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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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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祁羽从客栈后头把纪青延的马车赶了出来,他头一回赶车,还不是很熟练,还好牵车那匹老马自己认识路,倒也不需要祁羽多上心。
祁羽坐在车延子上等他三师兄和小师弟,那两位大爷一个比一个拽,一个两手揣着袖兜,手里捻着几粒瓜子就晃了出来,一个过来就往车顶上爬,坚决不和另一位同室共处。
祁羽蹲在前头赶车,觉得自己就是云鹊子为大爷们找来的奴隶。
奴隶二号红袖提着小布包跟了出来,别别扭扭地也想往车上挤,被祁羽一手拦了下来:“你干嘛?”
“我,我想去看尹大侠。”红袖红着脸小声道。
秋断的头从车顶上倒着吊下来,对着红袖大笑三声鄙视她:“你放弃吧,大师兄只会陪我睡觉的。”
红袖跺脚:“你这小屁孩懂什么。跟我睡觉能和跟你睡觉一样吗。”
祁羽:???
祁羽木着脸道:“你是想去看我大师兄,还是想睡我大师兄?”
红袖捂着脸就蹲下了:“都想。”
祁羽把人往车下赶:“像你这样的我一年得从山上赶下去七八个,你少来。”
红袖不甘心地抓着车门不肯下去:“别嘛,我现在哪都去不了,多可怜啊,你忍心吗。”
“这有什么不忍心的,穷门派哪来的钱忍心。”祁羽掰不下去她的手,只能坐在门口发脾气。
戚问徽不耐烦地掀开门帘,皱眉看着两人道:“闹什么?还不走?”
红袖被戚问徽瞪了一眼,倒是不敢继续闹了。她觉得戚问徽一会可能会把她扔到林子里喂老熊吃掉。
祁羽见她退了开来,立马打马就溜,那老马一甩尾巴,扫了红袖一脸的灰。
戚问徽落了门帘秋断就又把脑袋垂了下来,他问祁羽道:“有什么不一样?”
祁羽反应了一会才想明白秋断在问甚,他朗声笑了几声,一指蹦就弹到了秋断脑门上:“花前月下,红袖添香,你前几日不都知道了吗。”
“哦,”秋断悟了,“就是你常看的那些小黄书呗。”
祁羽脸红了。他伸手要去抓秋断辫子,却被秋断躲开缩了回去。
这回戚问徽没掀门帘子。他躺在车里半阖眼睛嗑着瓜子,小声嘟囔了句:“闹腾。”
祁羽把戚问徽和秋断送到渡口,就摆摆手自己回了城里。
秋断站在那眼巴巴看了又看,直到看不见祁羽人了才转过头,警惕地瞄着他三师兄:“祁习习不跟我们一道回去?”
戚问徽看他一眼,没搭话。
云鹊山庄没钱包船送翘家的小孩回去,只能坐在渡头等船夫继续拉客,这船要拉满人才会走,于是“据说隐居在某个山头修仙”的戚三爷从船上顺了个草帽,蹲在路牙子边的树下乘凉,远远看去就像个乡下老农。
秋重就顺着他乘凉的树往上爬。等他熟练地坐到了树枝子上,就开始摘青色的小树果砸戚问徽的帽子。
戚问徽也不理他。大中午的,太阳正晒,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晒得懒洋洋的没有力气,天知道那小孩哪来精力一直闹他。
船家来回问了好几拨路人,才拉到了另外两个也是要往老刘庄方向走的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穿着粗麻的布衫,腰上挎着蒲扇和秤杆,背后背着两个空篓子。额头上系块两指宽的布巾,将额头的碎发顺开。
秋断从树上溜下来,钻到船棚子下头盯着那两个年轻人看。秋断长得好,一双眼睛猫儿一样,圆溜溜的,黑白分明。那两人被看了半天,较为矮胖的那个就从胸口布兜里掏出块油纸包的饼,掰下些递给秋断。
秋断看了看饼,又看了看那人手上的茧子,没收,一溜烟就冲到船尾去看船夫撑船了。
那汉子嘿嘿笑了两声,自己把掰下来的饼吃了。
戚问徽半阖着眼坐在一杯,手里那破陶杯里用茶渣泡出的点茶,硬是被他喝成了雨前龙井的感觉。
“两位这做的是什么生意啊。”戚问徽抱着茶在旁边问道。
秋断回头看了一眼船里。他难得看到戚问徽找人搭话,还是这种没话找话的样子,只觉得颇为稀奇。
高瘦的那个还是不说话,矮胖的淳朴地拍了拍后脑,不好意思道:“说做生意实在是抬举了,不过是两个药农,种了些药去城里赶个早集罢了。”
“原来老刘庄附近还有药田。”戚问徽佯作惊奇道,“小子和家弟头一次去那处,可以问问您二位都种些什么吗?”
“没甚稀奇的,就是随便种种,什么田七、柴胡、枸杞……有什么种什么。”那矮胖汉子老实答道。
“葫芦籽呢?我家阿伯说老刘庄的葫芦籽很有名。如果您二位有可以卖我一些吗?”戚问徽似乎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
那矮胖汉子犹豫了:“这……葫芦都是农户种的,我们这些散户不种这些……不如我回去帮你问问老刘头……”
话音刚落,那瘦高汉子跳起往后就是一退,他脚下一粒瓜子壳插到木板缝隙里,那汉子一双细长眼睛眯起,望着戚问徽的方向道:“小兄弟这是作甚?”
戚问徽扬眉一笑:“不做甚,吐瓜子壳咯。倒是兄台这身手着实不错啊。”
那矮胖汉子还是笑眯眯的模样,牙缝里却露出两个字:“蠢货。”
二人拍案而起,一个从腰带里抽出条二尺来长软剑,一个从背后竹篓里摸出个短小钉锤。两人皆是戒备地看着戚问徽,不敢随便动作。
“不知我等是从何暴露的。”那矮胖男人拱手问道。
戚问徽又饮了口茶,一只手向后伸去,对着船尾勾了勾。
秋断又跳起来,龇牙咧嘴道:“戚猪蛋你当我是小狗吗,这么招我?”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得意道:“你们俩太假啦,手上那么大的剑茧子,手心又没有务农的痕迹。而且老刘庄根本不种葫芦,村长院里的葫芦藤从来长不出果子,我去摸过好几次了都没摸到过果子……哎,戚猪蛋你拿什么砸我!”
“聒噪。”戚问徽评论他。
那两人见他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脸色青红。口中一声爆喝就朝二人冲来。
戚问徽将头上草帽摘下向二人扔去,船篷里狭窄,那二人无处可躲,便挥手去斩那草帽。那草帽却像灌了铁似的,不仅剑斩不动,还携着股气力,狠狠将二人掀翻到船头外面,落入水里。
秋断正欲鼓掌,突然见戚问徽将自己佩剑朝他扔来。秋断立即抬手一拍,传说中用龙子脊骨制成的鸱尾剑就被他拍落到地上。
“哇,戚猪蛋,你要御剑飞行带我回云鹊山庄了吗。”秋断故意作怪道。
戚问徽只觉得脑仁一跳一跳地疼。他一拍船身,整座船被他拍的一抖,湖面的浪打起来,溅到秋断脸上,那剑也被他拍的飞起,秋断瘪瘪嘴,无奈伸手去接。
“我受伤了,祁习习没跟你说吗?”秋断不满道,“整天就知道让师弟去送死,你怎么做师兄的?”
说话间,那二人从水底窜出,携着两股水流遮掩身形,手中兵刃藏在水后,向秋断袭去。
秋断手中剑花一挽,真气随着剑势铺开,将水流击碎,脚下轻轻一跃,落到船篷顶上,单脚站稳,摆出云鹊剑法起势动作来。
日光落在少年被纤细的小腿和剑锋上,煞是英气好看。
戚问徽坐在船篷底下喝茶,看都没看,就点评道:“华而不实,花哨。”
秋断立马破了功,他气得在船篷上直跺脚。那船家被这变故吓得缩在船尾,想进船篷躲躲,却见那挑事的煞神坐在里头喝茶,想跳进水里逃跑,却不知刚刚那两人会不会还藏在水里。正左右为难间,他只觉得胳膊上一股吸力袭来,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莫名躺在了那煞神的对面。
戚问徽皱眉看着那船家呆傻的样子,却难得没开口刺人。
秋断站在船顶上笑道:“船家你就坐好吧,我师兄虽然一无是处,但护你还是勉强可以的。”
那船家就看那煞神敛眉抿了抿嘴,似是副笑模样。再待细看,却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哪来的丝毫笑意。
没待戚问徽开口,那二人又是破水而出,秋断手中长剑一挥,斩下一枚细长金针,剑刚落下,一柄软剑又携水而来,气势凶猛地朝他胸口袭去。
少年身形柔韧,下盘极稳,只见他手中剑飞快竖起,立在身侧一挑,将对面过来的软剑卸力挑开,遂又下腰矮身,躲过身后砸来的钉锤,一套动作连贯熟练,轻盈异常。
“只守不攻,蠢钝。”戚问徽继续骂他。
秋断被他一激,脾气也上来了,手中剑花再挽,从身前转过,直挑那持剑人的手筋。旁边持锤的立马援护过来,将手中钉锤重重砸在秋断剑上。
那锤极重,又携夹着内力而来,只锤得鸱尾剑嗡嗡直响。秋断立马运功顶住,却被震得虎口发麻,几乎要松开手来。
这时候秋断还有心思乱想,他走神道,也亏得这剑是戚问徽爱剑鸱尾,遭这一下竟全无裂痕,换成老温平时给他玩的那几把铁剑,恐怕早就碎了。
闻声,戚问徽气得拿瓜子壳去砸那船棚顶,骂骂咧咧地吼秋断:“不是你的剑你不心疼,发呆走神乱挥是吧。”
秋断气得要死,手中又是一套云鹊剑诀使出,点、劈、刺、斩行云流水,气势惊人,似乎在发泄怒气,一时间竟把那二人唬住,与他有来有回的打了半晌。
打斗间,那刺客二人听秋断嘴里念念有词,以为是云鹊山庄的心法口诀,忍不住凝神去听,却听到那小孩儿低声咒骂道:“猪蛋、傻逼、叉烧、狗屎、流氓……”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