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满怀盛意》斯微特林

4、受伤

　　又玩了几局，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午饭的时候，外面下小雪了。
　　屋里开着暖气，不嫌冷。考虑到小孩子口味与大人的不一样，母亲分别做了两桌子饭菜，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凌文奕坐着她身边，她在低头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给弟弟夹菜。
　　具体也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就贺新静有些小矛盾，计较宋航说先救奥特曼，不救小魔仙这个问题。不过，她心大，在宋航给她夹了几块儿肉之后，就把这事情抛之脑后。
　　吃完饭，雪就停了。太阳又出来了。
　　凌澄和贺新静坐在凌母与贺母旁。在一起生活几年，凌母同凌澄的关系不像刚见面的时候那么刻薄，能坐在一起聊天。两个小女孩逗得两位母亲合不拢嘴。元芮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温温和和的，偶尔母亲喊她的时候，应一声。
　　男孩子们爱玩的天性，家里买了许多鞭炮，几个男孩在外面放鞭炮。
　　元芮闲来无事，拿着水果刀，自己慢慢悠悠地削水果。如果没有大事儿，她估计能自己一个人削一下午。
　　然而，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只听见外面“嘣”的一声，伴随着“哇——”的哭闹声，开始有人喊叫。
　　几个大人立马意识到外面不对劲儿，跑了出去。
　　元芮水果刀都来不及放下，跟着大人身后。几位家长慌张打电话叫救护车，她不明所以，在人隙缝里看见有人流血了。
　　她心里一阵害怕，拼命往里面挤进去，看见母亲怀中抱着的凌文奕的脸上血淋淋的，小肉手捂着左眼，大声哭着，血液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滴在棉袄上。她当时就跪下了心里害怕得要命，忍不住眼泪要往下流。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在她身后站着，冰凉、带着血味儿的一双手捂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泪没来得及掉下来，全部砸在那个人的手掌心中。
　　黑暗中，她听见几个稚嫩的声音，颤抖地解释，鞭炮炸到凌文奕的眼睛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救护车过来，把凌文奕接走。
　　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再次见到光明。她和凌澄跟着其他几位家长，在路上的时候，凌澄递过来了纸张，她胡乱地擦着眼眶。
　　到医院，凌文奕正在处理伤口，这群闯祸的少年，立马被各自家长提着耳朵挨骂。
　　等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了，周围静悄悄地，这群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父母先抱着凌文奕出来，医生跟在身后，凌父凌母没时间解释，直接奔向检查室。医生被一群家长围着解释:“先稍微处理了一下，现在去检查……”
　　要检查，不确定伤没伤到眼球……听到这儿，一股怒火从元芮心里涌气，她横空直撞冲着旁边的人撞了过去，那个人被撞倒在地，闷哼一声。
　　这边动静太大了，家长们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一看，都吓了一跳。她手里攥紧的水果刀这会儿被人注意到了，几位家长赶忙过来夺走，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几个少年自知犯了错，不敢吭声，尤其是被撞倒的少年。
　　医生又问了句:“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大活儿听了，面面相觑，确认一下，各自摇头。
　　宋航摇了摇头，撺紧了背后的手，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元芮突然想起来，似乎遮住她眼睛的是一双血淋淋的手。那是谁的手？
　　家长不放心，再次问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各自抓着自家孩子的手检查一通。
　　宋航没有家长，他跟着他哥哥。他似乎同他哥哥的关系不是很好，他哥哥只是问了他一下，没有其他多余的行为。
　　凌澄难得机灵一次，眼尖的看见宋航白棉袄上沾着斑斑点点血迹，开口道:“宋航，你身上怎么有血迹？”
　　“不小心……”宋航未说完，宋嘉谷上去扒开他的手。小小的手，血迹干涸，掉了一层皮，肉眼可见里面里面粉嫩的肉芽。
　　“你怎么不说你受伤了！”宋嘉谷喊出了声。
　　宋航硬扯着一个笑容:“不疼，忘了。”
　　“……”
　　宋嘉谷还想说些什么，元芮忍不住了。这股装腔作势又事不关己的家长姿态，彻底惹怒了元芮，她冷嘲了一句:“说什么？怎么说？跟谁说？说了就不疼了？说了就不流血了？今天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现在一副旁观者的样子，做给谁看？”
　　这席话怼的宋嘉谷哑口无言，一张秀气的脸上，涨红，不说话。
　　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完，她插了句:“宋航，愣什么呀，赶紧进去包扎啊。”
　　“啊？噢，”宋航反应过来。
　　元芮不准备放过他们，继续咄咄逼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不是哥哥吗？你们是亲人啊，弟弟受伤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责备。凭什么，凭什么让一个小孩儿照顾另一个小孩儿，凭什么要一个小孩儿哄另一个小孩儿。”
　　这几位家长既羞愧又庆幸，羞愧她说的有些道理，庆幸受伤的不是自家的孩子。
　　检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一群家长等了一会儿，拽着自家孩子先回去了，留元芮和凌澄在医院等着。
　　这群人刚走没多久，宋航包扎完手，出来了。蛮尴尬的一件事情，似乎，大家忘了他。他哥哥也是跟着顾家一块走了。
　　宋航小小的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十分乖巧地坐在走廊的长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包扎的白布，丝毫不在意大家忘记了他。但年龄太小，这强装的淡定，容易被人看破，尤其是低头时，肩膀克制不住的颤抖。
　　凌澄见不得别人哭，神经大条的的直接开口:“宋航，你是不是哭了？”
　　男孩子的要强，自尊心一直强撑着他，听人这么一说，绷不住了。凌澄话一出口，元芮立马捂着她的嘴，生怕这人再说出什么。
　　宋航很强大，他抬头，朝着她们俩笑笑，压着声音:“我没事儿，你们不用太着急，我刚才问了医生，医生说情况不太遭……”
　　元芮挤着笑容，回笑一下。凌澄则是扒下捂着嘴巴的手，瞪了她一眼。
　　三人就安安静安地等着。
　　冬天下午六七点的天空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云，大家出了医院。
　　凌文奕在父亲怀里睡着了，一只眼睛蒙着纱布，像极了怪盗基德。情况还好，没有伤到眼球，这还有感谢，在鞭炮即将溅到凌文奕眼睛之际，宋航伸手拦了一下，不然就成瞎子了。
　　母亲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前特地询问元芮，还有没有漏掉的小朋友。元芮确认了一下，宋航也在，这才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