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林囹圄

5、拥抱

　　于圊笙的父亲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的母亲在送进医院的三天后就被接回家了。
　　这几天，谢雪栗精神恍惚，情绪不太稳定，在她们家工作的陈阿姨，有的时候跟于圊笙抱怨几句说，“今天中午给她做午饭，不愿意吃也就算了，还把饭菜给弄洒了，毕竟是病人，不吃饭怎么行呢？”
　　看着她变得有些急躁而无理，经常发脾气摔东西，把她们家的保姆折磨的够呛，这种事情，于圊笙也无可奈何，她有的时候会跟母亲提议，出去走走，放松心情，母亲就会冷漠的拒绝，又跟以前一样的冷漠。
　　言蓝这几天给她发信息比以前更加频繁，之前一天顶多十条，现在十几几十条的发，她翻开着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频繁的琐事带着点暧昧。“好想见她。”于圊笙有点想那个带她去看海为她画肖像的女孩子，如果能够逃离这一切，带着喜欢的人一起逃跑，不为世间所拘束，这是一件多浪漫的事情。
　　于圊笙返回学校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低沉。
　　晚修课下课的时候，陈余霖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给你发信息也没有回，现在这样不开心得样子。”
　　于圊笙摇摇头，说：“家里发生点事情，不用太担心我。”说罢，就收拾书本准备回宿舍，陈余霖还想问什么，可是看她心情低落，就不想多问，就说：“有什么事要跟朋友倾诉一下，不然的话老是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这时，班里得一个女生叫她，“小笙，有人找你。”
　　她看见言蓝在教室门口等她，她走过去，走到她身边。“一起去操场逛一逛吗？”言蓝问。
　　于圊笙点点头，她咧开嘴笑了，这几天她最期盼见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看见她，就好像能够赶走她的坏心情。
　　言蓝拉起于圊笙的手走在操场上，找了一处长椅坐下，路灯昏暗的灯光洒在树下，天空暗暗的，言蓝说：“如果早起去看星星，会不会更多一点。”
　　“你想明天早起看星星？”于圊笙说，“那起不来怎么办？”
　　言蓝说：“我明天能不能亲你，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跟你一起拉着手在操场上。”
　　于圊笙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言蓝问。
　　“为什么要亲我。”于圊笙问。
　　“因为喜欢你，想牵着你，想跟你在一起，想亲你。”言蓝说。
　　于圊笙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闪着泪光，言蓝伸出手触碰她的眼睛，抚摸她柔软的脸颊，突然一滴泪滑落在她的手上，她连忙问：“怎么哭了？”
　　于圊笙突然抱着言蓝，在她脖颈上蹭了蹭。她在快乐和悲伤中徘徊，犹豫不决的喜欢上面前的这个女孩，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动。
　　言蓝抚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于圊笙在凌晨四点的时候，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的到洗手间洗漱，水龙头的水流缓缓的流下，她小心翼翼的接住，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是她的舍长 ，刚好起来上厕所，小声问她：“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该不会是梦游吧。”
　　她说：“不是，我是想早点去饭堂。”她的舍长先是有些懵，然后小声嘟喃，“不是高三党都这么拼。”
　　于圊笙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言蓝在楼道等她，言蓝拉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操场，操场空空的，没有人，只有她们两个，两个人在操场的跑道上走，言蓝看着零星的点点星光在天空微弱的闪着，说：“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言蓝看着她眼睛，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亮晶晶的瞳孔，仿佛噙着泪光，她轻轻吻上她的眼睛，然后划过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嘴唇，轻啄了一下。
　　一整天里，于圊笙的脑子都在回想着之前的吻，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她的舍长走到她面前，拿着练习册，问她几道数学题，她看着这几道题，都是数学测试的后22题和23题的类型，她翻开自己的练习册，是空白的，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她说：“我还没有写，抱歉，不如我先写了再跟你讲，或者去找数学课代表问一下，她没准会。”
　　陈余霖转过头刚好看见这几道题，就说：“哎，李欣然，我写了，我教你。”
　　李欣然就拿着 凳子坐在陈余霖的课桌前，听他讲这道题目，没一会就解决，回座位的时候，有些奇怪的看了于圊笙一眼。
　　于圊笙没有在意，陈余霖看她一整天笑意盈盈，就好奇的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于圊笙摇摇头，说：“开心就是开心，难不成你还看不惯我开心的样子吗。”
　　“你这周末回家吗？”陈余霖问，“我想找你去图书馆。”
　　于圊笙摇摇头，“我周末没有空，你另外找人吧。”
　　陈余霖有些失望，“好吧。”
　　星期五下午回家的时候，言蓝一如既往的在教室门外等于圊笙收拾东西，李欣然看见言蓝，就走上去打招呼，她对于面前的女生，已经是很面熟，而言蓝对她的印象并不多，只当是于圊笙玩的好的同班同学，就友善的回应，“你在等小笙吗？”李欣然问。
　　“对啊。”言蓝说。
　　“好吧，外面快要下雨了，记得带伞。”李欣然提醒道。
　　于圊笙收拾好东西就走到言蓝身边拉起了她的手，两个人走出校门，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就下起了毛毛雨。
　　于圊笙有些苦恼的说：“我不想回家。”她不想回家见到那冷漠易怒的母亲，也许她的母亲是温柔，带着点恨意的温柔让她难以承受。
　　言蓝问：“为什么？”
　　雨在下着，眼前像是有一层轻薄的雾，她们站在车站等待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在面前行驶而过。
　　“我妈妈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冷漠，两年前，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于圊笙说。
　　“如果不爱了，分开也是一件好事，倒不用相互折磨。”言蓝说。
　　于圊笙点点头，说：“我不知道啊，她一直很恨。”
　　言蓝拉起于圊笙的手，说：“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说，虽然不能帮你什么，但说出来是好的。”
　　于圊笙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经常做梦，梦见一片大海，海水很暖。她的母亲牵着她一直往海里面走去，她看见海鸟在海面上飞，海浪翻涌着浪花，浪花被抛到沙滩上，死了。那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海水充斥着她的鼻腔，让她感到窒息，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不在了，她转头看见她的母亲在岸上静静的看着她，是温柔且慈祥的面孔，嘴巴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她喊了一声，“妈！”
　　那张温柔的面孔变得狰狞，惊恐的看着她，伸着手。
　　她被海水淹没。
　　在小区门口的车站下了车，于圊笙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然后从上面下来一个中年男子，那是她的父亲于肖，于肖向他招招手，叫了她的名字，言蓝问：“那个人是谁？”
　　“我爸爸，你先回家吧，晚上再发信息给你。”于圊笙说着。
　　于肖已经走到两个人的面前，看着于圊笙身边女生，言蓝就介绍了自己，说：“我是小笙的同学，言蓝，叔叔你好。”
　　“嗯，你好，我姓于，你叫我于叔叔就好。”于肖说道。
　　“爸，你怎么来了?”于圊笙问道。
　　“我来看看你，陈阿姨打电话给我说你妈妈情绪不稳定就让我过来看看。”于肖说。
　　于圊笙走进家门，而于肖就站在门外的走廊，客厅里很昏暗，“小笙。”她的母亲叫她，“怎么这么晚回来，又跑哪里去了？”
　　于圊笙回答，“等车等的比较晚。”
　　谢雪栗在昏暗的客厅坐在轮椅上，开着电视，说：“你陈阿姨中午做了饭，在冰箱里，你拿出来热一下。”
　　于圊笙顺手将客厅的灯开了，她突然生气的说：“天还没有黑，开什么灯。”
　　于圊笙只好把灯关，然后到厨房热饭菜。她的母亲推着轮椅到她的身后后，抱住她的女儿，说：“对不起，妈妈不应该这么凶。”
　　于圊笙转身，在她面前蹲下来，谢雪栗抚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幽深的瞳孔，晦暗不明，说：“妈，怎么了？”
　　“小笙，妈妈这几天一直没有看见你，是不是妈妈对你做的太过分了，所以就不回家了？”她的母亲说。
　　“我这几天一直在学校上课呀，现在不是回家了吗？”于圊笙温柔的说，“妈，爸爸就在门外”于圊笙说着，就被她大力推开，跌倒在地，然后恶狠狠的对她说：“你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见面？你知不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那个人害的？”
　　谢雪栗推着轮椅到客厅，“客厅这么暗，为什么不开灯？你为什么这么不听妈妈的话？”
　　于圊笙从地上站起来，开了灯。
　　“你为什么要这个表情，为什么跟你那个人一模一样，你这样看着我。”她嘶吼道，然后哭了起来，又愧疚的说，“小笙，小笙，妈妈不是有意要这样的，不是有意要对你这么凶的。”
　　于圊笙看着正在哭泣的母亲，呆呆的愣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谢雪栗停止了哭泣，对她说：“能不能别出去，小笙，妈妈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