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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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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羽扔了烦人师弟,转头就去添香楼找他师兄。
他回到添香楼,纪青延和司鹤唳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纪青延头发有些乱,脸上却明显是洗过,干净得很。司鹤唳则是跟上楼时一样,从头到尾都还是先前那贵公子的样子。
见祁羽来了,纪青延冲他摇了摇手里折扇,示意他过来给司少楼主打招呼。
“司少楼主。”祁羽抱拳。
司鹤唳点点头,往他身后看了看:“原来几位是云鹊山庄的少侠。难怪如此风采。”
祁羽道:“少楼主谬赞了。方才急着去救小师弟,没在此处帮忙,惭愧了。”
“哪里哪里,自是救人要紧。”司鹤唳笑道:“贵师弟可还好?”
纪青延别着眉毛,也很担心的样子:“后院路上被你刺穿双手的那人已经送官府了,他神志不是很清明的样子,你们两个有没有被他伤到?小秋人呢,你们两个没在一起?”
“我没事,但秋小蛋伤得厉害,明天怕是走不了了。”祁羽摇头,“我给师父送了信,估摸大师兄会下山来亲自把那小子拎回去。”
闻言,司鹤唳道:“尹枯缠尹大侠也要来这花城吗?如此多的云鹊山庄的少侠们聚集在一起,在这江湖恐怕也是头一遭了。不瞒各位,司某对贵山庄向往已久,可否告诉某各位的落脚之处,明日某必上门致谢。”
纪青延报了他们住宿的位置,又摆手道:“少楼主客气了,是万金楼救我们于火场,青延并未帮到许多。”
祁羽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二人互相恭维,想着再过两日就是花城的百花节,届时也不知秋断能不能下了床来。
就算不能下床,那小子八成也要爬去花市疯玩罢。
那头秋断被红袖伺候得舒服,很快便睡了去。
等他醒来已经回到了落脚的客栈。
他身上被换了药,好像也被人用湿毛巾擦过了,干爽舒适,完全看不出昨天那泥人样子。
他想,这么细心,肯定是他大师兄来了。
小破孩心里开心,在床上滚了两下,又觉得无聊得很,便扭到床边上,穿了鞋子往门外跑。
他还没跑到门口,客栈的木门吱呀就被人推开了。
秋断伸脖子看,就见红袖抱着个铜盆站在门口。
红袖见他起来也惊了一下,先是冲外头喊了声“秋大侠起来了!”,才气势汹汹地把人赶回了床上。
秋断比红袖矮半个头,现在又被她推来推去,觉得自己真是好没有面子,跳起来就要往外头冲。
他脚刚踏出房门,就挨了一后脑勺巴掌。
“嘶!”秋断抱着脑袋蹲下,闷声凶道:“哪个敢打你秋爷爷。”
然后他就看到双缎面的黑靴,那靴头有个不大起眼的墨点子,是秋断在山庄里亲手拿笔点上去的。
秋断:……
秋断不敢说话了,他抱着后脑勺蹲在地上,小步小步地往后退。
但那人没放过他:“下山才一天就混成秋爷爷了?”
秋断一哆嗦,一屁墩坐到了地上,他干脆耍赖躺了下来,一边打滚一边喊:“戚猪蛋吃小孩了!”
听到声,祁羽和纪青延也走了过来。秋断这才发现,虽然还是在先前的客栈,但几人的房间由二楼搬到了一楼的一个院子里。不仅房间宽敞了许多,几个屋子还被扇院墙隔了开来,安静又雅致,显然超过云鹊山庄的消费水平许多了。
果然,只见司鹤唳也跟着祁羽和纪青延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黑袍的小厮,小厮手里提了几个食盒,那食盒上雕了漂亮大朵的牡丹,看着就富贵逼人。
戚问徽黑着脸把秋断拎起来,只觉得十分丢人。他先前光想着下山一定要给这皮猴结结实实揍一顿了,没想到这花城里竟有万金楼的少楼主。秋断今天在这司少楼主面前一滚,明天全江湖都要知道他们山庄小师弟酷爱打滚了。
戚问徽也没了教训秋断的兴致,他黑着脸看了司鹤唳一眼,就算是招呼过,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纪青延看着自家师兄师弟,只觉得十分无语。这一个两个好像根本不懂江湖上的规矩,还跟在自家山头似的自在,完全把贵客冷落掉了。
他一边心里给自己打气,说加油啊纪青延,这破山庄少了你可怎么办,一边遣了祁羽去寻小二来铺张桌子,一面还要笑盈盈地跟司鹤唳赔不是。
司鹤唳倒也不在意,他转而讲起了花城官府对昨晚上纵火案的调查。这使得纪青延放松了许多。
秋断跑到一边,拉了红袖,小声问她:“我大师兄呢?”
“尹大侠没来。”红袖也耸了肩膀,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来的只有戚大侠。”
秋断和她大眼瞪小眼,半晌,突然怪叫一声:“那谁给我擦的身?戚猪蛋吗???”
红袖欲言又止,祁羽从二人背后钻出来,阴恻恻道:“我就跟你说了三师兄很宠你……”
秋断脸色发灰,表情看上去好像随时准备背过气去:“我不干净了。”
红袖:……
红袖纠结地站在一边,却见祁羽背着秋断给她怪模怪样地递表情,于是咬牙配合道:“其实戚大侠很温柔的……”
这下连祁羽看她的表情也像见鬼了。
见秋断在那抓耳挠腮的,一副想再洗个澡去去晦气的样子,祁羽咳了两声,把话题也转到了昨天添香楼的火灾上。
“昨天夜里,官府已经确认了,就是和你打架那个张荃放的火。”祁羽道,“但原因还没查出来。张荃好像疯了,他在牢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他们来了,他们发现我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秋断突然啊了一句:“祁羽,添香楼的香料里掺了东西。昨天晚上张婆婆给我用了添香楼的安神香,我起来之后就给香熄了,但还是中了招,后半夜内力一直提不太上。”
祁羽一愣,这才明白秋断昨天那惨兮兮的原因。他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起来:“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秋断闭目运行了一遍体内的真气,感受了片刻,想了想道:“比昨天好上很多,但还是有凝滞感。”
祁羽看向红袖,红袖摇摇头道:“添香楼的香料方子由妈妈亲自掌控的。她说那里面有她生财的秘诀,谁都不愿意告诉。”
她歪着头想了想,看了一眼祁羽的表情,小心翼翼道:“但我前几天让我的侍女给我寻了几粒药丸来,里面有让人内力凝滞的药物……我听妈妈说这回诗文宴和百花节撞上了,来得人很多,还会有江湖人士,我怕会影响我逃跑的计划,就让我的侍女去帮我找点能对付江湖人的方法……”
秋断有些惊讶:“你的药混进香料里了?那药燃起来也有效果?”
红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她边说边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我本来是想混进酒水里,给进我房间的那人喝掉。但我提前跑了出来……而且我那侍女一共也就给我寻了三颗来,我逃出来时都带在了身上。”
她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一共三颗,一粒不少。
祁羽拿过一颗,用手指碾碎,放在鼻下闻了闻。见二人期待地看着他,他想了想,将那药瓶收进自己袖兜里,说下午他去官府走一趟,让官府来验验。
“与纵火案有关?”秋断也意外了。他以为这只是张婆婆的无心之举。
祁羽点点头又摇摇头:“应该是有关。这药丸闻起来很奇怪,我没在市场上见过这种引子……这种药不会这么容易被一个青楼的小侍女弄到,不然江湖人现在哪能这么快活。”
“你那侍女叫什么名字?”祁羽问道。
“和罗。”红袖严肃道,“她叫和罗。”
用过司鹤唳带来的高档午膳,几人就一同去了花城官府。除却躲在屋子里睡觉的戚问徽和怕被人认出来的红袖,几个少年侠士浩浩荡荡集合,郊游一样全挤了过去。
纪青延这两年在山下晃荡,全靠抓捕通缉犯赚取银钱,跟大大小小各城的捕快都有些交情,几人一到官府,就有个姓杨的捕头迎了出来,与纪青延称兄道弟,很是熟识的样子。
几人跟着他们进了地牢,隔得远远的就见到那张荃把地上的茅草掀起,洒得浑身都是,抱着膝盖和头龟缩在墙角,安静地跟块石头一样,完全不见昨日夜里那疯狂的样子。
“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杨捕头下巴朝那边扬了扬,毫不遮掩脸上的疲态,“问什么都不肯说,几个捕快把他头扯起来、泼水……总之不管干什么他都没有反应,顶多念两句:他们来了,他们发现我了。”
“他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吗?”纪青延问。
杨捕头摇摇头:“都调查过了。他是个孤儿,原先也没名字,就叫阿实,后来被添香楼的妈妈捡了回去,就给他起了个正经名字叫张荃。那妈妈说一开始是想给他培养成龟公的,但张荃人不机灵、脾气暴躁,时常和客人起冲突,就把他发到后院去砍柴了……街坊说他好赌,经常在赌场一类地方看见他,似乎欠了很多债,但他人基本没离开过花城。偶尔出去也是添香楼那边交代的,让他去附近城镇买些东西回来,来回都很快,没有长久在外逗留过。”
“孤儿?”秋断突然道:“他有妈妈啊。昨天晚上陪我睡觉的张婆婆一直喊他我儿。”
杨捕头愣了一下,似乎没从这句信息量有点大的话里转过弯来。
纪青延咳嗽一下,跟杨捕头讲起了和罗的事。
秋断被纪青延扒拉到身后,没明白原因。他转过头想问祁羽,却看到司鹤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秋小友,又见面了。可还记得某?”司鹤唳小声和他招呼道。
“记得呀!”秋断歪着脑袋看他:“你不就昨晚上那个有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