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公子》heya1020

27、身份之谜

　　王陵霄站在张宰相的军帐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他想尽办法还是找不到什么能为吴龙虎开脱的借口，还没等他急中生智想出办法来就听见军帐内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

　　军帐内点了两只蜡烛，王陵霄能够看清张宰相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张宰相身材瘦削，但每日鸡鸣上朝，打梆回府，精力十分充沛。

　　“你放跑了秦三公子？”

　　王陵霄没想到张宰相连提都没提吴龙虎威胁他的事，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话。王陵霄沉了沉手，拱手一礼，

　　“宰相大人这是何意？秦三在追踪途中失去踪迹，属下估计已经被带入理南境内或是丧命了。具体细节已经密信送至皇城。王陵霄办事不力，听凭处置，绝无怨言。”

　　张宰相从书案上抬起头看了王陵霄一眼，老人浸染官场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王陵霄只觉得如芒在背。

　　“你知道这秦三公子是何许人也吗？”

　　老头什么意思？王陵霄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人非我族类。”

　　“张宰相何处此言？”王陵霄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起，一路走来，他早就看出秦三不是个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这人命运坎坷，没什么善心，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秦庄公子啊。

　　张宰相似乎猜到了王陵霄在想什么，开口道：“他并非秦庄主之子。”

　　“你什么意思？”王陵霄站了起来，红色的官袍衣摆因为他的动作高高扬起。

　　“他的母亲是前朝来和亲的理南公主。”

　　此话好似晴天霹雳，炸得王陵霄双眼发黑，双耳嗡嗡作响，这是什么话？如果秦三是和亲公主的儿子，那岂不是就是......

　　“这位美貌的公主根本没能到达皇城。”张宰相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解释到。

　　王陵霄瞪圆了眼睛，右手按在腰间匕首上，忍住把刀架到老头脖子上逼他快点说的冲动。

　　“前任秦老庄主曾经好心收养过一个孤儿，也就是当今秦庄主的兄弟。这个男孩长大后英俊威武，功夫极好，擅使重刀，留在皇城做了殿前侍卫，相当于你这个神卫军统领，保护皇帝安全。”

　　王陵霄心里一紧，继续听张宰相说起那些陈年旧事，

　　“前朝皇帝虽然不喜欢被人逼着娶个异族公主，但彼时国力日渐式微，北方的野蛮人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拉拢理南，重视这个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和亲的公主。”

　　“他将自己最信任的侍卫，那个秦庄的孤儿派了出去，这个孤儿以命起誓一定会带回理南公主。”

　　“结果呢？”王陵霄看着张宰相突然止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追问道。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没回来，整个护送队伍也失踪了。前朝皇帝派人去查，理南公主的确是入境了，但踪迹在湖州就消失不见了。”

　　湖州、湖州，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那孩子，秦三公子为什么在秦庄长大？后来公主和那个侍卫发生了什么？”王陵霄急迫地问道。

　　张宰相没回答，将手中狼毫狠狠拍在桌子上，站起身俯视着王陵霄，语气严肃，

　　“如今你知道自己放跑了什么人吗？理南以母氏为尊，秦三是公主的儿子。理南军队又为何与我军在边境对峙，按兵不动，他们在等待接应秦三，回去继承大统。不过我刚刚巡视军营，理南军队并未撤离，那就说明秦三还在理南，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邕州城。”

　　王陵霄盯着张宰相的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惊慌和震惊已经令他汗毛直立，双手微微颤抖。

　　“按宰相所言，秦三父亲是秦庄主兄弟，也就是汉东人，宰相大人如何做出秦三一定会叛逃汉东，投靠理南的判断呢？”王陵霄据理力争，他太明白张宰相的言外之意了，秦三是个会颠覆汉东，害百姓流离失所的罪人，而且这滔天大罪也有他的一份。

　　“因为前任秦庄主好心收养的那个孤儿根本不是汉东人！”张宰相也激动起来，“秦三的父亲是个真北人！如今你明白了吧，这个秦三根本没有一点汉东的血脉！”

　　王陵霄彻底愣住了，他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沌，根本说不出话来。

　　“唉，也怪我得到消息晚了，不然告知秦庄主加强戒备，也不至于叫秦三逃走。”张宰相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这一切，这么多年把秦三留在秦庄作为威胁理南的质子？”王陵霄表情怪异。

　　张宰相没想到他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发怒道：“你怎么还不知悔改！若不是秦庄主菩萨心肠，秦三早就曝尸荒野，那对男女只顾欢愉，将家国亲友皆抛之脑后，该死！该死！”

　　这该死二子似乎是在对他自己说，劝服自己相信什么事。

　　王陵霄不说话，一张脸已经铁青，最后看了张宰相一眼转身就走，走了几乎忽然停住脚步，背对着张宰相问道：“皇上也知道真相？”

　　“自然。”

　　一切都是个荒唐至极的笑话。

　　日落，天边还残留着血色，王陵霄拿着一只酒壶翻身爬上军营附近最高的一棵树，坐在树梢上往下看，只能看见茂密的深绿色树冠，看不见军帐，看不见邕州城，也看不见理南，真好。

　　苦酒入喉心作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了，理智那根弦越崩越紧，好似即将挂上夜幕的那轮弯月。

　　秦三公子知道这些吗？他估计是知道的，那次两人遇险，秦三对许多他的问题避而不谈，并且一路到邕州，已经不再掩饰逃离秦庄的意图。这至少给了他些许安慰，世上还有人是真心待他的。

　　秦三会回理南吗？回到理南后会起兵灭了汉东吗？这是张宰相的话中他最不相信的一点，秦三不是个善心人，但也不是个野心家，虽然很多人都和他的想法不同，但他打心底里认为，秦三和他一样，踽踽独行者，往往要的不多。

　　悲伤难过时，酒总是越喝越苦，王陵霄渐渐失去了知觉，好像天地翻转，极其清爽的夜风抚摸着身体，之后便是沉重的撞击声。

　　“公子！王大哥从树上掉下来了！”

　　“公子，人还活着！”

　　“公子，你不反对的话我就捡回来啦~”

　　“快点，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