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林囹圄

4、安眠药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然也不会那么复杂。”白楠看着她的女儿说道，“妈妈想把你接到身边，就是能够希望你能陪着妈妈，妈妈一个人生活也很孤独呀。”
　　“那为什么不跟爸爸一起呢？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不好吗？”言蓝问，她不理解。
　　白楠颇有些无奈，就算她再有耐心，难免对言蓝的言辞有些不满，但仔细想想，她的女儿确实需要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比如父母恩爱和谐。若非单是感情不合，她也不会偏执的选择分居，选择离开自己的女儿到国外学习。
　　言蓝见她没有回答，沉默着走到洗手间卸妆，就只好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见于圊笙给她发的消息，先是一个表情‘我想你了’，“真的吗，我想看，你跳舞一定很好看的。”她心中的愉快被于圊笙的回复冲淡，“好的，对了，之前给你画的肖像，我只画了一半，剩下的细节等我处理完，框好架作为礼物送给你呀。”“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于圊笙躺在床上看着言蓝给她发的信息，想了一想，就回复了一个日期，“十一月八号。”这时，谢雪栗敲开她的房门，说：“小笙，出去帮妈妈买些水果，别老是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面。”
　　于圊笙应声从床上下来，将散乱的头发盘起来就跟她拿了钱出了门，在楼下的超市买了水果，在超市门口望着晴空，心里陡然不好的预感。
　　家里的客厅很黑，阳台的窗帘被紧紧拉住，她瞥见黑暗中，母亲跌倒在地痛苦的蜷缩着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嘴巴做出呕吐的动作。于圊笙手里的一袋子水果掉落在地，她急忙上前要扶起母亲，看见她母亲痛的哭出眼泪，呜咽着，地面上有散落着十几片白色药片，拿起来一看，是安眠药。
　　她急忙拿出手机拨打120。谢雪栗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叫了一声，“小笙,妈妈对不起你。”此刻，她已经听不清她的母亲在说什么，耳边都是呜咽的声音和痛苦的吟叫，她咬着嘴唇，说了一句话，“如果活得这么痛苦，偏要寻死，你跟我说呀，你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呀！”
　　她的母亲被救护车送到急诊室洗胃。
　　这种几乎要失去至亲的痛苦和悲伤让她忍不住在医院哭了起来，医院的护士小姐姐安慰着她，给她递上纸巾，她几乎哭得不能自持，这段时间得大喜大悲让她无法控制好情绪，又哭又笑，面色狰狞，捶打着医院得墙壁，把护士小姐姐吓了一跳，急忙叫来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让她平复下来。
　　她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得躺在病床上。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中年男子走到她面前坐下，低着头对她说：“你妈妈刚刚洗了胃，现在正躺在隔壁的病房。我给陈阿姨打了电话过来照顾你妈妈，这个床位是医院暂时安排给你的，等你休息好，我就带你回家，等一会我就给学校请假，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你压力太大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于圊笙说，“我只是有点累，让我躺一下就好。”
　　中年男子从桌面上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她从眼角流出的眼泪，然后离开了病房，走到门口的那一刻，“爸。”她喊了一声，声音却小的如同针落在地面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觉得很难过却没有办法释怀的怨气，她压抑着所有的情绪，希望能够让自己恢复精力，但现在却没办法让自己立刻好起来，无助的感觉。
　　如果没有□□带来的痛苦，也许灵魂就不会如此残破不堪，她是如此，她的母亲亦是如此。她望着窗外的树叶被风吹起，如果死亡能够带去□□的痛苦，那么灵魂或许就能够得到解脱，这样一来，死亡也许就不会那么可怕。
　　她闭上眼睛，门外的中年男子看着她的女儿，他叹了口气，一个护士走过来关切的问：“先生，你还好吧。”这是刚刚不断安慰于圊笙的护士。
　　护士姐姐看着面前身材高大，一脸胡腮的男子，深目高颧骨，一脸忧郁的样子。“我只是有点担心我的女儿和我的妻子。”
　　“没事，会好起来的。”护士姐姐安慰道。
　　此刻，言蓝坐在客厅无聊的玩着手机，给于圊笙发了几条信息没有得到回复，她的母亲从卧室出来，说:“走吧。”
　　白楠开车带着她的女儿到万达广场购物，开了半个小时就到目的地，她把车开进了车库停车后，就踩着高跟鞋带着言蓝走进商城，她们先去首饰看了首饰，在看首饰的时候，对言蓝说：“我想给你办转学，你那个学校虽说是是重点，但比较不是专业的练习艺术的地方，你要是想学舞蹈，妈妈下个学期就给你转到市里的国际舞蹈学校，练两年就去参加艺考。”她看到一条铂金项链，是天鹅的形状，叫店员从里面拿出来在言蓝胸前比划了一下，“我的女儿应该是优雅的白天鹅。”
　　言蓝为转学的事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就说：“我觉得毕竟是重点高中应该也差不到那里去，再说了学校也有专门的舞蹈老师。”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们学校是专门学习文化的地方，又不是专门学习舞蹈的。”白楠一边说，一边叫店员将项链包起来，离开首饰店后，就带着言蓝到服装店，挑选裙子，“妈妈过几天要跟舞蹈团的人要为下个月的市里的舞蹈比赛排舞，到时候，你可以到妈妈的工作室看一下，学习一下。”
　　“好的。”言蓝回答着说；“我可以带我一个朋友去吗。”
　　“当然可以。”白楠回答说。
　　言蓝看着她的母亲不断的给她挑衣服，在她身上比划，拿了一堆衣服给言蓝试，言蓝在更衣室一件一件的试衣服，白楠看着她的女儿，有些自豪，她给她挑的衣服穿的都很合适，是天生的衣架子，然后她就让店员把衣服起来。
　　白楠带言蓝到餐厅吃了晚饭后，就将她送回她父亲的家中。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回到家的言蓝直接躺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的微信列表，依旧没有收到于圊笙的回复，他的父亲从画室出来，催促她去洗澡睡觉，然后跟她说：“怎么样，想好要不要搬去你妈妈那里住，要是不愿意的话就跟你妈妈说一下。”
　　言蓝略微思索了一会就说：“为什么不选择离婚，你们这样的相处跟离婚有什么区别？”
　　言哲俞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既然这样跟离婚没有什么区别，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他看着言蓝，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言蓝嫌弃的拍开他的手，“手上的颜料可别沾到我头发上。”
　　而此时的于圊笙已经回到家中，他的父亲正在厨房给她坐宵夜，厨房里熬着粥，然后给她冲了杯牛奶，对言蓝说：“我给你妈妈请了医院护工，你就在家休息，过几天接你妈妈回家。你们母女两个要是缺钱，就跟我说一声，我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到卡上去，有什么需要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于圊笙点点头，端起热腾腾的牛奶喝了一口，就说：“爸，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于肖道。他看着于圊笙，心底充满了对这对母女的愧疚，尤其是他的女儿。他许久未见到他的女儿，自从离婚以来，她的母亲一直拒绝他过来探视，他每个月定期的给她们寄去生活费以弥补自己对他们的亏欠。
　　于圊笙的父母在两年前就离婚了，原因是她的父亲出轨，同妻这个字眼或许都听说过，当初因为现实原因，于肖接受了家里对他安排的相亲，他的理想和愿望不被人们接受，灰暗的感情生活让他难以保持着自己的’剑走偏锋‘，只能按部就班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
　　于圊笙并不知道父母离婚的隐秘，她一直认为，父母离婚是感情破裂的原因，她的母亲接受不了，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导致一系列悲剧的发生，随之而来的的便是一场车祸带走了母亲健康的身体，压垮她坚强的内心。
　　于圊笙回到房间，看见言蓝给她发了信息，问她，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复。
　　她现在心情低落极了，就回复说：“家里出了点事情，没有看见你发的消息。”此刻，她真的很想找一个安慰，但是却没有任何心情和力气编辑成一个长长的文本告诉她，自己有多害怕和无助。她看着屏幕，言蓝问她，怎么了？
　　‘我有点难过，想见你。’她回复。
　　‘明天不就能够见到了吗，傻瓜。’言蓝说。
　　明天？明天对于她来说像是一个很漫长等待，对于一个难以入睡的人来说，熬过一个晚上八小时的时间是多么的痛苦。她起身翻开抽屉，在房间里面四处寻找着安眠药，然后又走到客厅，客厅开着一盏暖灯，发现父亲在阳台抽烟，她走过去，昏暗的灯光下，她听见父亲说：“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你说这种话，没有意义。”于圊笙说，“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时光不能倒转，可是如果能够回去，爸，你还会选择多包容妈妈，避免一系列的悲剧发生吗？”
　　于肖摇摇头，说：“我真的很愧疚后悔，小笙，你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圊笙看着面前的父亲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真的不明白，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