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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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三年前。
你的小组刚把市一院新址的终稿提交上去，就立马被安排了新的项目。
——国家乒乓球训练基地
院里只说，甲方要求新的基地在布局方面不要和现在的差别太大，这样不利于球员们的训练。
你思考几秒和部长通了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能约甲方开个会。
部长的微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你正望着纸杯边缘漂浮的茶叶发呆，思考要不要报废掉面前正在蓝屏的电脑。
那边表示抽不开身，提出的建议是让你们去现在的训练基地实地考察。
你和组员提着设备仪器夯吃夯吃推开大门的时候，耳膜被噼里啪啦的乒乓球声砸得一激灵。
总执教教练刘国梁走上来，和电视上没差多少，就是黑眼圈要重上许多
。
场地上一些正好在休息的球员也围上来，想是平时出入的外人也并不多都很好奇地望着你们。
“姐姐你们是市设计院的吧？”
“不会吧真要搬基地了，我舍不得门口那家涮羊肉。”
“你傻不傻，又不是明天就让你搬。”
等测量的测量完，该采纳的意见采纳完毕，你的组员得到同意后四散而去——找他们喜欢的球员签名。你一个人留在原地整理材料，耳边依旧是从各个方位传来的落地弹起的声音，直到其中一颗提溜提溜，滚落至你脚边。
穿着黑色训练服的男生小跑着靠近，你先他一步弯腰把球捉住捡起来递给他。
“谢谢。”他伸手接球前，在还未被完全浸透的衣摆上抹了一把。许是手上有残留的汗液，你猜的。
“能问问我们的新基地大概在哪边吗？”他抬头冲你笑，右眼卧蚕的痕迹明显比左眼重上几笔。
你努力想了想大致方向：“四环靠近五环的一地儿”
“这样...谢谢了。”他又说了一遍很真诚的模样。
就在这天你们相遇。
情理之中地平淡地。
5
樊振东走前说，会再找你谈，头疼的是，他没说什么时候来。
或许是等到下一轮训练结束。
你不由自主地开始计算他的训练周期，在得出结论后多少有些懊恼。
又在不争气了，你这样评价着自己。
你实在是讨厌潜移默化之中养成的习惯。在读书时期，你喜欢每个早晨去图书馆的咖啡厅点杯拿铁，突然有一天，咖啡厅关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层新放置的书架，听说要放的刚好是科幻类书籍，你最不喜欢的。
院里的工作基本都是连轴转，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月也不带休息。今天难得下班早，你想到空空如也的冰箱，还是决定回家前先去趟超市。
雨后北京的空气像是被净化过，你一路开着车，不忘摇下驾驶座的车窗，伴随着呼吸的，是久违的清爽。
红灯亮起，你驶入待行区等候，闲不下来干脆打开车载，随机播放了一个歌单。
刚听几秒便隐约察觉到几分熟悉。
瞟了一眼屏幕。
“够钟是吧。”你自言自语，反手就是一个切歌。
阵阵车鸣从左边传来，你皱了眉看向邻车。对方副驾驶的车窗刚好缓缓摇下。
你逐渐看清那头坐着的人。
人生处处都是惊喜。
周雨眼中也有片刻惊讶，冲你嚷：“这都能碰见，准备哪儿去呢？”
你手握搭在方向盘上，只能用下巴示意前方不远处建筑上醒目的麦德龙Logo：“去买点东西。”
来不及等到他的回复，绿灯开启，你松了手刹便继续驶向目的地。
你也想感慨这也能碰见。
不过半小时后你就又感慨了一遍。
在速食区再次遇见周雨的时候，你们下意识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尴尬。
“刚没来得及说，宿舍东西没了，我也是来采买点东西。”
接着他下意识补充道：“小胖训练呢...没来。”
只是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想来也是知晓一些情况的。
......
空气凝滞你只佯装没听见。
自然而然的同行，双方显然都很注重边界感，话题只停留在闲聊的层面。
你专注地挑选着货架上各大品牌的速食品，时不时敷衍几句“少吃这些对身体不好”的好意提醒。直到周雨瞥见你推车里几袋醒目的翠绿，摇头晃脑地打趣：“爱吃上海青阿？女孩子还是得多吃点肉，对身体好。”
你笑回去：“行，这就去肉食区，你们运动员也得多吃些肉”
6
那晚你漠不关心的姿态，这么多天了，就这样存在于樊振东的脑海，挥之不去耿耿于怀。
在休息的间隙，他来来回回地翻看手机，想重新跟你约一个适合用心谈话的时间和地点。
可是该怎么办呢，有那么多的训练要去完成。
如果...能自由一些？他用力将头发丝上的汗水甩开，叫停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王皓总跟他说：有得必有失
可是失去的能和得到的成正比吗，他问过。
没有得到回答。
可他知道，失去了也许就真回不来了。
有时也会想当普通人，甚至思考普通人的定义，到底是别人赋予的，还是自我认可的？
我怎么就不算普通人了，他近乎怨念般地想着 。
一同训练的队员们都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地板上，他坚持要坐场边的椅子，这样下意识的习惯来源于你。
许昕走过来时，顺手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抽下来，在他眼前晃。
“干嘛。”樊振东没什么情绪地抬起眼，看不懂他的意图。
“晚上吃自助餐呗。”许昕乐滋滋地提议。
“我随便，你们定。”
训练结束的时间本就不早，再加上地段本就不临近商业街，整个店里大快朵颐地，就只有一群刚从炼狱般的训练中重回人间的大男孩们。
樊振东这些天都过得不太痛快，所以本是一场单纯终结饥饿的饭局，最后成了他一人单方面的酒局。
许昕看到他踉踉跄跄走出去的时候，正和周雨通着电话，他也没有三头六臂，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掐了电话追出去。
“你听哥的，先休息会儿，等酒味儿散点再一起回去，成不？”许昕上前搀住已经像是烂醉的樊振东，也不算特别吃力。
看到他的眼眶发着红，许昕愣住，心道这酒可真烈阿，还能熏眼睛。
樊振东还是一股脑地往外走，可是到了门口又不动了，脸上的表情是找不到目的地的那种茫然。
许昕急了：“你要去哪儿阿咱们回...”
回宿舍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樊振东丧着脸，嘟嘟囔囔着：“不知道阿...”
该去哪儿，我怎么知道。就快要混沌的脑海里樊振东无声地回应着。
许昕放在裤袋的手机又亮起来，在路灯没有照亮到的这个角落显得异常突兀，此刻他很难分心将电话拿在手里，索性按下免提再放回去，周雨的大嗓门就这样传进两人耳朵里 。
“昕哥，挂电话之前怎么不说一声呢，小胖也不接，我刚从麦德龙出来，本来想问你们要带些什么来着，我还碰见小胖的那位啦。”
周雨的絮絮叨叨难以停下，许昕就这样维持着搀扶的姿势，哭笑不得地看着樊振东在听到所提及的其中一人时，瞬间抬起的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
即便他的眼中清明不再。
许昕感慨，小孩们，这都...什么事儿阿。
“小胖呢让小胖听电话，他那位今天买了好多速食，什么方便面阿，自热饭阿，一大堆。”
有同样出来透气的队员，刚好听见电话里头的周雨唤着小胖，笑嘻嘻凑过去帮他应着：“小胖喝多啦，挂昕哥身上呢。”
“啥，我不在咋就喝上了，那要不我把她叫过来？虽然...不过人应该还没走远呢，刚到车库。”
酒劲未过正在劲头上，樊振东只听了个大概，模糊预料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从哪儿借的力气，蹭起来的时候不光撞懵了大好人许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还把自己反向撞回到了水泥地上。
这一摔，倒是让他被迫清醒大半。
虽然脑袋被磕得嗡嗡作响，可他还是尽力去摁住许昕好似准备拨号的手。
“...别叫她。”
两个字散进夜里匆匆便给吞没。
樊振东意识到，在这个无法消磨思念又不想接受事实的夜里，从未那么热烈地希望，是被呕心沥血爱着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