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公子》heya1020

30、以身饲虎

　　“夫子，你没什么对不起吴家的，如有可能，自寻生路吧。”

　　“龙虎！”

　　吴龙虎摆摆手，示意李夫子莫劝了，低头继续研读医书。

　　此时此刻正在军营中忙着看护病人的王陵霄自然不知道吴家人同当年事那些牵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心一意都专注于如何尽可能多帮助一些人。

　　彩翼是个好孩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王陵霄今日来给那小女孩喂饭时发现孩子似乎有所好转，精神比起前几天好了许多。

　　彩翼也发现了这件事，心情很好地小声问道：“王大哥，她是不是好多了？”

　　王陵霄点了点头，经过这段日子连续不断看不见尽头的死亡，如今小女孩多喝一口粥都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他每夜的诚心祈祷起了作用，小女孩居然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胃口也大了，原本苍白的小脸日渐红润，三日之后居然可以跟在彩翼身后跑跑跳跳了，住在小女孩附近的还有很多同样染病的人，他们也都惊奇地发现了这个神迹。

　　当流言在军营传开后，吴龙虎不得不见王陵霄一面，询问他事情的详细经过，几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怪病的解法就快被发现了。

　　起初他们以为和小女孩的体质有关，但仔细调查后并没发现什么稀奇之处。就当几人愁眉不解之时，吴龙虎偶然发现一个常常跟在自己身边的亲兵的怪异。

　　这个亲兵前些日子也不幸染病，但这几日再见已经全无病容，仿佛根本没得过病一样。

　　吴龙虎欣喜若狂，同王陵霄一样，以为上天怜悯汉东，突入其来的怪病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但经他们仔细调查军营中患病的人，发现这样幸运的事只出现在小女孩和亲兵身上。

　　两个人比一个人更好研究，几人叫上了精通医术的李夫子，李夫子在仔细检查了小女孩和亲兵的身体后直言两个人并没有相似之处，同样十分困惑为什么偏偏这两人逃过一劫。

　　彩翼这几日也为这件事烦心，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虽然火光微弱，但众人都希望能帮助他们在黑暗中前行。

　　她知道公子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在军营中露面，本想亲自同公子讲讲，看看公子能不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但没成想秦三公子早已离开军营，似乎还带走了小舟。

　　彩翼问公子身边人，得到的回答是让她安心同王大哥在军营待着，公子会回来的。

　　公子在理南边境有大动作，已经持续数年，这彩翼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的是公子究竟要干什么，可怜她小小年纪，一面操心王大哥，一面担心秦三公子，几日过去也瘦了一圈。

　　既然从医理上说不通，那关键就只能是这两人同时接触过相同的外界刺激。王陵霄把两人觉得身体好转的前后几日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都仔仔细细问清楚，写下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发现了关键之处，而且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关键之处居然同他有关。

　　小女孩和亲兵都自述是吃了细面馒头之后身体才有了好转的感觉，吴龙虎手里没钱，皇城里皇帝也不管，整个军营尽用粗粝的窝窝头填肚子，所以小女孩和亲兵都对那个细面馒头印象颇深，而那个神奇的馒头正是王陵霄从自己食盒中拿出来的。

　　但当几人再次尝试细面馒头疗法时却都以失败告终，面对结果，王陵霄却并未灰心丧气，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彩翼也被王陵霄积极面对的态度鼓舞，她没见过几个同自家公子一样聪明的人，王大哥就是其中之一，相信他一定能寻到怪病的治愈之法。

　　真相并没有抛弃他，王陵霄终于想起了细面馒头的关键之处，那就是他的血。那天喂小女孩吃饭时他的手不小心被割破，泡着馒头的水中混入他的鲜血，而剩下的馒头泡水则被亲兵拿走了。

　　虽然真相令人难以相信，但王陵霄还是决定试一试，为了不让大家失望，他决定先私下尝试，想过要不要同秦三商量一下，那人非常聪明，旁观者清，说不定能帮上他，但可惜彩翼告诉他秦三已经离开军营，不知去向。

　　说干就干，王陵霄瞒着所有人挑选了一名患病的士兵，将自己的鲜血掺在米汤里喂士兵吃下，比起那天偶然滴进碗里的一滴血，这次王陵霄往碗里挤了好几滴，凑近闻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他挑选的那位士兵病得厉害，根本没有注意到米汤不同寻常的颜色和味道，迷迷糊糊见是皇城来的大官喂饭，激动而艰难地全喝完了。

　　喂饭之后的几天，王陵霄一直在默默关注那名士兵，士兵的好转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不过几日，原本奄奄一息的士兵已经可以起身走动了。

　　王陵霄没有立刻把这件事直接告诉吴龙虎和李夫子，他默默把自己的血掺进军营的大锅饭内，随着每次放血的量越来越大，王陵霄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心中各有烦心事的吴龙虎和李夫子只当王陵霄是操劳过度，只有彩翼发现了异样。

　　在秦庄同公子两个人相互支撑活下来的那些日子里，彩翼也跟着公子学了些浅薄的医理，她一眼看出王大哥精血有损，绝非简单的休息不好。

　　彩翼是个机灵的小丫头，见王陵霄隐瞒，便偷偷跟着他，果然叫她发现了真相，王大哥居然每日偷偷往所有人的吃食里放血。

　　彩翼听公子讲过许多江湖故事，其中就有以血解毒的，她一直不相信来着，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血又能有什么特殊之处呢？但如今所见，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原来真的有人的血能解毒。

　　不能眼看着王大哥这样日渐消瘦下去，不然公子回来有她好看。彩翼当机立断将她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吴龙虎和李夫子，两人先是震惊、不相信，但冷静过后，仔细联想这些日子军营里士兵们的好转和王陵霄日渐颓靡，顿时明白了这一切。

　　必须制止他，没有道理用一个人的命去换这么多人的命。

　　吴龙虎亲自将王陵霄“绑”进了他的大帐，又命精通药理医术的李夫子把脉诊断，好在放血日子并不算很久，并未伤及根本。李夫子命人熬了养气补血的药，但可惜吴龙虎捉襟见肘，买不起太好的药材，彩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天天期盼秦三公子早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