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想陪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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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以后，事情似乎都在慢慢变好。
吕骁宁不仅帮程空海收拾了室友，还求路汀帮他换了房间。
新室友孔令岩是个好脾气的人，比程空海大了一岁半，懂事很多。不仅每天叫程空海起床，还一直帮程空海补习文化课，终于让他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因为吕骁宁的缘故，其他学生也不再欺负程空海了，他的身上带了吕骁宁“削神”的标签，走在学校里都硬气了几分。
只是吕骁宁因为帮他出气打了人，不仅被通报批评，还被罚站在操场上，未经允许，不得离开。
广播宣读完这一噩耗后，程空海被早慧的孔令岩拉回了教室上课。“你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管好自己吧，待会儿你自己也跟着被罚。”
在程空海看来，这是一件丢脸的坏事，吕骁宁罚站在那里，所有人都能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写着：拳头只能对外。
程空海为他或会被折辱的自尊而感到担心，整一节课都心不在焉。
他们的教室在一楼，外面就是操场，程空海盯着窗口，出太阳，他担心吕骁宁太热，下雨了，他又担心吕骁宁被冷到。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程空海迫不及待跑出教室，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细雨里已经有人站在吕骁宁旁边陪他受罚了。同吕骁宁一样，那人全身都已湿透，因为吕骁宁不能打伞，心甘情愿陪着的人也不好打伞。
让老师晓得了，恐怕会罚吕骁宁更久。
后面跟出来的孔令岩让程空海认识到陪站的那个人是韩子珵，他是吕骁宁能够霸道横行的底气。
说来吕骁宁能罩得住程空海还得多亏了他。
韩子珵是五年级的尖子生，徒手格斗之王，在六年级都分派任务离校的情况下，他就等同于是老大。
孔令岩安慰程空海说：“别太内疚了，不止为你，骁宁学长就是那种爱打抱不平的性子。”他比程空海早来半年，情况差不多都了解了。
他接着跟程空海科普，其实这是吕骁宁第二次挨罚，却不是他第二次犯错。
以前，路汀是吕骁宁最有力的靠山。
吕骁宁看不惯学校里面的等级歧视，谁敢燃他必定挨揍，路汀也知道他什么性子，每次装模作样骂几句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吕骁宁升上了四年级，就不归路汀管了，他跟学弟闹了矛盾…说是学弟但其实年纪比吕骁宁要大，为了维护和谐校园，动手最凶的吕骁宁毫无疑问的被拎了出来。
也是一样的挂着个牌子在操场上罚站。
同样也是韩子珵陪在他身边，从晨会结束一直站到下午放学，因为有了韩信珵，吕骁宁也没有太寂寞和无聊。
而且有他陪着，没人敢找吕骁宁的难堪。
程空海听完后，瞬间对韩子珵这个人肃然起敬，他也好想像韩子珵一样，做一个能陪着吕骁宁淋雨的人。
他呆呆的看着雨里的二人，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热烈，叫原本目不斜视站着的吕骁宁给察觉到了。突然侧过头看向走廊里的他，然后对着他挥了挥手。
程空海愣了一下，也赶紧用力挥回去，怕吕骁宁看不见，就一直挥个不停。
“小屁孩儿，”吕骁宁被他给逗笑了，问身边的人，说：“你看他是不是傻得可爱？”
“嗯。”
看到吕骁宁和韩子珵在讲话，鬼使神差的，程空海越过细雨围成的屏障，跑到了两人跟前。
吕骁宁浑身都湿了，雨水凝结在他的头发上，跳动在他的眼睫上，一点一滴的顺着脸颊往下掉，他将双手交叠挡在程空海的头上，问他跑来做什么。
“我想...”程空海那点沉淀下去的羞涩好死不死又翻了上来，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三个字，想陪着你，但他就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想…”
吕骁宁耐心的等着他，手一直没移开。
男孩磨磨唧唧的样子叫旁边的韩子珵看不下去了，他问吕骁宁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讲，需不需要他回避。
“不用了，他是小孩子嘛。”吕骁宁笑着说：“小孩子表达能力差一点，长大了就好了。”
这已经是吕骁宁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虽然他自己也才13岁，可是如果放在其他正常学校里，他就是初中生，以初中生的视角看程空海这样的小学生，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又小又幼稚。
潜意识里吕骁宁就把自己放在一个哥哥的位置上面，在与程空海这种左一声“哥哥”，又一声“哥哥”的小屁孩一起时，总会莫名涌起一股优越感。
刚好程空海这个年纪，也很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小孩，他拉开吕骁宁挡着自己的手，不开心道：“我想陪着你。”
“还有我已经9岁，在进10岁了。”
程空海这两个月养白了，明眸皓齿的，辩解起来有点小霸道的样子还挺可爱，直接戳中了吕骁宁的小心脏，他点了点头，说：“下雨就别陪着了，等下次天晴再来陪我吧。”
上课的预备铃声适时响起，吕骁宁拍拍程空海的肩膀，让他快回去上课。
程空海也有点担心自己会被老师骂，他每次被罚都是大操场跑圈，别到时候既苦了自己，也没能陪到吕骁宁。想到这些，他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往教室跑，每次回头都能看到吕骁宁笑着跟他摆手。
还会有下一次吗？
程空海在课本上涂鸦着，他只是单纯的想陪着吕骁宁，所以他忍不住会有些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从遇到吕骁宁以后，程空海所有的小心愿仿佛都能实现。
年幼的他将高大的韩子珵列为头号敌人，他想代替韩子珵陪吕骁宁罚站，天上的神就伸出一只手来拨弄风云。
离开了父母的荫蔽，程空海也想做一个铁骨铮铮的小男子汉，可是他胆小又黏人，吕骁宁喜欢，而韩子珵很嫌弃。
以往每到晚上程空海抱着被子来敲门的时候，吕骁宁的室友韩子珵都会表现出对此的强烈不解：“你以后也是要上前线的人，这也怕那也怕的，像什么样子？”
程空海也害怕韩子珵，但他不敢说，说了又要被说教，只能愣愣的站在他们门口，摆出他最擅长的那一脸委屈相。
一般这种时候吕骁宁已经洗好躺床上迷迷瞪瞪的了，他含糊的替程空海辩解，说：“哎呀，他还是个小孩子嘛，长大就不怕了。”
吕骁宁拍拍身边的空位，喊程空海过来，“快睡了。”
韩子珵吃瘪让路给程空海，但其实程空海心里也不是那么开心。
“小孩子”这三个字，是程空海永远逃脱不了的桎梏。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一害怕就要找人陪睡的毛病，这得从两个月前吕骁宁14岁的生日说起。
吕骁宁14岁的生日会订在了号称中心城最恐怖的“一号医院”。
一号医院在战前是著名的烧伤科医院，战后不幸成为了废墟闲置在西郊，且因那些年死的人实在太多，一直有闹鬼的传闻。有商业眼光的商人索性将此地买了下来做成恐怖游乐园。
事实证明，他们真的很有远见。
程空海懵懵懂懂的跟着尤启鸣走在老旧的街道上，他不知道什么是鬼，如同他不知道外面在打仗一样。小学里没有这种教育，父母又把他保护得很好。
尤启鸣对此十分诧异，他也有14岁了，正处于皮得很的状态，看程空海不懂，就故意恐吓他说：“鬼最喜欢吃小孩子了，肉又嫩，骨头也软，连着骨头切一小块放到油锅里炸...就跟你今天中午吃的炸小排一样，那滋味~香得很！”
吕骁宁让尤启鸣来接程空海就是个错误，还没到医院呢，程空海就快被吓死了。他拉着尤启鸣的手开始退缩，眼泪也飙了出来，不走了他。
“你怎么都快10岁了，还这么傻呀？”尤启鸣蹲下来拿手抹程空海的脸，他在逗趣小孩与认真科普之间挣扎，最后选择胡说八道的编：“以前的鬼会吃人，现在人比鬼还凶，鬼就不敢吃人了。”
程空海半信半疑，脚像生了根，尤启鸣拉他不走，便又加大筹码，说：“你哥哥还等着你去切蛋糕呢。”
半年不到的时间，谁都知道了吕骁宁是程空海的死穴。
想到吕骁宁，程空海开始松动了，这是他第一次陪吕骁宁过生日。
他今天又被文化课老师留堂，错过了吕骁宁的生日大餐已经很悔恨了，总不能因为尤启鸣的玩笑话，直接错过整一个生日吧？
程空海咬咬牙，为了吕骁宁他要做个勇敢的人。
残破的街道尽头，就是一号医院的所在，他们走进生锈的大铁门，然后被唯一有光的门房给拦了下来。
守门的工作人员是个小姐姐，她指着程空海十分亲切的跟尤启鸣说：“弟弟，太小的小孩儿可不能来这里玩哦。”
她肯定是怕程空海被吓出毛病来，说：“你们玩儿你们的，可以先把他放这儿，我帮你看着。”
“我马上10岁了，姐姐。”这个鬼地方练大门都叫人害怕，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进去跟着吕骁宁。
尤启鸣打定主意要吓死程空海，所以也不想把小孩寄存在这儿，他甜甜的喊了声姐姐，将学生证掏了出来，说：“我们是TCO的，带学弟来练练胆子，下周就要考核啦。”
小姐姐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学生证，确认是真的，才略带担忧的放了两人进去。“他们都在挂号厅，顺着这片花坛直走，上了楼梯就是。”
一脚踏入铁门里面，属于医院的那种阴沉感觉就袭上心头，两人按照工作人员说的，踩着满地的凌乱枯草上了楼梯，挂号厅亮着一盏微弱的冷光灯，玻璃上全是血手抓挠过后的痕迹，遮掩着反倒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了。
尤启鸣是真的胆子大，一点儿不怂，抓着程空海就推门往里进。
今天的一号医院没接待别人，挂号厅里，只有吕骁宁还有一众以他为中心的好兄弟围着半弧形的会议桌坐成了一排。
那些人程空海差不多都认得，吕骁宁左边的空位是尤启鸣的，然后再左边是尹莫雨、祝之桐还有宋佑恺；右手边则坐着韩子珵、齐滶、唐乔瑜和苏似阳。
蛋糕好好的放在桌子的正中间，不过这一桌十人，好像没有程空海的位置了。
他们进门的时候，吕骁宁正隔着韩子珵探出半个身子同齐滶说话，见人来了，抬了抬下巴，算是同他们打过招呼了。
苏似阳主动说去帮程空海搬凳子，吕骁宁摇摇手，对小孩说：“来，哥哥抱着你。”
这正好称了程空海的心意，他乖巧的爬上了吕骁宁的腿，尤启鸣紧跟其后坐到了吕骁宁的左侧。
屁股刚一落座，尤启鸣就兴奋的跟吕骁宁说小孩的“怂事”，说得程空海耳朵都红了。
吕骁宁听了也会笑，但下一秒就是警告尤启鸣别太过分，“那么好的孩子，你把他吓坏了怎么办？”
“一年级那么多小屁孩，我再找一个赔你不就行了？”
“尤师兄！”程空海不满的瞪着尤启鸣，“四年级那么多师兄，我也要把你换了！”
尤启鸣彻底被程空海给逗乐了，两人开始小学生吵架。“我无所谓啊～你爱换就换～”
“换就换！”
“你有本事换师兄，怎么没本事换个哥哥啊？”
程空海被气得脸涨红，吕骁宁打断尤启鸣的幼稚行径，威胁说：“别闹了，再闹要遭锤！”
尤启鸣安分了，程空海却开始记仇。由此，他跟尤启鸣结下了梁子，如果韩子珵是第一号敌人，那尤启鸣就是第二号。
在他们争执的这段时间，蛋糕已经被打开了，韩子珵把蜡烛点上，叫来工作人员帮他们拍照。
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程空海用手指抠一块奶油，点在吕骁宁的鼻尖，他搂着吕骁宁的脖子，说：“生日快乐。”
没再叫他哥哥。
后来这张十一个人的合照，被吕骁宁洗了出来，珍而重之的贴进了留言板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想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