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锁链》豆花豆花

7、episode 7 午间会议

　　半夜两点的校园里，伊森和亚伦默默无言地走着。夜风吹动一百多年前就生长在这里的榕树，发出沙沙声。两个人的皮鞋踩踏在斑驳古老的石转地板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良久，亚伦先开口：“嗯……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你？”
　　刚开完口就后悔了。两个 17 岁的青春少年，何来的很久以前之说？更何况，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伊森这个人的任何痕迹。
　　抬起头，看到身侧的人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仿佛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迎着亚伦询问的眼神，伊森最终还是嘴巴张了张，说出一句：“你什么时候招惹的人家小姑娘啊，都跑人家面前许愿去了。”
　　亚伦失笑，答道：“我还真不认识她。见过的多少都有印象，这个真没见过。”
　　伊森飞了他一眼：“还请人家吃饭？”
　　亚伦笑了几声：“别告诉我你就想这样放跑她？这可是唯一一个正常的女生刚好见到了这样的事情，还能被我们救出来。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事实上伊森也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想揶揄一下这只金毛孔雀而已。
　　白色巫女虽然凶猛，但并不能见人就杀。它需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并且需要在那人心理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才能找到机会吞噬那个人。邀请怀春少女单独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前往它面前，就是因为人类的自然结界在这个时候最弱。而通常女生在大声喊出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的时候，内心都会十分地复杂——不能说的那一片柔软心情就这样暴露在邪恶面前，是最容易侵入的好时机。
　　现在这个怪物和那个女生被一个神秘人士带走，线索全断了。
　　但是——舞会对它来说很重要。舞会之夜向来是年轻人享乐和一些情愫萌芽的时候，如果让它钻了那时候的空子，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昨天晚上两个女孩提到的祭坛也在那里，所以舞会那天他们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现在学校高层内鬼还未找出，不能擅自打草惊蛇。
　　这舞会是非去不可了，但是在这之前，需要有一些铺垫。

　　“对了，”亚伦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突然抬起头望向伊森：“你说的对付白色巫女的东西就是那把骨刀？那是什么做的？”
　　“哦，那个啊。那是我师父的腿骨。”伊森漫不经心地答道，还在思考要怎么着手布置一张网，既能阻止舞会上的骚乱，还能捉住那个怪物，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精彩的表情。
　　“什么？”亚伦再次小心求证，希望自己是把别的东西听成了“师父”两个字。
　　“我师父的腿骨啊。”伊森这次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说。
　　“？？？”亚伦这次彻底地蒙了。
　　对大部分人来说拿自己师父的腿骨当武器好像确实挺惊悚的，更何况自己师父还活着。于是伊森解释了一下：“我师父的腿两年前被一只白色巫女给吞噬了，成为了它身上的一部分。后来杀掉之后我找回来，发现已经没有办法接回去了。但是这根骨头有我师父的一些东西残留在上面，又曾经是白色巫女身上的一部分，所以其他的白色巫女见到都会很害怕，而且对它们的骨骼有很强的斩杀作用。” 无意隐藏了一些自己并不想回忆的细节，伊森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亚伦了然地点点头。确实，没有什么比同类尸骨做成的武器对白色巫女更有效了。唤起本源的恐惧，和相似的骨骼密度，比任何其他武器都更容易斩杀它们。
　　面前这个东方男生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两年前就已经面对这种怪物了呢？
　　两人各自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中午，下课钟声响起后，整个校园都热闹起来。
　　玛莎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门的一棵树下，等着验证她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从大门鱼贯而出的各色学生都在互相聊天，往食堂建筑走去。两个高挑的身影也在这一群人流当中走出来，非常显眼，玛莎一眼就看到了。毕竟高挑且长相出色的男生很多，但是两两聚在一起的几乎没有。圣福莱希斯学院的帅哥密度还没有大到动不动就能扎堆的情况。但是玛莎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黑发男生要戴着个巨丑无比的眼镜遮挡自己的美貌，戴上眼镜后颜值直线下降百分之七十五，泯然众人矣。
　　伊森和亚伦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玛莎，便走上前，问她想要吃什么。
　　玛莎挑选了食堂中比较安静的一家店面，三个人便一起进去了。
　　要怎么点单才会显得既不刻意，又不吃太多呢？玛莎拿着菜单在思考，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坐在她对面两尊雕像一样的美男子，其中一个虽然现在戴上了眼镜，但是第一印象永远是不可磨灭的。亚伦垂眸认真地看着菜单，伊森注意到他只看牛排那几页。这才想到他是个血族，应该喜欢吃肉——
　　“三分熟的西冷牛排不加汁，谢谢。”亚伦叫来服务生，点单。
　　——而且是生肉。伊森瑟瑟地想，要三分熟可能只是不想吓到服务生吧……
　　即便如此，服务生点单的双手还是微微顿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把要求记录下来。
　　随后玛莎和伊森也都接连点单，玛莎点了一份西多士，而伊森要了一份普通的茄汁意大利面。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让旁边的男人看到自己吃完墨鱼意大利面后嘴巴黑黑的样子，即便吃完可以用纸巾擦，也不行。
　　亚伦社交小王子和玛莎聊了很多日常生活琐事，直逗得玛莎哈哈大笑，时不时又脸红。伊森在一旁默默吃着意大利面，看他表演如何迅速拉近与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女性的距离感，看着看着他好像就明白为什么亚伦才刚来一个月就和一群女生搞好关系了。
　　身边的这个金发男子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但是巧妙地与他的平易近人融合在了一起。谈话的时候很擅长照顾他人的情绪，又不会把自己置于高地，而是将自己拉到和对方一样的处境；和女生聊天的时候不会像部分幼稚男孩一样靠欺负女生来彰显自己的魅力，因为他不必这样做就已经魅力四射了。想得正出神，就听亚伦毫无痕迹地步入正题：“你平时相信占卜啊许愿呀之类的吗？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挺玄的，好像真的给说中了一样呢。”亚伦表现得很感兴趣。
　　“是啊是啊，不瞒你说，还是很大一部分女生相信这些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生去找那个白色巫女啊。但是直到经历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切，我才发现那些之前去找它许愿的女生好像都没见到过了。”玛莎突然背后冒冷汗。圣福莱希斯学院的高中生几乎都是成年，要么就是接近成年。很多学生一个学期都不会回一次家，失踪了两三个星期很难被发现。而且伊森估计她们专挑那些平时比较安静、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朋友的女生下手，通常也是这种女生许愿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在一起的几率更大，因为她们太害羞了，自己不敢追，和喜欢的男生也不熟。
　　玛莎感慨还好自己昨天命大，遇到了这两个人把她救下，不然她也会像那些失踪的女生一样，成为那个怪物的一部分么？
　　等等。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这两个男生昨天在危急时刻破结界而入，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们一直在外面偷听……？
　　也就是说，自己在喊出亚伦名字的那一刻，亚伦本尊就在外面听着……
　　伊森奇怪地发现对面女生的脸突然像番茄一样红，然后磕磕巴巴地开口：“那那那那那个，昨天我许愿的时候，我随便说的……我我我只是只是，喜欢研究学校的一些帅哥，最近看你合眼缘就就就……”少女的头要埋进西多士里了。
　　“哦，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还很好奇为什么明明记忆中我们应该不认识才对，你怎么会喜欢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哈哈哈哈哈哈。”亚伦毫不尴尬，自在地靠在沙发上，听到这个理由突然笑了很久。
　　“你第一次知道这个白色巫女可以许愿的时候，是谁告诉你的？”伊森看着话题要偏向奇怪的方向，及时地拉回来。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女生之间都在传，大家都只是当个校园传说而已，没有人真的去考证。我其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半夜去教堂的。没想到真的就被传送到了它面前。”玛莎还是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答。要是现在承认自己是真的对亚伦思之如狂才出此下策，那真是嫌不够丢脸了。
　　“这几天你能帮我们留意一下，传言是从哪儿出来的吗？”亚伦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玛莎。
　　玛莎哪里这么近距离地见过一个美男子在对自己笑，立马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答应了。
　　“谢谢。”伊森认真地看着她：“你昨天也见到了。要是这种怪物出现在两周后的舞会上，那全校学生可够它吃到撑的。”
　　“什么？！它要去舞会？！”玛莎听了之后，睁大了双眼。即便她不了解来龙去脉，也知道这种东西要是出现在舞会会引起多么大的混乱：“我们应该报告给老师吧！”
　　“能在学校里做这种事情还一个月没被发现，后面没有老师帮忙是做不成的。如果现在报告老师，我们将会很被动，因为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会得到消息从而改变计划，舞会上就抓不到他了。”
　　没错，现在他们手上有主动权——幕后黑手并不知道他们两个那天晚上躲在飘窗里把他们要去舞会的计划给听去了。所以他们可以利用这两周的时间差和舞会场地提前布局，一网打尽。
　　想到面前这个其貌不扬但是对帅哥有狂热爱好的女生已经是他们的队友了，伊森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给她解释了一下。本以为少女听到这些事情会觉得自己被卷入了麻烦事当中，但是她却意外地很兴奋。
　　这不是少女漫画里发生的事情吗！平平无奇的女主角和两个身怀绝技的大帅哥共同被卷入了神秘事件当中，要一起行动。在摆平神秘事件的过程中，两个男主角都对女主角产生了不可救药的恋爱感情，展开了明争暗斗的追求。这就是我的宿命吗？！少女应该选择谁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啊啊啊——
　　热爱少女漫画的玛莎已经开始将自己代入到剧情当中，殊不知自己所在的——并不是少女漫画。
　　“话说回来，”陷入妄想的玛莎突然回到现实：“如果你们想要提前了解舞会场地和那个祭坛的位置……为什么不报名参加城堡清扫志愿者活动？”
　　伊森和亚伦同时愣了一下。
　　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白天都在睡觉事事都漠不关己，另一个从来毕业后就要继承家族事务从没想过要参加一些志愿活动给自己履历增光添彩，所以根本不知道学校里有这种活动。
　　看着面前两个男生炯炯的目光，玛莎一边冒汗一边说：“你们找学生会那边的人登记就可以啦，他会给你们发志愿者证，拿着证就可以入场啦。古堡刚修好肯定特别大特别脏，估计没几个学生愿意去。”
　　你们这种身强力壮的汉子肯定很受欢迎。最后一句话玛莎没说出来，怕他们以为自己是学生会派来的卧底，拉壮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