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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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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走了几步,来到练武场上,两个孩子在练武,李暮关驻足观看,李渡云和李暮秋也跟着停下。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都穿着圆领短衣,打扮得精干利落。两人各拿着一柄木剑,一边舞剑,口中念念有辞。
他们练的是一套入门剑法,一共四招。这四招又有八句口诀,是非常重要的基础功法,本门一切高深的剑法和内功都是以此为根基的。
大一些的孩子对这套入门剑法已经很熟练了,一边念诗一边练剑,一招一式倒很顺畅。小一些的孩子练来练去总是不行,大一些的孩子便一遍又一遍地讲解。
李渡云道:“他们是季贤师叔的弟子,大的叫泠云,小的叫潼云。”
李暮秋道:“哥哥,他们好似练功不得法,并没有掌握这套入门剑法的诀窍。你何不指点他们几招?”
李暮关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季贤师叔又不在,他若贸然插手,师叔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呢?
这时两个孩子也见到来了人,放下剑,泠云领着潼云走过来,道:“三师兄。”
李渡云与这些师弟们差了有七八岁,他平日又不苟言笑,这些孩子都很怕他。李渡云点一点头,道:“这是掌门师兄,这是师姐李暮秋。”
李暮关对于孩子们来说无疑是个大人物,泠云、潼云忙毕恭毕敬地行礼:“掌门师兄,师姐。”
李暮关点头,道:“你们继续练吧。”
泠云答道:“是。”
见李暮关似乎转身要走,泠云忽然鼓起勇气叫道:“掌门师兄。”
李暮关侧首看他。
泠云见李暮关双目如电,不敢对视,连忙低头,道:“掌门师兄,我练剑有些疑难之处,您,能不能指点一二?”
李暮关问:“怎么不问你师父呢?”
泠云道:“师父正在闭关。”
原来如此。李暮关道:“你说吧。”
泠云道:“我练剑的时候,总是呼吸与招数不能配合,掌门师兄能不能指点指点诀窍。”
这个孩子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练剑的问题,刚才李暮关三人就都看出来了,他念诗的节奏根本不对,因此练剑之时呼吸与招数也就不能配合了。
李暮关道:“你再练一次第一招。”
泠云心中一喜,动作上不敢怠慢,规规矩矩使了一遍第一招。
李暮关本想几句话指出关键问题,但看了他念诗、使剑,他这套剑法练得还有大问题,不止是念诗的节奏不对,身体的动作也不对,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要教他,至少也得花费大半天的工夫。
李暮关想了想,对李暮秋道:“秋儿,你来练练。”
李暮秋本来隔岸观火,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哥哥如何教这两个不开窍的师弟。要知道自从李暮关领了军中职位,总有五六年不曾亲手教过师弟们练剑了,当然她自己是例外。谁知这把火毫无征兆地烧到了自己头上,她这半个多月在外玩耍,武功荒疏了不少,突然让她练这一套入门剑法,恐怕不能让哥哥满意。
李暮秋随身没有带剑,正想以此为借口推脱。谁知李渡云很是善解人意地将自己的剑借给她,李暮秋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向前走了几步,到一片空地上,轻吸一口气,开始练剑。
她口中吟道:
“阴阳二分各周流,心意平和体躯柔。
横剑静立气宜虚,剑动真力断敌喉。”
这两招李暮秋使来,比之方才泠云的,高明了何止百倍,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剑招行云流水,剑风直笼罩住了周身数尺的范围。
“剑去复来气不动,真力到时敌命休。
长剑未刺气先发,剑下何人更可留。”
四招使完,泠云、彤云呆若木鸡,他们从未想过这平平无奇的入门四招,在不同之人使来,竟然有云泥之别。
李暮秋收了剑,面色平静、呼吸平稳。她已经尽量发挥到最好,却不知能否让哥哥满意。
李暮关也不看她,只问泠云、潼云:“看见了吗?”
泠云、潼云恍然回神,连忙点头。
李暮关道:“这四招剑法,易学难精,要练到你们师姐这样的境界,是很不容易的。你们两个人的剑法,还有大毛病。今日没有时间细细教你们,明日卯时,到练武场来学剑。”
泠云、潼云惊喜交加,连忙答应。李暮关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李暮关问李暮秋:“你自己觉得如何?”
李暮秋惴惴不安,叫道:“哥哥。”
李暮关表扬道:“内功进步了。”
半个月前李暮秋练剑遇到瓶颈期,越练越是烦躁,索性扔了剑出来走走。鹭门寨之行,她因中了毒烟引起真气走岔,王惟洛帮她疗伤之后,她的内力也不知不觉增进了少许,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谁知李暮关刚夸了一句,又道:“剑法生疏了,练一千遍。”
李暮秋刚笑了一下,立刻垮了脸,想要反抗:“我、你、哥哥……”
李暮关打断她道:“练完了来找我。”又对李渡云道:“三弟,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李暮关转身走了。
李渡云落后了几步,李暮秋连忙叫他:“三师兄。”
李渡云回头。
李暮秋把他的剑扔回去,李渡云一扬手接住。
李暮秋道:“三师兄,你的剑太重了,不趁手。我的剑在我哥哥那里,拜托你回去以后找个人给我送来,我在这儿等。”
李渡云道:“知道了。”临走还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李暮秋便坐在练武场旁边的大树下等她的剑。一套剑法练千八百遍对她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她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李暮秋也不肯过于为难自己,粗略地算一算时辰,今天的时间大约能练一百遍,剩下的可分作十天练完。被哥哥要求练习入门剑法倒也罢了,更让她担忧的是三师兄指出的那个问题。
在王惟洛帮她输入内力疗伤之时,她体内的真气随着王惟洛的运功方法行走一圈,不知不觉中给她留下了身体性的记忆,导致她现在一用内功就会不由自主地遵循那种错误的记忆。
更可恶的是,她发觉那日王惟洛在泉水旁教她的那一招明月什么的剑招,那剑招分明与王惟洛的武功是一路,她自从学了它,连自己原来的武功也带偏了,每每练剑都会习惯性地收敛真气。她越想忘,却越是忘不掉,什么“真气盈于手,藏于器,月以之明”的口诀,总是扰得她不能好好练剑。
李渡云跟着李暮关回去,问李暮关要了李暮秋的剑,找了一个师弟给她送去。
李暮关见李渡云关心李暮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们三人加上去世的李遏云,乃是同拜一师的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同一般。当年李遏云与李暮秋青梅竹马,亲厚无比,李暮关心中早就把他当做未来的妹婿,谁知道李遏云英年惨死,李暮秋也心灰意冷了几年。
这一二年李暮关又在忧愁妹妹的亲事,今日见到李渡云与李暮秋相处的情状,心道三师弟知根知底,也可算是秋儿的良配。只是有两件事不好,一是二师弟李遏云那一件事在前,他们相互恐有芥蒂;二是习武之人命运坎坷,不知道哪一日会出什么事,秋儿若要择婿,还是选一个不参与江湖风波和政治斗争的人好。因此暂且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