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起点武侠男主是个呆逼这件事》艳男飞

6、第 6 章

　　等祁羽落地看了，才发现这火恐怕最先就是从后院着起来的。
　　他知道秋断被他师兄随便交给了后院的一个婆子，但这婆子具体是谁，是做什么工，又住在哪屋，恐怕他五师兄自己都不知道。
　　祁羽暗骂了一句，看着添香楼后院里这些燃得看不出原样的木门，一间一间踹了过去。他新买的袍角被火燎得乱七八糟，梳理得很整齐的发须子上都能闻到些焦味儿，一向注意形象的祁羽却顾不太上这些，只满院子找着他的小师弟。
　　匆忙间，他见一人从后院的角落里钻出，猫着身子偷偷摸摸地往救火的人群里挤去。
　　祁羽脚步一动，立马抓了那人后领子，将人举到身前。他此刻头发凌乱衣角似乎还燃着火，满脸都是被熏出来的黑灰，竟有些凶神恶煞的感觉。
　　那人显然也被吓到了，他磕磕巴巴地，哑着嗓子小声讨饶，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看祁羽。
　　祁羽知晓这人九成九与这添香楼的大火有关，此刻却也顾不上问，只阴沉着脸道：“你先前在这院子里有见到一个穿靛青衣衫，和我一般高、约莫十二三的少年吗？”

　　被人惦记着的秋断秋小侠此刻却是远离火场。
　　他蹲在添香楼街对正口的一家酒楼的屋檐上，缩在阴影里，想着自己怎么进去找自己二位“沉迷声色”的师兄。添香楼的门前现在被救火的百姓和兵官围住了，几个穿着捕快打扮的人在添香楼的外街上来回巡视着，找着纵火的可疑人士。
　　他想了想，从楼上翻下，从一个店铺的后墙翻到了过去。再拐上两个街口就是添香楼后院的门，他预备试试从那边混进楼里。
　　好巧不巧，他还没走出两步，撞上个脏兮兮的人。那人低垂着脑袋，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看不出是什么污渍，秋断却闻到一丝混着血的油味。他定睛一看，竟是张婆婆的儿子。
　　张婆婆的儿子约莫是个伙房的伙计，他斧子使的很熟，虎口还有些粗糙的茧子，此刻脸上被他刻意抹了灰的，眉角额稍参着些骇人的燎泡，似乎是被火灼了。
　　“张……张兄？”秋断搜刮了一圈脑子里的称呼，才不确定地喊道。
　　张荃抬头看他，一见又是晚上那少年，脸上的表情明显恐慌起来。
　　他看着秋断，脑子里的念头来回转着，神情一时愤怒至极一时又充满哀求，竟像是有些疯魔了般。
　　秋断后退一步，内力已经流转起来，他皱眉看着眼前这身躯健硕的男人，想不出他是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这人只是个普通人，没练过武，现下手里也没有武器，我得注意不要伤了他。秋断想起来云鹊子的教诲，手下内劲又松了些。
　　他刚卸下劲，就见那头的张荃像是彻底崩溃了一样，直朝他冲来。秋断被那人一推一顶，竟向后飞了出去，直直砸到了墙上。
　　他只感觉整个背火辣辣的，五脏六腑也像移了位。他脑子里嗡嗡地，一时想师父骗他，普通人力气也挺大，一时想连戚猪蛋都没这么揍过他，山下的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
　　张荃却是没有停下，他像是疯了似的，两眼通红，一副非要杀了秋断不可的表情。他从路边捡起一根约莫是用来支窗的短木棍，立马又抬步冲了过去。
　　秋断在地上一滚，后腰一使劲，就翻了起身，但他脚刚刚扭了一下，下盘一时不稳，又斜着歪倒了下去。
　　这下正好闪开了张荃横抡过来的木棍，秋断睡在地上龇牙咧嘴地一阵庆幸，他舔了下嘴边上的血，却被张荃认为是挑衅，顿时动作更加凶狠了起来。
　　但秋断最擅长的就是打滚，被师父骂了他打滚，被戚问徽揍了他打滚，卢单把他赶起来练功他就在床上打滚。此刻地上虽然脏了些硬了些，他还是非常熟练地滴溜溜一转，瞬间滚出去好几丈远。他斜眼瞅着路，琢磨着这个口子拐过去就是添香楼了，那张荃犯了事八成也点了火，此刻断然是不敢回添香楼的。他滚进去歇会，就立马上去找祁习习和纪青延……
　　想着，他背上一痛，原来是张荃把那木棍脱手扔了过来，正砸中他受伤的脊背。秋断一哆嗦，就被张荃追上，拿住了后脖子，按着他的脑袋就要往地上砸。
　　秋断运起内力，正要像先前那样一掌推开张荃，就发现手上的内力散了，他惊愕间，头就狠狠砸到了地上。
　　祁羽从后院踏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家山庄里被几个师兄捧在手里长大的小师弟一身泥土混着血趴在地上，后脖子被人擒着向地上砸去，那傻小孩也没用内力护着自己，血见着就从地上溢开了。祁羽的眼睛登时就红了，他身上一直宝贝着的剑就出了鞘，直给那人作乱的手腕捅了个对穿。
　　那男人尖叫着坐到地上，双手不停地出着血，那血又染到了秋断靛青的衣衫上，祁羽想傍晚时那还是件崭新的衣服，他师弟在成衣店里一边试穿一边吱哇乱叫，闹人得厉害。
　　他上前几步想揽起秋断，却见秋断吸着气自己爬了起来。脸上被血染得乱七八糟，却看到他就眼睛亮晶晶地：“祁羽，你没事啊？浪费我好大功夫来救你。”
　　祁羽：……
　　祁羽懒得理他，心头的火气却熄了一半。他转头，手上剑又指向了他刚在后院捞到、此刻正准备趁乱逃跑的小孩：“梨津剑今日第一次出鞘见血，拿人开刃倒也不错。”
　　那小厮打扮的孩子就立马转了回来，一双眼睛到处乱瞄：“爷，哪儿能呢，我是准备替您去找兵官来捉这人呢。”
　　那小厮乖巧地蹲到秋断旁边，低头看这人灰头土脸的惨相，不动了。
　　祁羽皱眉用剑鞘把小孩往旁边扒拉了点，又转头对着他不省心的师弟道：“怎么，还等着师兄扶你？”
　　秋断抹了把脸，老实道：“脚扭了，你扶我吧。”
　　祁羽就蹲下来要看秋断的脚，却突然背上一重，就见到那小泼皮直接趴到了他背上，“我想了一下，扶我好像不太方便，小师兄还是背我吧。”
　　祁羽：……
　　那小厮就看到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祁羽一句话不说地、黑着脸把地上那小脏孩背了起来。小厮又瞅了眼，那剑被祁羽收起挂在了腰侧。
　　“不要剑，祁羽就算腿断了也能单手抓你回来。”那小脏孩突然说。
　　闻言，祁羽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大腿。那小孩立马不说话了。小厮也不敢说话，就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
　　祁羽跟着秋断的指引，把他也送到了先前的医馆里。秋断躺在床上，旁边就是先前他送来的张婆婆，感叹道：“这可真是铁打的室友。”
　　祁羽没理他，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老郎中给秋断洗了伤口换了药，就转头唤了那小厮过来：“我知道你与今晚的添香楼大火有关，但你帮我找到了我师弟，我姑且不告发你，但你得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纵火。”
　　那小厮看看秋断又看看旁边沉沉睡去的张婆婆，表情有些不情愿，又实在惧怕祁羽，咬牙道：“那你还得答应会保障我的安全我才能说。”
　　祁羽道：“你不说也行，我一会回去寻我师兄，就顺路把你交给添香楼的老鸨。”
　　那小厮吃了瘪，狠狠一瞪祁羽，又心虚移开眼神才道，“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就是红袖。”
　　她说完顿了一顿，却见在场清醒的两个人都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她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恼羞成怒，“你们没有听过我吗？”
　　秋断也歪着脑袋看向祁羽。他确实是兴趣尔尔，但据他所知祁羽今天专程跟纪青延跑下山就是冲着这红袖来的，怎么现在一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样子。
　　祁羽被秋断看得有些尴尬，他咳了两声道：“我其实也不是冲着姑娘……我就是在、嗯、书上经常看到这种青楼盛会，心中好奇，就求、就让五师兄也带我来看看。正好他说今天有场厉害的，让我赶紧收拾……”
　　秋断点头：“也是，你毛都没长齐的一破小孩。”
　　说完，他就被祁羽拍了一下脑门，疼得直吸气。红袖在旁边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上前劝道：“轻点轻点，他有伤呢。”
　　接着两人就听红袖讲了长长一段故事，大概就是红袖曾经也是商户之女，娇宠着长大，结果六七年前家道中落，父亲死在了一伙水贼手里，母亲一听就自缢在家里了，家里二房抢了家产还不算完，二房夫人还故意将她打晕混在丫鬟里发卖了出去。后来她流落到添香楼，被老鸨看中气质容貌，一通教养，就作为楼里第十三个红袖被推了出来。今天晚上添香楼说是诗文会，实际上是要拍卖她的chu夜权，她一直想趁机逃走，看到院子里有人放火，就扮成侍女下楼，把火引到了添香楼正楼。
　　“第十三个红袖？”秋断有些惊讶，“你们那的姑娘全叫红袖吗？难道张婆婆全名也叫张红袖？”
　　红袖气得要推他，又被祁羽拦了下来：“算了算了，伤着呢。”
　　祁羽倒是觉得这故事没劲透顶，他看的十个话本里的八个青楼女子都有类似的身份，反正富家女的亲戚都跟脑袋里没弦一样非要把她们发卖到青楼去的。而且红袖的话里明显有些遮掩，有些地方解释得不太通畅，但他实在觉得无聊，便也不想深究了，只对着秋断道：“我已经给师父去了信了，你明天早上先不急着走，专心养伤，估计明后天大师兄会下山来接你回去。”
　　秋断惊讶了：“你和五师兄不送我回去吗？大师兄竟然要下山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问道：“我们现在不用去找五师兄吗？不会明天官府告诉我们他被烧死了吧？”
　　祁羽道：“不用管五师兄，他现在应该和司少楼主在一起……嗯，就是晚上夸你有趣的那个人。”
　　至于送秋断回山庄的话，他当做没听到。秋断这回伤成这样，他要是送人回去肯定得挨三师兄和师父的混合双打。他转移话题道：“说到水贼，大师兄六年前下山也灭了一伙，我记得似乎是江南附近的。”
　　闻言，红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贵师兄的名讳是？”
　　“尹枯缠！”秋断抢话道，脸上一副十分骄傲的表情，“就是那个马上要修仙的！”
　　祁羽：……
　　红袖尖叫一声，终于露出些女儿情态来：“是尹恩人，尹大侠！你们是尹大侠的师弟？尹大侠过这两天还要来花城？”
　　祁羽感觉不妙。
　　果然：“我这两天能跟着你们吗？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这位少侠。你们就当我是个婢女、小厮就好。”
　　祁羽暗道麻烦，刚要开口拒绝，就听他那脑仁空空的师弟道：“嗯，可以，只要你再多叫我几声少侠……不、喊秋大侠！”
　　“秋大侠！秋巨侠！秋掌门！秋盟主！！”
　　祁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