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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纪青延把老鸨拉到角落,解释了半天,才勉强让老鸨相信这公子几个真的是来参加诗文会而不是来砸场子的。
      纪青延只觉得头疼的紧,只想赶紧打发掉家里麻烦任性的小师弟,和老鸨好说歹说,又加了些钱,才勉强找了个后院手脚粗大的粗使婆子来陪小师弟睡觉。
      那婆子看着有五六十了,身上因为长期做活硬邦邦的,手臂上还有层厚厚的汗毛,此刻被老鸨紧急打了层白粉在脸上,一笑就扑朔朔地掉粉渣,被红灯笼一映,直叫纪青延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秋断却满意的很,这婆婆比他五师兄还高半个头,看着就很结实,晚上也不用担心腿把人家压麻了。
      纪青延跟那婆子又道了半天歉,再三保证自己师弟还是个没长熟的小废物,绝不会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之后,才逃命似的离开了这仆从睡的后院。
      添香楼的后院和灯红酒绿的前厅很不一样,后院里安安静静的,没几个人,大家似乎都去前厅上工忙碌去了,那婆子带着秋断进了个干干净净的小屋子,她洗净了脸,打水给小孩沐了浴,又倒了茶水来,俩人才算是正式坐了下来。
      “张婆婆,你们这儿晚上好安静啊。真好。”秋断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那婆子挂蚊帐。
      张婆婆闻言就笑了:“才不好呢,我们晚上一般都要上工。晚上没几个人睡觉的。今天要不是秋小爷您找我,我也要在前面帮忙的。”
      秋断想了想,“我师、我哥哥他们要是也晚上有事不太回来就好了,我三哥原来经常跟我四哥吵架,一吵就半晚上,闹得很。二哥喜欢半夜在院子里练功,乒乒乓乓的……还有我小哥哥以前也经常来我房间给我讲他新看的话本,完全睡不了的。”
      张婆婆给他挂好了蚊帐,又看着他躺下给他掖上被子,打趣他,“哥哥们以后成亲了就都不会回来了,既没人闹秋小爷,也没人陪秋小爷睡觉了。”
      “不会的!大、大哥肯定会愿意陪我的。他也没什么事。”秋断道。
      张婆婆塞了个枕头给秋断垫脚,又摸了个布做的老虎给他抱着,然后斜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秋断的背,看他的眼神像看家里调皮的小孙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娘都在给我相看夫家了,秋断的哥哥们也要快咯。今天我们就来假装秋小爷必须得一个人睡觉。”
      秋断瞪她一眼,闭上眼睛,想了想,又睁开道,“那我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张婆婆小声哄他:“那秋小爷努力过了,很厉害了,老婆子肯定来抱着秋小爷睡。”
      秋断这才又闭上眼睛。
      他以为自己肯定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入了睡。
      恍惚间,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院子里人群的惊呼声和张婆婆进进出出的声音。
      他听到外间有人在说话。秋断迷迷蒙蒙地爬起来,想让张婆婆别折腾了,去前厅上工吧,他感觉自己睡的很不错。
      “……你让开,我就进去杀了那小子,很快,绝不会让他发出声音。”
      随后是张婆婆的声音:“阿实,你不能再做错事了。那只是个孩子啊!”
      “那怎么会只是个孩子!”那男声有些歇斯底里,“怎么会有孩子上青楼,还点了个粗使婆子陪睡!一定是他们来了,他们发现我了!”
      秋断顿时惊醒了,他这才发现身上虚浮无力的很。他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张婆婆燃在床头的香,抬手将床头的茶水泼了进去。
      “唉,那孩子就是家里娇坏了,不是你说的……”张婆婆还没说完,就传来一声钝响。随后是张婆婆细细地抽气声。秋断猜测是她摔倒了,或是被那男人推倒到了地上。
      他费力地爬起身,四处看了看,将床头的窗户推开,然后迅速地一滚,钻到了床下躲了起来。
      “秋小爷,秋小爷!”张婆婆在外间的地上费力地喊他名字,“老婆子不该给你点那助眠的熏香啊!来人啊!有人吗!”
      随后便是房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秋断屏住呼吸。他听到一个厚重的脚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然后头顶的床柱一抖,似乎是那男人踩到了床上。他听到窗户的声音,他想那男人现在一定正将半个身子探出窗户,费劲地来回搜寻他的身影。
      “啊!!”他听到男人愤怒地咆哮着。
      秋断使劲掐了把腿。也不知道这添香楼的助眠香里加了什么,他现下竟然又觉得眼皮沉沉,随时要睡过去。
      突然,他额头前的床架凹陷下来,木头渣滓飞溅到他脸上,一块正正地刺进他额头的血肉里,他疼地一抖,却一声不吭,连气息都未曾变过。
      秋断在心里骂了一句,内息来回翻滚,想逼出身体里的香。他想,再给小爷一刻钟,一刻之后,管你手上举的是刀还是斧头,小爷都要把它塞进你嘴里。
      他听见那人愤怒地冲去了外间,对着张婆婆咆哮:“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都怪你,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为什么要叫醒他!”
      随后就是一阵砰砰地击打声和张婆婆的呻吟声。
      秋断听得一惊,赶紧往床外爬了出去,他刚跑到外间,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里举着柄斧子,斧刃对着地上蜷缩着的张婆婆劈去。
      秋断脚下一登,身体直直窜出去,他一手接住男人手里的斧柄,一手呈掌向男人腹部拍去。
      男人到底只是个普通人,被他一掌拍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秋断放下斧子,正要追击,突然腿就被抱住了。
      他低下头,看到张婆婆吃力地抬手抱着他的腿,满脸都是血,却挡不住她哀求的神情:“秋小爷,秋少侠,求求您,饶了我儿,他没有坏心的,他只是、只是病了……”
      秋断蹲下身馋起了她,却被她用力推开。
      那老妇人蜷缩着跪在地上,用满是鲜血的额头砰砰砸着地:“您别伤他,饶了他罢,婆婆求你了。”
      秋断不解:“你都快被他打死了……”
      “是老婆子太娇惯儿子了,但他没有坏心的。他小时候还经常给街上的野猫野狗喂吃食,他不是坏人的。”张婆婆只磕头求道。
      秋断看她额头上的血痂被撞开,又染上新的血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皱着眉想若是大师兄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却只想到戚问徽一巴掌把他拍晕过去的画面,于是他伸出两指,在那老妇人后脖子上一点,张婆婆就直直地摔倒到地上,晕了过去。
      秋断又看了一眼抱着肚子在地上哀嚎的男人。那人似乎并不关心他对张婆婆做了什么,只满眼恨意地瞪着他在的方向。
      秋断想了想,扛起地上的婆子翻墙出了院门。
      他想,如果是大师兄的话,一定会赶紧把老人送去医馆的。

      这时间的医馆根本没有开着的,但今天到底不同,添香楼的红袖姑娘要见客了,游客熙熙攘攘地涌进花城,整座城到底有沾染上些节庆般的味道。
      秋断在城里转了几圈,也终于寻到个安顿张婆婆的位置。那老郎中被他俩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直接给二人送去官府。秋断终于喝下口茶,这才感觉浑身都酸胀胀的疼。他想添香楼那香里到底有古怪,回去得让师父给他好好看看。
      思索间,突然听到街道上有官兵快步跑过的声响。那铠甲乒乓撞得厉害,似乎出了什么很急的事。他一个翻身跃上医馆的房顶,饶有兴趣地蹲在上面看着。
      “走水啦,走水啦!”官兵要去的方向跑来个仆役打扮的人,他在人群间一边穿梭一边大喊着:“添香楼走水啦!大伙快来帮忙呀!”
      秋断一惊,想到自家师兄们此刻应该正在楼里念酸诗,忍不住运起轻功,在房顶上来回轻跃着,像只猫一样往添香楼跑去。
      巷子里,一个叫花打扮的人喝了口酒,对着屋檐摇摇头,打了个酒嗝感叹道:“云鹊山庄这几个小子感情还真不错。”

      祁羽和纪青延现下也着急得很。
      添香楼走水了他们原是不知道的。添香楼很高,赛诗文的地方在五楼、六楼和七楼中间的大展厅里,这展厅正中间是挖空的,有个鼓面样的戏台,那添香楼的老鸨就站在那大鼓的正中央,将考题举在手中,给楼上楼下的客人们看着。
      纪青延托他的红颜帮忙,给他们寻了个六楼靠中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七楼首位上的司鹤唳。
      “有钱真好。”祁羽趴在桌子上打量司鹤唳的装扮,誓要把这时髦的作风学回去,“我也想在头上戴鸽子蛋。”
      纪青延嗤了他一声,专注地看着旁边弹琴的姑娘。那姑娘刚刚给他飞了个媚眼,他正得意着,“谁不想啊,但谁能做到万金楼那么有钱。”
      “唉。”祁羽在自己的画上又添了只红色的小鸟,“五师兄你又是哪来的钱?”
      “抓通缉犯啊。”纪青延喝了口酒,手里的笔动都没动,显然对这附庸风雅的比赛十分不屑。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纪青延停下倒酒的手,鼻尖似是动了动,“祁习习,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没有吧。”祁羽伸着脑袋来回使劲闻了闻,“这到处都是香粉的味道,我实在是什么都闻不到。”
      纪青延抬头,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到司鹤唳身边,贴着他耳朵说了什么。司鹤唳刷地站起身来,几人急急地转身出了房间门。
      “糟了。”纪青延提着祁羽地领子也猛地站了起来,“出事了,小秋还在下面。”

      纪青延和祁羽跑到三楼就下不去了,火势太大,顺着添香楼为了今天特意精心搭配的各种丝带绸帘烧了上来,随处扔着的些假画和并没有任何内容的书本更成了助燃的材料,让这火势瞬间烧得更大。
      纪青延抓过一个正抱着水桶的龟公,恶狠狠道:“怎么没人来喊我们?”
      龟公被他吓得腿肚子直抖:“开头火不大,妈妈说不能坏了今晚的盛事,让大家赶紧灭了罢。但今晚风太大了,楼里的些装饰又不太经烧……”
      他还没说完就被纪青延扔了开去。纪青延想了想或许正在哪不知道睡着的小师弟,又看看楼上还笙歌燕舞的房间,咬牙就要往窗外跳。
      “五师兄。”祁羽喊住他,“你别着急,小秋打小就爱在后山林子里跟那群山猫大熊玩,警惕性不会那么差。楼上还有万金楼的独生子,他们应该也在想办法了。”
      祁羽将外衫脱下,裹在手上,一掌拍碎了燃着火的纸窗,又看了看添香楼的外围,镇定道:“你去楼上找司少楼主,和他一起处理这件事。我去楼下找小师弟。”
      纪青延只顿了一下,就立马脚步不停地向楼上跑去:“万事小心。”
      祁羽没回头,手顶着窗延一翻,就落到了添香楼翘起的屋角上。他又看了看院子里树木的方向,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脚下轻功施展开,人就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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