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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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就完事了
01
教室里还是在夏日的蝉鸣比着嘈杂，照进走廊的阳光把学生的步伐逼去了墙面角，铺着的白色地板拉出一道道区分每一块的黑直线，有些女孩子专挑着线条跨步，低着头看着线条跳跃，束起的头发像猫咪的尾巴，时不时来回甩动。
中原中也跟着女孩步伐挑着线条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才发现走过了教室，只好转头从后门走进去，眼神乱瞟找找人，就看见太宰治坐在位置上垂着头闭眼犯困。
那个女孩蹦蹦跳跳的欢快模样倒是感染了他，心情颇好地去招惹太宰治。犯困中的太宰治敏锐度降低，为了适应这个每日吵闹的教室，他在困倦中屏蔽掉了刺眼的阳光和其他人聊天的声音。昏昏沉沉像没从泥里爬出来的蝉。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盖着了眼睛，太宰治有些清醒过来，动动眼睛，用轻软的睫毛扫对方的手心，果不其然，那人不自在地缩了缩手心，不敢紧贴他。
没人敢在太宰治犯困的时候来招惹他，也就只有一个人敢恃宠而骄。太宰治唤他:“中也，别闹。”
这总是能取悦中原中也。敢招惹太宰治的只有自己，总被太宰治放纵的也只有自己。他哼笑一声松开了手，走到太宰治面前用腿蹭了蹭他的膝盖:“收一下腿，我要回座位了。”
闭眼好一会的太宰治半眯着睁眼，皱着眉适应教室的光线，琥珀色的眼睛含着浅浅的泪，眼尾熬得泛红，这皮囊还青涩得很却依旧好看得要命，困倦里自带的慵懒只是勾唇笑笑就能俘获一大片芳心。
太宰治收了腿却突然抓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让挤入课桌和自己中间的中原中也顿住，用黏糊的语调抓着他撒娇:“别走嘛，我好困啊。”
“你犯困关我事什么事。”中原中也无价值地小声抱怨，却仍由对方将自己拉近。太宰治闭上眼，唇边还残留有笑意和迷糊，他靠上柔软的布料，感受着中原中也呼吸时起伏的肚子。
这是太宰治的特权，也是中原中也的特权。
中原中也被他抱了一会，不仅红了耳朵还和上次一样乱了心跳，搭在太宰治肩膀上的双手举起捂着这家伙的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想让太宰治听不到心动，还是让自己听不到。
耳垂好软。中原中也想。
02
只要对上你，心情又难以抑制了。
中原中也抱着滚远的球蹲着，被高大粗壮的老树遮得严严实实，踢完球的汗没来得及擦干，顺着皮肤流下来，额前的碎发被一把撩到后面，汗滴落到了眼角处，酸涩感和刺激感像洗澡时眼睛进了洗发露一样的感觉，不过一个呼吸就流出生理性泪水来。
瞧着仿佛被别人欺负了一般 ，中原中也皱着眉忍着不耐捏起衣角擦了擦眼睛，擦完好多了，被刺激出的泪水以及擦拭力度极重导致眼尾泛了点红。
欺负他的人正在另一边无知无觉地安慰女孩子。他想出声打断那两人的谈话，好证明自己在这里，打断那两人的接触。或许趁此可以和太宰治好好吵一顿，实在不行就打一顿，总比这样委屈自己呆坐在这里好。
但他又不想打断那两人。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每份感情都值得被珍惜或者认真对待，他都如此珍惜，又何必强加于人。他还在等待太宰治给那人的回答。
所以也算不上被欺负，是自己欺负了自己。情感欺负了理性。
“很抱歉，我，果然还是喜欢喝甜一点的饮品。这个口味不太适合我啦，所以对不起哦，我不能接受。”啊，拒绝了。
太宰治的声音像绵绵的细雨，又轻又冷。偏偏又夹杂着拨弄花瓣的温和笑意。弄得人能一瞬间落入雨里，也能让人一瞬间被放入花里。
好狡猾。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又后知后觉的酸涩起来。好像变成那个被拒绝的女孩子，早早遇见结局，感同身受地难过起来。
后面的安慰话没能听下去，中原中也悄悄抱着球回去了，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这里多来了一个人。
他依照约定把足球还回了器材室，勾了名册。慢悠悠去找队友，才发现太宰治和他们坐在一起，杵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模样听着他们讲话。这会阳光将落却没有动人心肺的晚霞，只有蓝得清淡的天空和低垂着照下来的余晖。那副好看的模样只增不减，发现自己过来时眨眨眼投过来的眼神，在自己眼里都变成了俗套的慢动作电影，连对方嘴角浅浅的笑意都看得一清二楚。
中原中也又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在太宰治靠过来的时候把人推开了，看着他挑起眉看着自己的样子又好小声的说:我身上全是汗，很臭。
有理有据。太宰治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后闹着要喝饮料。闹着要中原中也付钱。这下好了，队长也闹起来说我也想喝中也请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人也开始起哄。太宰治看起来有一点不高兴，撇了撇嘴，还自以为很隐蔽。
中原中也喜欢给大家请客，不喜欢单独给太宰治请客。前者是欲盖弥彰，后者是逃之夭夭。他开始光明正大地给太宰治挑饮料。以朋友的身份，以同学的身份，以同桌的身份，用这些借口给自己交换一些隐秘的甜意和略微不同的酸涩。
但今天不同，鬼使神差的，他盯上了那瓶百香果味的饮料。他当然不可能瞎到没看见那个女孩手里的饮料，但是他傻到使着小性子想和那个女孩一样把心思寄托在这瓶饮料上。
好吧，就是故意的。
结账完中原中也就掐着中间的人数不管不顾地塞给了太宰治。太无耻了，中原中也想，装作无知的表情，心里却紧张起来。甚至不敢看太宰治的表情就装作很忙地分给别人饮料。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是和女孩一样的结局?他报复性的想，如果这混蛋不喝，我就不给他当抱枕了。
但想来太宰治又何其无辜。
于是中原中也把最后一瓶递过去之前下决心 : 起码他得用另一种说辞敷衍我。
然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太宰治。瓶子已经打开了，饮料被喝了一口，不喜酸的人微微皱着眉，有些出神，像是仔细品尝味道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中原中也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见这细雨看向他然后撒起娇来:“好酸啊…”这个令他难以抑制心动的祸害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含着月光喊他“…中也。”
03
好了，现在知道他去过那里的人又多了一个，还是最关键的一个。他又想逃跑了。
啊，如何才能不心动呢？中原中也问月光。
不知道啊。却是玫瑰羞怯地回答:我依旧心动不已。
04
又被森鸥外撵了出来。平时忍耐力相当不错的森老师此时却不顾风度的把他们俩扔出来。
哦，对，还有一扫帚拖把和两块抹布。
安排得明明白白，可见气得有多厉害。
但说的好像他们俩会听一样，尤其是太宰治。虽然中原中也是尊敬老师的。
但少年终究是架不住好奇心和诱哄。
太宰治便领着中原中也从一楼大厅探索到了五楼，从音乐教室到美术教室，从楼底的爬山虎到天台的月亮，一道探得清清楚楚，心里偷偷想着让只有他们俩知道的话题再多一个。
只有夜晚心软得很，不想建筑物被这两小孩扰了睡眠，又催着他们回去睡觉长高。只好给教学楼披上“恐怖”的外套，再盖上树影婆娑的被子，再给月亮讲琼瑶，好让月光清冷得吓人。
可惜这套只对中原中也有用。
中原中也不肯再往前走，只嚷着家里的门禁时间，太宰治只好退步，同他一道回去归还打扫的器具。接过中原中也手上的抹布他就惊到:你怎么手这么凉?
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的中原中也不满地抱怨:“啊啊因为惊扰了冤魂所以被附身了。”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出来。
放好了东西两人便归家，这还未下楼，太宰治就拽着他的袖子道:“中也拉着我，我夜盲。”
你事怎么那么多，中原中也刚想这样说他，挂在夜空里憋哭的月亮猛地亮起几个度，一下子将楼梯照得亮堂，清清的，像投下的银河。
现在看的清了。太宰治哑然。
“嗯？什么？我没听清楚?”中原中也将那份挖苦模样学了个八成像，剩下两成是遮掩不住的取笑。
“我说。”太宰治笑着走到他旁边，娇纵那份无理取闹，手指触碰到了中原中也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又克制住想伸进去牵好的欲望，软着声音征求意见:“想给中也捂手。”
这回耳朵倒是比手还热乎了。
两人也不急着回家了。
倒是夜晚又心软了，看着酣睡的教学楼，再看看两个手拉手的小孩，终究是扯了月亮的琼瑶书，指着他们说要给那些静悄悄的欢喜送上祝福。
于是月色再次温柔起来，再用裹着玫瑰香的晚风柔柔亲吻他们鼻息，好让那嫣红的鼻尖和耳垂有一个被冷到的理由。
05
“得，我成你专用抱枕了。”中原中也嘴上抱怨，身体倒是乖乖凑过去让太宰治抱着。明明太宰治是坐着的，他是站着的，怎么还是有种被圈住的感觉……
听了这话的太宰治熟门熟路把头埋在他肚子上，又轻轻笑了一下说:中也你喘得好厉害，这让我怎么睡?
这也难怪，一听太宰治有事，中原中也就丢下帮森老师批改试卷的笔回来找他，一路上都是用跑的，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此人拉入怀里。现在这人又像是抱怨，让中原中也有些气急败坏，但是又不肯承认是担心他。
怪你。中原中也说。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能趴桌子睡吗？”他还口是心非抱怨，结果心里早就开起了小花花，一支支地散发恋爱的香甜味。
其实是希望太宰治这样缠着自己的。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被惯坏了，也惯坏了太宰治。
中也的肚子很软啊。似是而非的回答。
“你到底和谁发生争执了？”自己不会是被同学们诓骗回来的吧？
“哪有啊，我不过是皱了皱眉而已。”太宰治的手臂收紧了一点好让中原中也贴自己更近。中原中也却不安的反抗起来，推他肩膀，虽然没看见太宰治的表情，却总有一种要被肚子要被咬上一口的预感。
“中也别动。”他蹭了蹭，语气有些委屈和依赖，看起来好像头发都耷拉下来了似的，软软勾着中原中也的手心“我现在，很需要中也哦。”
于是刚逃离开的中原中也又被拉入怀抱，肚子紧紧贴着藏起的獠牙，太宰治的鼻息都从衬衣钻入触到软实的皮肉，要将他剖解开。
没办法，中原中也拒绝不了太宰治对自己的需求。他纵容太宰治的同时也被太宰治所纵容。
哪怕对方需求中不再只有依赖。
互相需要，所以相互回应给予安全感。我只要你，你也只要我，所以无论如何只要你需要我了，我一定会赶到你身边。所以无论如何你的需要里掺杂着多少令我畏惧的东西，我都会容忍你紧贴在我柔软的腹部，毫无防备地献给你。
“睡吧。”中原中也掩耳盗铃般地捂住了他的耳朵，不允许对方用耳朵听出自己的纵容。
但谁又会去用耳朵听那份专属的独一无二?
你的存在就足够证明了对他的偏爱。
06
“可以啊，你去试试。敢的话。”太宰治一脸无所谓，心里倒是将对手的底牌看得清清楚楚，他把鞋子放回鞋柜，然后关上，把钥匙拔出来。这个时候他稍微侧了侧脸，仍由将落的夕阳光照上脸颊，鸢色的眼眸看上去像是被晚霞染红的:“只有一点，在比赛之前不要和他表白。”
一月后便是中原中也最后一次参加的足球比赛，而第三学期他将退出足球队重新投入后期的学习之中。由此，他极为看重这次的比赛。太宰治不想让中原中也纠结于处理私人感情影响到比赛。
对方轻哼一声表示同意:“你能不缠着他就跟好了。”
得寸进尺。
太宰治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语气轻柔却又不留任何情面:“你做梦。”
那人便不再将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转身就走。太宰治拿出裤兜里的手机，就在十多分钟前中原中也曾发过消息给他说要留在学校里和队友们讨论战术。得让他一人回去。太宰治低垂着眉眼给他回复到:【会议解散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好。】几乎是秒回。
刚回复完中原中也就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注意力回到足球上。后来的几个小时，他们从战术到训练都来了个遍，却是天公不作美，战术刚讨论完正要实践的时候反倒下了大雨来了。明明先前连个雷声都没有，这会大雨却说下就下，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北原苍芥作为队长安抚众人把第一个战术实践过才到体育馆门口屋檐下避雨，打电话给管理体育馆门钥匙的管理员，才知对方早就回到家中泡澡，于是今天在体育馆里训练的想法只能悻悻作罢。
屋檐垂下的雨幕是绸缎，柔洁滑顺铺满落地，丝毫不给众人离开的机会。中原中也正发愁如何离开就感觉到兜里手机的震动，原本的铃声在训练开始前被他关了。
还是太宰治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太宰治用平时那懒洋洋的腔调来阴阳怪气:“我说中也，你们队也太努力了吧，那么大的雨，是要去夺冠吗？”
“……不阴阳怪气你会死啊！”中原中也撇嘴直接进入正题:“没训练了，等着回家，有事？”
“哦……你在哪？”与太宰治声音夹杂着吵闹的杂音中，听起来有些不真切，耳朵被吵得有些疼，根本听不清后面的话。
“体育馆门口啊。你问这个干嘛？”
“哦，我快到操场了。”太宰治说完就挂断，完全不给中原中也说话的机会。但中原中也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看了两眼通话记录，再看看旁边的队友，突如其来的，可耻的，有了一种强烈的自豪感，以及期待。
看看我，再看看你们!中原中也顿时不和他们一样歪倒斜靠坐着，利落地爬起来拍拍衣服站好。一时间有了盼头，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像要站成一座漂亮的望夫石。
盼了一会才把太宰治盼来，那人似乎没有回过家，制服都整洁一丝不苟地穿着。
身高一天比一天高的男生肩膀也更宽阔一些，有次中原中也差点摔跤被对方从背后抱住才意识对方的成长速度。反倒他还像小孩一样没有多余的变化。
腿长肩宽的人还顶着一张极为女生们追捧的漂亮脸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足够吸引心神。而在这场瓢泼大雨里，他举着伞向你走来，还对你笑，眉眼带笑割离这个繁杂的世界，唯独将你放在这薄情的鸢色眼眸里。
总能笑得让你的心跳比雨声还嘈杂。
太过要人性命，于是中原中也便向对方跑过去，现在他身上几乎没有干的衣料，训练的时候嫌热，便只穿着单薄球服，一身湿淋淋跑向太宰治，像一只落水的小狗。还没走两步对面的人就急冲冲走向自己，太宰治皱着眉将他罩入伞下，只见中原中也脸被冷风冷雨吹打得冰凉，耳朵被灌进去的冷风给冻红了，这段时间都在降温，踢球后把外套忘在教室里的中原中也哆嗦着，无辜地看他。
一时间看得太宰治想亲他。沾了细小雨点的眼睫下是对方注视着自己的蓝色宝石，这份纯清的色彩，势必要让他溶在这场雾蒙般的大雨里。如同每一幕话剧的高‖潮片段。
只是这家伙常常让人恼火，再低头一看，他又耷拉着脑袋，垂着眉眼，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注视自己，满满都是不要收拾他，他知道错了的可怜样。导致太宰治再不满的情绪都被这两眼看没了，反而是想欺负他的念头越忍越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队长北原苍芥说道:“人我带走了。”然后和相熟的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的示意。中原中也很乖地跟着他，原本以为直接回家，却被太宰治拉到另一边去，一个小凉亭。
“把你球衣脱了，穿我的。”太宰治把伞放在脚边，并没有关上，仍由集满的雨珠串联起来滑过深蓝色的伞面流到地面上。
中原中也看到上面还画着一条橘色的鱼。像是深海紧紧包裹住保护着的。
说着话的时候太宰治正好解开了制服外套上的扣子，并不是最顶上的扣子，这家伙根本没有系第一颗纽扣的习惯。其实也只是一个解扣子的简单动作而已，中原中也却觉得自己被诱惑到了。不知那些女孩子如果知道这一幕会是什么想法。
“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帮你?”太宰治漫不经心地问他，像是随便问问，但是中原中也总有种预感，如果他说是的，那么对方可能真的会这样做。但是中原中也还没有这个胆，只是默默把球衣给脱了。
太宰治制服外套便递了他，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衣，看起来很不错了，总比那边和自己一样淋湿的那几个家伙好很多。裸着上半身的中原中也转过身去把外套套上。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在没有穿衬衣的情况下穿外套不习惯……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宰治衣服的原因。
但他才不会表达出来。
他背对着太宰治把制服外套穿好，扣子从上面往下扣好，只是最顶上的第一个扣子，他犹豫了一下，学着太宰治的习惯，从第二个开始扣。
刚扣完要转身就被人重新按在怀里。太宰治低下头，脸庞蹭过他的橘发，左手未经询问就按住他的肩膀，制止转身的动作。另一只摸上了他靠近脖颈而没有扣好的第一颗扣子，打算帮他扣上。中原中也反而不干了。
他原本就是模仿太宰治扣纽扣的习惯，也不知道是被对方发现了小心思，还是单纯要给他扣上。只好一把抓住太宰治帮他扣纽扣的手，成功让纽扣滑脱出去。
“中也?”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这人挑眉的模样。
“不想扣。”
“会冷哦?”
放屁呢，一颗纽扣而已，最多就是锁骨窝被吹点风而已。中原中也毫不留情拍开太宰治按住自己肩膀的手理直气壮问他:“哦，那你冷吗？”
话才说完就反应过来想咬掉舌头。
太宰治从善如流放开他，闻言轻笑一声，也不计较中原中也可能是在模仿自己习惯，难得没打趣对方，只是伸出手揉揉中原中也被淋湿了一部分的头发，喊他:“小孩子。”
中原中也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却是没反驳。
他觉得自己变成伞面上漂亮的橘鱼，太宰治把他包裹起来，隔绝了外面的倾盆大雨。
07
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清晰，一步步靠近房间，太宰治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将手搭在办公桌面杵着下巴。少年人已经有意无意透露出一些成年人的成熟深沉气质，只是这份皮囊还有些稚嫩青涩。
森鸥外推开门，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头疼。“你怎么迟到了?”还是在周一学生会检查最严的时候。
太宰治无所谓地对他笑了笑:“森先生要怎么处罚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森鸥外抱着大衣放在椅背上，昨晚才下过大雨，今早便有些泛冷，但比自己早来办公室等他的太宰治十分自觉地关了窗，甚至还开了空调。他注意到太宰治只穿着一件衬衣，难怪会怕冷开空调。
“嗯……是因为中原中也吗？”
因为中原中也在球队训练所以特意找理由留在学校里?两人作为同桌，天天坐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满足?
太宰治看着他不说话。
森鸥外只好叩叩桌面低下头说:“不可以早恋。”
闻言，太宰治就嗤笑了一声。像是他说了什么可笑的话。看得森鸥外头疼心累:“你故意迟到，如果我不处罚你，其他老师同学那里我也不好交代。”他顿了一下问:“所以你想要什么样的处罚?”
“哎呀，我都帮您想好了，让我留堂检讨吧。”
果然是因为中原中也。
“怎么样？是中规中矩的处罚吧？”
“是。所以你可以回去上课了。”
太宰治立马起身往外走去。森鸥外却突然开口:“为什么连靠近都要找许多借口?”
走到门口的人愣了一下，少年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仰着头想了几秒，又转头看着他:“我才不是要找借口，这样做的明明是森先生吧。只有一次次的试探才能知道在对方心里的地位。这明明是浅显的道理。”
“…话说我记得……福泽副校长要进修回来了吧？”太宰治才不在乎他们俩之间的事，只觉得两个大人比小孩还磨蹭“我回去上课了。”
太宰治踩着铃声进了教室，上课的老师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看在成绩上也懒得说他，随便挥手让他回到了座位。他刚坐稳，中原中也就悄声问他发生了什么？
英语书从课桌里抽出来，照着中原中也的页码翻开放好，才故作可怜解释:我迟到了，森先生罚我留堂写检讨。
啊?你没有设定闹钟吗？
有的啊，我妈妈关掉了说今天送我来学校，但是她好像有急事很早就走了，所以我就睡过头了。
才怪。太宰治垂下眼帘看着书面，在英文字母中摆出忧伤的姿态。才没有这回事，况且他的母亲也根本没有回过家。
太宰治虽然出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但是双亲工作都大过天，他自小开始就没怎么和父母相处过。甚至那两人会偶尔莫名其妙打电话来询问太宰治的年龄，或许是想补偿吧，但是太宰治早已进入了青春期，不再是依恋父母的年纪。时间一长，他们又恢复了原样。
这些话足以让深知他家里情况的中原中也把眉毛紧紧皱起来。太宰治好笑地欣赏他纠结的表情。这会是太宰治最喜欢的时刻，这会的中原中也是只想他，整个大脑都是自己的可爱模样。好一会，这人才趁老师转身写字时靠近自己和他商量:“要不，你来我家住吧？起码……我可以叫你起床。这样的话我们还能一起回去。”
自从他们俩互相察觉，不，应该是自从中原中也察觉到自己对太宰治的心意之后，就没敢让太宰治在自己家留宿。一想到太宰治会和以前一样躺在自己旁边熟睡，中原中也就为自己不好的念头羞愧难当。
他觉得自己是想趁人之危，是趁火打劫。
真是可爱啊中也。太宰治笑起来，带着恶劣的想法轻声细语问:那我可以和中也一起睡吗？
他说得干净无辜。
嘭——中原中也脑袋里的烟花却因此炸开了，炸得他茫然且缺氧。他反应过来: 有着不好念头的人……可能不止自己一个。
该死，我更期待了。中原中也把脑袋埋进了雀跃的字母里。
08
天空无疑是眷恋少年心的，在比赛开始后的几日，都是阴天，没有炙热太阳，也没有倾覆大雨。
泥沙沾了一腿，中原中也在阴云下奔跑抢救，橘色的头发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太阳。他在场上跑了好久，久到好像人生就这样跑完了，伴随着哨音才落幕。此时才移开目光去看裁判面前的记录牌。
输了啊……
鞋子里的沙子磨得难受，中原中也杵着膝盖喘气，年纪稍小的那个队友呜咽两声喊他:“中原……”
他比中原中也小一岁，是队里的活宝，此时眼泪汪汪差点当场哭出来。中原中也自己也哽得难受，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哭诶，明年再努力就好了。”
“呜可是你都要退出队伍了……”
没有谁的结局都是完美的，哪有那么多欢天喜地的结尾。中原中也揉揉他的头安慰他:“那就代替明年的我拿到冠军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该去握手了。”中原中也带着他往前走，抬头倒是和北原苍芥，他们的队长对视上了。于是他弯起眼，浅浅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简直就是笑到了北原苍芥心里。他心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人搂在怀中。但是他没有，只是带领着队员和获胜队握手拍照。中原中也就站在他旁边，他就偏着头问:“中原，你会失望吗？”
“啊？没有，我觉得大家都尽力了。尽力就行，和大家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中原中也耸耸肩表示:“要是胜利了我还担心呢。”他夸张道:“要是明年没了我，你们要怎么办呢。”
顿时惹得众队员凑上来揉乱了他的橘发:“少臭屁了。”
众人笑成一团，气氛稍微好一点。北原苍芥还要去找老师确认工作，便把衣服交给了其他人帮忙保管。等他忙完事情之后再找衣服，却告诉他衣服被中原中也拿走保管了，好像他回去了教室。
北原苍芥有些惊喜，如果只有中原中也和他两个人，岂不是可以当面表明心意了。可即将到达教室的时候却听见一道压抑的呜咽声。就在中原中也所在的教室里。
脑子里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贴着墙根走，听见另一道声音温柔劝慰:“中也已经很棒了。”
“可还是不甘心呜…其实有一个球是能进的，可是可是我偏偏判断错误……”是中原中也的声音。
“好啦，不要怪罪于自己了，就算你的那个球进了也改变不了结局。”
“要你多话!”
“嘶，我的错我的错。回去我得把你指甲修短一点，你是猫吗？”
“能不能好好安慰我!”
“能……别哭了，来，再抱一抱?”
北原苍芥满脸震惊，他扒着门缝看到里面的两人。太宰治笑着对中原中也张开手，中原中也抽抽搭搭钻进他怀里。
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融洽，以至于北原苍芥在自知自明中杵在门口。
有些吃味。但是没有办法，任谁看到这一幕都再也生不起对中原中也表白的心思。在外面，在队友面前，中原中也不肯哭，他初中生涯最后一场比赛，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可是再不甘心也没有表现出来。
反倒是赖在太宰治怀里，哭得像个小孩，甚至还撒泼耍赖。
他听说过太宰治没有中原中也就睡不着的谣言，往期只觉得是这个叫太宰治的作妖，缠着中原中也，利用中原中也的好心赖着他。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分明是太宰治纵他宠他。
他以为中原中也是心思豁达，没有因为比赛失败难过。但结果却是因为中原中也依赖的怀抱不是自己给的而已。
太宰治犯困的时候只会下意识寻找中原中也，只有中原中也，只能是中原中也。同样，中原中也脆弱的时候只会寻找太宰治，只要太宰治的怀抱和安慰。
太宰治不会拥抱别人，中原中也不会和别人撒娇胡闹。
他们都相互选择好了，哪里还有外人来插入的空间?
09
热牛奶冒出的热气蒸腾了视线，被理科折腾的大脑稍稍放松一点就泛起睡意，无论是眼前摊开在书桌面前的课本和试卷，还是给自己批改答案的人影都被虚化模糊成一团。
人影摸摸他的脸有些好笑:“还说能再撑一小时呢。”
中原中也大脑放空地小口喝着热牛奶。听到这话有些反应过来:“刺激我清醒还能撑。”他顿了顿，各种朦胧热气看对面的人:“不说是准备了芥末吗？”
那人伸手过来用指甲敲敲他抱着的瓷杯说:“别撑了，喝完就快点睡觉。”
但是中原中也不想睡。他还惦记着太宰治的奖励。虽然这个口头上答应的奖励有些虚无缥缈。
“困成这样还硬撑?你看看，最简单的公式都记错了。”太宰治把他的文具收好，试卷和课本都整整齐齐收好要给他装进包里。
“等等……我再看…半小时?”中原中也抓住他的手试图阻止。结果被太宰治一把扒拉开，冷漠地收好了:“小心熬夜长不高。”
中原中也嘘声了。乖乖喝完牛奶就去洗漱。小孩熬得狠了，刷着牙都往前倾倒，要不是太宰治在旁边监督，他能用额头和镜子贴贴。
睡前困得要死，真正躺在床‖上的时候中原中也又瞪着眼睛翻来翻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亏了:“我的奖励呢？”
太宰治刚把乱动的人搂进怀里，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我说呢，今晚中也这么努力学习。”
“哦。”中原中也看他，脸上写满了对奖励的期待。
好乖。太宰治想:但其实根本没有想好奖励是什么。
“快点给奖励。”中原中也顺势钻进太宰治怀里，熟门熟路找到舒服的位置窝着。又怕太宰治睡着了赖账，便抬起手臂轻轻推了推他。
中也像一只会说话的乖狗狗。太宰治打趣他:“中也是和谁学的?这么会撒娇?”说着顺势起身。
“你才撒娇!”中原中也踹了他一脚。
太宰治笑了笑，俯下身亲了亲中原中也的额头:“奖励听话的中也。”
他又问:“满意吗？”
中原中也推开他说:“不满意。”他被太宰治惯坏了，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跟着太宰治坐起，试探着凑过去，呼吸洒在了对方脸上。手捏了捏太宰治的手指，然后被握住，他试着挣脱了一下，没成功也不怕。
太宰治知道他想干嘛了，轻轻喊他:“中也。”声音温柔得心都软化了。
中原中也没应，亲了他一口，稍稍离开一点又继续亲上去，不得章法地亲了几下后有些恼怒:“你主动点。”
“噗。”
“不准笑!你…你起码张嘴。”
太宰治有些没想到，这事还轮到中原中也教自己。他有些不愉，抬手捏了一下对方的耳垂问:“中也从哪里学来的?”
“哦……没学，就之前梶井他们看电影，呃，然后我不小心看了两眼……”中原中也尴尬又心虚，有些气弱，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又恢复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太宰治松开握着中原中也的手，转而揽上对方的腰，把人拉近一些说:“中也的亲亲启蒙居然不是我来的。太过分了。”听起来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没生气。
太宰的心，海底针。
好在中原中也知道如何哄他:“但实践启蒙是你来。快点，我奖励还没拿到。”
“那中也要学会了才可以睡。”太宰治不等他回答就亲上去，舔了他的唇哄他张口。
黑暗里的中原中也耳朵烧着，乖乖被男朋友抱着怀里亲，小声嗯了一声，听话地张口配合对方。
今晚他们要当一会坏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小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