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公子》heya1020

28、怪病起

　　王陵霄在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疼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撑着胳膊坐在他床边的彩翼，紧接着看到了秦三公子坐在另一边，手边一杯茶热气袅袅升腾。

　　“你怎么在这儿？赶快走。”

　　虽然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但王陵霄在看到秦三的脸那一瞬间就想起来张宰相说过的话，他在这儿很危险，万一被张宰相看到了怎么办？万一被捉住了怎么办？

　　秦三公子显然猜不到王陵霄在想什么，听见这句话后表情不怎么好看，皱了皱眉头就要起身离开。

　　趴在床边昏昏欲睡的彩翼却被惊醒了，语气里带着埋怨对王陵霄说道：“王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昨夜要不是公子和我救你回来，你一个人躺在树林里躺到天亮，就算不死也得落病。”

　　救他回来？王陵霄四下打量，觉得后脑隐隐作痛，边揉脑袋边问道：“我这是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彩翼打掉王陵霄的手，呵斥道：“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别乱动。别把头上的药蹭掉。”

　　王陵霄这才发现自己的头上和手臂大腿几处包着纱布，纱布里有一股好闻的清香，清香裹着发痛的伤口。

　　“你昨夜在我们营地附近的树上喝酒，嘴里叫嚷着不知道什么，吵醒我和公子了，于是我们出来查看，正看见你从那~么~高的一棵大树上掉下来，把公子脸都吓白了。”

　　王陵霄沉默着没有说话，记忆渐渐回拢，他差不多想起来昨夜发生什么了，只有没想到他随意挑选的借酒消愁的宝树居然离秦三他们这么近。

　　“所以这里是你们的帐......”篷字实在是说不出口，此时他所处的地方，说是一座帐篷，还不如说是一个简易房屋，有顶有门还有墙，而且还是三进三出的。

　　他听人说过真北有种移动的房舍，真北人以游牧为生，为了让牲畜吃到最美最肥的草要经常迁移，居无定所，那些人口中的房舍听起来就很像秦三这个。

　　“我该走了。”王陵霄挣扎着站了起来，呲牙咧嘴地慢慢穿鞋。

　　彩翼愣在一旁不说话，看了一眼公子悄悄退出去了。

　　“彩翼，扶我一把。”

　　“连声谢也不说吗。”

　　王陵霄抬头，发现不知何时秦三已经站在他身边，红着脸挣脱了他的手，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发现有秦三在身边一切都变得别扭起来。

　　“你要小心，别被张宰相看见你的脸。”王陵霄硬邦邦地提醒道。

　　秦三公子没说话，心里想的是这个老宰相果然有问题，不知道钱满调查的怎么样了。

　　王陵霄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军帐，椅子还没坐热乎，就听见帐外有人禀报，一个小兵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近了仔细瞧，正是在湖州城卖给他粉吃的那对爷孙，这两个果然是秦三的人。

　　小舟笑着把漆木食盒放在桌子上，对王陵霄说道：“王统领，这是彩翼嘱咐我拿来的饭菜，吴将军穷，军营都是稀米汤不好吃，你好好休息补补身体。”

　　王陵霄对他点头道谢，没有拒绝，他的确需要快点养好伤，眼下局势动荡，他至少得有自由行动的能力，想来想去还是自责，怎么头脑发热就去喝酒耍酒疯了呢，还被秦三抓个正着，若是他追问发生了什么？他又该如何回答？

　　小舟见王陵霄自顾自皱眉紧缩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悄悄退了出去，他听说过王陵霄的故事，对他十分崇敬，可惜没能多说几句话。

　　王陵霄就这么躺了三天，他底子好，又都是皮肉伤，好得快，至少不会动一动伤口就往外渗血了。

　　那个叫小舟的年轻男孩每日都给他送来好吃的，整个人不仅没瘦，还胖了一些。

　　今日是养伤的最后一日，王陵霄已经吩咐小舟不要再来，一是伤好了，二是来得太勤万一被张宰相发现就不好了，可没想到一大清早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声说话。

　　王陵霄叫人进来，发现并不是小舟，而是个面熟的小兵，好像是经常跟在吴龙虎身边的。

　　“王统领，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陵霄心里一紧，不会是吴龙虎被张宰相砍头了吧，他急忙穿好衣服跟着小兵往将军帐的方向走。

　　掀开帘子，吴龙虎端坐在沙盘后的书案前，见胳膊腿脑袋瓜都在，王陵霄顿时松了一口气，再一瞧，面色铁青的张敬之张宰相坐在右手边，看起来心情很差。

　　“龙虎，出什么事了？”王陵霄整了整衣领，对张宰相点了点头，

　　走近看，吴龙虎也是一脸愁容，看起来比几天前更憔悴了。

　　“军营里闹病了。”

　　“瘟疫？”王陵霄声音变大，

　　“不是，”站在吴龙虎身后的李夫子突然开口了，“已经证实并非瘟疫，症状也不相同，染病之人先是高烧，而后呕血直至身亡，军医根本无从下手。”

　　“才三日已经死了二十人了，虽说目前死的是大多是女子幼童和老人，但再这样下去，整个军营迟早要遭难。”李夫子补充道。

　　“理南投毒，这是唯一的解释。”

　　王陵霄直视着突然开口说话的张宰相怒从心起，曾几何时，他发自内心地敬重这位一心为国的老宰相，可如今再看，那双精瘦的枯手上满满都是无辜者的鲜血，如果秦三没有成功逃出秦庄，没有靠自己逐渐强大，那会不会也成为张宰相指甲中的血肉。

　　这样的改变好像是从离开皇城开始的，他看到了贪赃枉法的高官，欲壑难填的财主，还有受苦受难的百姓，皇城中的平顺安宁就像是闪着光的肥皂泡，被风一吹就破了，从始至终，他为皇帝肝脑涂地的重要原因就是真正相信自己是在做有意义的事。

　　“不可能。”王陵霄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张宰相的眼睛漠然地说道。

　　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吴龙虎和李夫子对视一眼，皆摸不着头脑。

　　“吴将军，本官体恤你戍边不易，五日之期，若无任何起色，治军不力押回皇城听从皇上处置。”

　　吴龙虎倒是很轻松，笑着冲张宰相拱了拱手，李夫子一张脸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