌爷爷先入座，随后，凌父凌母依次坐下，座位顺序也有讲究，凌父凌母熟练规矩的坐下，凌母指着身旁的座位，示意元芮坐下，凌文奕则坐在凌父的身旁。待凌澄下来的时候，她瞥了一眼餐桌上的人，径直走到元芮身边，恶劣的说:“起来，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元芮想开口争辩，却见凌母朝她摇摇头，没法儿，她起来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
　　凌爷爷先动筷子，随后，晚辈才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下去，凌父一直时刻注意着凌爷爷的表情动作，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开口:“爸，小逸是凌家的孙子，芮芮是凌家的孙女，你看，找个机会把姓氏改了吧。”
　　凌爷爷想了一会儿，擦嘴，开口:“也……”
　　“行”还未出口，凌澄先耍赖截下，“爷爷，我爸才刚走没几天，你就让外人住进来，现在还准备多收一个孙女。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外人。听到这话，凌父凌母面露怪色，十分难看。
　　凌爷爷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开口:“过些时候再说……”
　　凌澄目光扫过一张桌子上的所有人，看到脸色都不好，心情顿时大好，夹了一块肉放在凌小弟碗中，眉眼弯弯:“来，尝尝，家里阿姨做的酥肉可好吃了。”
　　此情此景，真是……难堪至极。
　　第二次见到宋航是在来凌家的第二年新年后第二天，宋航跟着宋嘉谷来凌家拜访，随后顾权方、陈玺年各自跟着各自的父亲过来拜访。没过多久，贺家兄妹跟着父母也过来了。
　　凌爸同顾爸、陈爸们关系不错，几个大男人坐在一块儿谈育儿心经、股市行情、中国男足……什么都谈，母亲在教贺母织毛衣，她本来手就巧，自从来了新家，更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不是同贵妇太太们聊天，就是在织毛衣。贺母瞧着织得好看，非要凑上去学习。
　　各个辈分都有都伴儿，有话聊，都聚在一起。凌澄与那几家关系是自小玩到大，关系自然比元芮密切，彼此之间的笑话知道得清楚，聚在一起，笑个不停。
　　元芮坐在他们之中，听着他们讲趣事，听到好笑的地方配合着笑几下，在这一群人中像是个局外人。
　　陈玺年有意带她，可是他的善意表现的不是很准确，导致元芮还没有来来得及说话，凌澄先是抢话。
　　贺新静是个话唠，性格活泼，闲不下来，建议:“咱们玩游戏吧。输的人回答几个问题。”
　　这是个起哄和套话的好时机，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游戏第一个输的人是贺新静，考虑到这个人比较闹腾，大家提问的时候避重就轻，随便问了几句。
　　她哥哥是亲哥哥。丝毫不给她面子。贺新耀不准备草草了事，非要问出个结果:“贺新静，你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还把成绩单给藏起来了？”
　　“不高。”
　　“是问你考多少分？不是问你高不高。”
　　“哎呀！”贺新静不情愿地抱怨一声，转而对着宋航委屈道:“宋航，你管管我哥，真是的，大过年的，非要人不开心。”
　　宋航极其配合兄弟，十分可惜道:“看这样子是没及格啊！”
　　贺新静:“谁说的！及格了！”
　　宋航配合:“哦～只是及格了！”
　　“没有……”
　　第二局，顾权方输了。贺新静暗自高兴，抓住机会，连忙问:“顾哥，有女朋友吗？”十足一个小迷妹的模样。
　　顾权方老老实实:“没有。”
　　贺新静拍拍胸脯俯:“那就好，那就好。”
　　这话逗得人哈哈大笑，元芮也被逗乐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澄好像瞥了她一眼，在一旁煽风点火:“顾哥，静静可是喜欢你的要紧，还跟我说非你不嫁。”
　　贺新静一时不好意思:“澄澄，你也真是的，这说出来都不好意思。”
　　“我去，”贺新耀了一句，只觉得自家妹妹丢人，咬牙道:“贺新静，要些脸皮吧，女孩子家家，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吗？”
　　贺新静一副大人模样，装模作样的对自家哥哥劝诫:“哥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找对象那是不需要脸皮的，你要是要了就找不到了。”
　　“滚滚滚……”
　　顾权方听着打趣他的话，清秀帅气的脸上起了红晕，不好意思了。
　　又玩了一局，宋航输了。
　　贺新耀这性子也是不省心的，也很幼稚。坑完妹子，坑兄弟。他与宋航一般大，关系比其他人好些，抢着问了一个要命的题:“宋宋啊，奥特曼和小魔仙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啊哦！小小年纪就有人问他，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还是关于信仰的问题？
　　就有毛病！
　　宋航白了他一眼:“幼稚，谁都不救。”
　　这答案贺新耀不满意，直嚷嚷着:“为什么？为什么？”
　　宋航越过他，示意贺新静问问题。
　　年纪小嘛，就问男孩女孩，谁没看过迪迦？对不对！！！
　　她的问题他哥哥一样，也问:“宋宋，你救谁？”
　　宋航皱眉:“都不救。”
　　添乱这种事情，小孩子最拿手。
　　凌澄:“奥特曼和小魔仙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
　　现场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圈子，大家都执着于“先救谁”的问题。到元芮最后一个问的时候，贺新耀嘴里不停还一直嚷嚷着“为什么？”
　　要是再问不出为什么，贺新耀这个年估计过不好了，他一直吵吵着:“为什么啊！宋宋，为什么？”说着，眼中含着泪花。
　　宋嘉谷看不下去，道：“航儿，哄哄小孩儿！”
　　宋航听他哥的话，对着贺新耀这个幼稚的家伙，十分诚恳地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奥特曼和小魔仙。为了不存在的人跳下水，多划不来啊。”
　　贺新耀不敢相信，大吵:“你……你、骗人。”
　　“……”
　　再看他妹妹，两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准备随时都掉下来眼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宋航扶额，好像伤害其他小朋友的内心了？
　　宋嘉谷看着自家弟弟一脸无辜的模样，连忙安慰两位小朋友:“这个世界上有奥特曼，也有小魔仙。不然怪兽是谁打跑的？”
　　贺新耀还是不死心，继续问宋航:“奥特曼和小魔仙掉水里，你先救谁？”
　　宋航:“他们会自救。”
　　“不行，非要选一个。”
　　宋航无语的咂咂嘴:“先救奥特曼，因为小魔仙穿的是裙子。”
　　有……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