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有医》玖斤

3、第三章 前尘二

　　夕阳西下，军队里的号角响，赵赫对着身边的少年大咧咧一笑，“下次再见，我叫李赫，你叫什么。”

　　少年摇摇头，赵赫顿时就明白了，也没有强求，转身就走了，不知为何，赵赫心里有直觉，他一定可以再和这个人见面的。

　　赵赫慢悠悠地朝军营走去，嘴角划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如果赵赫继续像这样混下去，再有个三年五载就可以当一个将军身边的副将，虽然军营里有很多人看不惯他，但是喜欢他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大头兵队伍里，赵赫特别讲义气，被上级欺负了找赵赫准没错，虽然赵赫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自身条件过硬，一打五没什么问题，是上司心里的刺头，但也是个好苗子。

　　一般人也不敢惹他，他不怕权贵家的势力，对什么人都不会手软，在军营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刚开始虽然会有点怕赵赫，处久了就觉得他只是闷了点，总比那些只会捞好处的兵油子好。

　　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明黄色的仪仗，他想都不用想，他父皇来抓人了，早知道这么快就要回皇宫，刚刚出去就应该好好吃一顿，为那些不找边际的事哭什么。

　　出来半年也算是赚了，赵赫在心里苦笑一声，冷静的看着眼前的老头，他的父亲，还不如没有这个父亲。

　　“你怎么想起我这个儿子来了，大哥没跟你一起来吗？”

　　从小到大，真心对我好的只有大哥，其他人要么是因为我的地位奉承阿谀，要么是害怕我对他们大打出手，没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一想到被抓回去又要看到那些假惺惺的表情就想吐。

　　“你还知道你有大哥，半年来来你大哥日日忧心，牵肠挂肚，生怕你在外面有什么事，今天朕不来，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皇宫吗？”看着眼前的二儿子，皮肤黝黑，身材紧致，嘴唇干燥，虽然眉毛眼睛还是和之前一样，但是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截然不同，有人说成长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只有经历过很多事才能造就那一瞬间。

　　“对，我不想回，要不是我大哥，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赵赫懒懒地说，似乎眼前的人真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军营里的人扑通一声全部跪下，是啊，眼前这个人除了是他爸还是君王，弄权的好手。

　　“你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儿子。”赵赫以为在军营里历练那么久，他已经可以毫无波澜地说出这句话，可还是红了眼眶，即使他再无情，再冷酷，他毕竟是他的父亲。

　　“放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无君无父的样子，这么多年学的礼义廉耻喂狗了是不是。张口闭口就是大哥，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算了吧，别端出这副架子来教训我，我不吃这套。”

　　皇帝看着二儿子无所谓的样子心脏上传来一阵钝痛，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赫赫每次见到他都会给他看新学的兵器，虽然不怎么讲话，但是满心满眼都是父皇。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裂缝？

　　但是这还不是为了他们好，现在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时间已经不多了，将来他腿一蹬，朝中的几个老臣瞬间就能架空新皇的权利，能坐上三公九卿位置的大臣有哪个是吃素的，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哪个是好惹，虽然自己贵为九五之尊，可是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二儿子从小要强，将来一定是叱咤风云的兵马大元帅，从小对他哥百依百顺，百年之后兄弟齐心，梁朝一定能威震四海，但是这条路太难太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应该为这两个孩子拔掉这路上可能存在的所有荆棘。

　　其他的他也不想管了，孩子怨他就怨吧，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的苦心，以后有他受的。
　　“赫赫。”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赫眼睛真的好酸，但是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可是看到大哥温柔的笑容的那一刻，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思念真的可以轻易让人丧失理智，灰尘仆仆的脸颊留下两条痕迹。

　　“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可是我又不想就这么一事无成的回去，在这里耗了那么久，可是还是什么都没做成，又让你担心，我真的好没用，对不起，哥哥。

　　“回家吧。”

　　赵轩拉起赵赫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身边的人物背景全部虚化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

　　小时候，赵赫身体不好，但是又很喜欢武功，总是缠着侍卫教他两招，侍卫没有父皇的命令是不会随便就教他的，怎么办都没用，赵赫那时候胆子又小，不敢去找父皇，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他这个哥哥。

　　赵轩只有这一个弟弟，只要他要没有不依，于是只能是他去求父皇，说他想要学功夫，于是武艺师父教赵轩功夫，回头赵轩再回寝宫教赵赫。

　　找赫喜欢功夫，但是赵轩对这些根本就没有兴趣，但是弟弟喜欢，硬着头皮也学了下来，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被父皇看穿了其中的猫腻，赵轩舍不得弟弟受罚就跟父皇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要罚就罚他，父皇也舍不得真的罚他们，就罚他抄书，一个月不准出寝宫。

　　赵轩不能出寝宫，但是赵赫可以，本来两兄弟就天天腻在一起，不过之前是赵轩去找赵赫，现在是赵赫找赵轩。

　　赵赫看着认真抄书的赵轩，觉得这辈子有赵轩这样的哥哥简直是赚大了，可是赵轩好像对别人也那么好，但是在赵轩心里对自己肯定是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以后不想离开你了怎么办啊。”

　　赵轩温柔地笑了笑，拉起赵赫的手，“只要你伸出手我就一定在你身边，只要你不松手我就带着你一辈子。”

　　赵轩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也因为他死了，赵赫一辈子没有后悔过，但是哥哥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父皇死后，哥哥继承了皇位，他自然而然地进了军营，成为了一名大将，很快匈奴人就入侵梁朝境内，他率军前往前线，但是哥哥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前线，说什么也要一起去。

　　赵赫年少自负，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确他有这个资本，单打独斗赵赫的确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行军打仗依靠他一身武艺是绝对行不通的。

　　出征时赵轩就知道他弟弟实在是太自负了，如果他不在身边治着他，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御驾亲征。

　　“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在家里等你。”

　　“我们？”

　　“三个月了。”

　　皇后眼里闪着泪光，这让赵轩心里很不好受，可是前线一刻都等不了。

　　“等我回来。”

　　赵轩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一骑绝尘。

　　“嫂子有了？”

　　赵赫赶上赵轩，与他并肩前行，赵轩一脸春风得意，就差没把高兴写脸上了。

　　“那我要当小侄子的武艺师父。”

　　“谁知道是侄子还是侄女，我还是想要个女儿，和小慧一样聪明伶利。”

　　赵赫顿时觉得自己多余了，打个仗都能被塞一嘴狗粮，嫂子还不在身边呢，但是还是很高兴，身边多一个好玩的小东西，一定很有趣。

　　“赫赫，上战场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想失去你。”赵轩突然这么来一句，找赫都有点不知道要怎么答话了。

　　“你也是。”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大概就是这样吧，明明想说的很多很多，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一句“你也是”，如果可以，好想和你就这样并肩走一辈子，无论前方迎接我们的是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