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真》》石忆情

3、第三章 拉回你

　　那人饶有兴趣地道：“你说什么了？”
　　薛真惊恐地捂着伤口，生怕血蹭在陌生人的身上。那陌生人却凑近她，一把把她从雨泥中抱了起来。他的手很稳，不像薛真这个年纪的男生一般靠不住，一只手抓着雨伞，只剩下一只手，也把薛真搂的很稳。
　　薛真疯了一般推拒他，对方却搂的很紧。
　　不知何时，远处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暗红的，在雨夜里看不清楚，像暗沉雨夜里一颗颗荒疏而热切的心脏。
　　薛真呆呆地看着，雨滴打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掉泪了。
　　她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
　　对方搂着她往巷子口外走，薛真的侧脸贴着他胸前的衣服，能听得见里头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他们像是认识了好久，薛真升不起其他心思来，她眼皮发沉，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车无声地汇入人流，四周的窗都关着，雨滴像溪水般沿着车窗慢慢的流下来。男人通过后视镜打量着她，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灵泽。”
　　薛真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男人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她答非所问地道：“我身上很脏，把你的垫子弄脏了。”
　　男人耸耸肩。

　　“走吧。”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来，男人走到车门边打开伞。
　　薛真不伸手：“你别靠近我，真的。”
　　“我是为你好。”
　　男人轻松的笑着：“谢谢你。”
　　他还是把薛真抱了起来，命令道：“你拿着伞。”

　　医院的灯暗冷冷的，垂下惨淡的白光。男人带薛真去挂号，打瞌睡的小护士一看到男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冲进来，被吓了一跳，满眼的睡眼惺忪都被吓没了：“怎么了这是？”
　　她叫来急救护士。
　　男人旋身躲过无知的白衣天使们伸过来的手，大喊：“别！别靠近她！给她一个单人无菌病房……戴上手套！”
　　护士们问：“怎么了？”
　　男人不说话。
　　薛真低声道：“我有艾滋病。”

　　啊！
　　几个人脸色都变了，纷纷戴上手套、口罩。
　　有医生推来一辆病床，示意男人放她上去。
　　薛真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女孩子蜡黄的脸孔在苍白的灯管下显得没什么生气。她的手软软的垂着，在病床的边缘被人执起。薛真的意识涣散在被推进急诊外科的一路里，天花板的光朦朦胧胧的，像海水、像深沉看不到头的漫长苦痛岁月。但冰冷的温度却在指尖被掐止了，一个温暖的温度紧紧的、恶狠狠的握住了她，握止了她的坠落。
　　有人在她耳边呢喃，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死不退缩的决心：阿真，我来救你。
　　———声音传进薛真昏沉的意识深处。

　　手没有被放开。

　　薛真是被吊针、搪瓷盘的撞击声惊醒的。她缓慢睁开眼睛。护士看见她醒过来，惊喜交加：“感觉还好么？”
　　薛真迟缓地点头。“谢谢你…”
　　“刚醒，麻药劲没过，有点无力是正常的。”护士指一指吊瓶，“给你打葡萄糖了，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