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公子》heya1020

40、真北王

　　果然同汉东不同，真北军帐大了许多，更像是可以移动的房间。大帐正中间摆着一张矮桌，一个将军打扮的男人席地而坐，一张完整的虎皮挂在他身后的架子上，男人体形健硕，一张黝黑泛红的面孔被杂乱的胡子遮住大半。

　　这绝不是真北王，王陵霄听说过一些真北王的传言，传言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看来这位应该同吴梨花一样是驻扎前线的将军。

　　“两位请。”

　　这位真北将军的汉东话讲得倒是十分流利，见王陵霄和秦三两人走进来并没起身，指着他右手边的一张矮桌说到。

　　两人点了点头，施施然席地而坐。

　　“在下真北完颜乞，抚远大将军。两位便是王大人和钱公子吧。”

　　原来是抚远大将军完颜乞，这是指挥真北对抗汉东的最高指挥官，看来真北王的确非常重视这次和谈。

　　王陵霄和秦三站起身施礼，完颜乞显然并不习惯汉东的礼节，并未起身还礼，依旧稳稳地坐在地上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真北人都这么直接，还是这位大将军喜欢单刀直入，王陵霄本以为会有一番招待，美食歌舞，顺便让他尝尝真北有名的烤全羊，可没想到只有一旁仆人端上来的两碗黄白色的奶味茶汤，

　　完颜乞见两人都尝了一口后开口问道：“王并不满意，汉东富庶，物产丰富，只凭着这一点银子就想让真北退兵，是不是看不起真北的虎狼之师。”

　　王陵霄见秦三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安抚完颜乞道：“将军误会了，汉东既然主动提出求和，自然是带着满心诚意，怎会有轻视之意，既然是谈和，那不就是有什么不满之处都可以再谈嘛，不知道将军满意的数字是多少？”

　　秦三看着王陵霄，没想到他也能低声下气，不管怎么想，这谈和的活实在是个令人徒增火气的烫手山芋，面对真北，汉东主动求和，他们两个势必处于下风。

　　这位完颜将军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多少银子，野心家永远不会满足，秦三能看出这位将军对汉东城池的志在必得，真北人在寒冷干燥的北方生活了太久，极度渴望迁居至风调雨顺的南方。

　　“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前往真北王城拜会真北王？”秦三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军帐都安静了。

　　“秦，钱公子，你......”王陵霄愣住，不知为什么秦三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紧张地看着完颜乞，警惕着这位大将军暴起一刀砍掉秦三的脑袋。

　　“你凭什......”

　　“真北王，真北第一位王完颜旼的嫡长孙完颜檀，当年完颜旼统一数百个大小部落，建立真北，可谓奇人。但据传这位血脉正统继承王位的完颜檀却瘦小柔弱，不似完颜旼强健威武，但没人想到，这位完颜檀靠着铁血手腕，刺兄杀......”

　　“够了！我看钱公子是不想活了！”完颜乞终于站起身来，回身取下虎皮架上的长刀，虎虎生风直指秦三，王陵霄见到此情此景立刻跳了起来，兵刃在进帐前被真北士兵收走，他赤手空拳挡在秦三面前。

　　“带我去见你们的王，想必他也同你交代过。”

　　完颜乞听到这句话后神情微滞，放下长刀说了一句令王陵霄大为震惊的话，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秦......”

　　这下王陵霄可站不住了，他步法飞快，身形诡异，几个闪身就站在了完颜乞身后，单手掐在完颜乞的喉管上，

　　“叫他们出去。”

　　完颜乞摆手，帐内留下伺候的仆人便都退下了。

　　王陵霄完全换了一副神色，低声在完颜乞耳边说道：“抚远大将军，你说我今夜掐死真北主将，夜袭真北大营，汉东这一战算不算胜呢？”

　　他绝不能冒秦三暴露身份的风险，一旦秦三身份暴露，一只脚迈进襄阳城便将面对数不清的刺客的暗杀。

　　这个完颜乞到底何方神圣，又如何得知秦三的真实身份？

　　完颜乞感觉到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硬如熟铁，作为真北最高指挥使，真北王的左右手，抚远大将军，完颜乞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了，

　　这两个汉东人，年纪轻轻，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一个几句话就令他勃然大怒，一个几个闪身就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忽然想起他的王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那样一片他看不起的土地上，还有此等青年才俊，王说的对，拿下汉东的时机远远未到。

　　“秦三公子，能否叫你这个侍卫先松开我。”完颜乞感受到王陵霄的手劲松了不少，急忙抓紧机会求饶。

　　“他不是我的侍卫，放开他吧。”秦三说道。

　　王陵霄眼神中还残留着戒备，但在秦三坚持的目光下松开了手站回他的身边。

　　“还麻烦完颜将军通知真北王，挑个良辰吉日前去拜会。”

　　秦三和王陵霄离开真北大营时完颜乞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即便王提醒过他王陵霄的厉害，但还是出乎意料，真北勇士讲究力气和勇气，没有像王陵霄那样花哨的步伐。

　　“你早就知道真北不是诚心讲和了？”王陵霄骑在马上，看着并肩而骑的秦三问道。

　　“也不是，”秦三回答道，“相反，我估计真北王并不想攻打汉东，有几分谈和的诚意。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咱们带来的这点银子根本不够。”

　　“你怎么知道有多少银子？”王陵霄敏锐地问道，“银子是我从皇城直接押运到襄阳来的，莫非你偷看过？”

　　秦三很有耐心地看着王陵霄，语重心长地说：“这些银子，我出了一半。”

　　“什么意思？”王陵霄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秦三很有钱，但为什么会出一半真北的赔款？难道谈和这件事与他有关？

　　“别乱想，”秦三看着王陵霄的样子说道，“谈和从头到尾都是皇帝和张宰相的主意，我不会闲到参与国事。”

　　“也对，”王陵霄低头说，“你说过邕州事毕后准备归隐，因为我才卷了进来。”

　　“的确是因为你，”秦三的声音温柔了许多，“我不想瞒你什么，所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告诉你。”

　　“皇帝想杀你，我用一半的赔款保你活到襄阳。”

　　王陵霄震惊地抬起头，很快眼圈就泛红了，

　　“皇上，皇......或许是张宰相......”

　　秦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猜到王陵霄会有这种反应，毕竟他与皇帝算是生死之交，不能强求他此刻就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往后时间还长，再说吧，

　　“我不骗你，他自有杀你之心，非人蛊惑，也不强求你相信，只是要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