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飞燕》枯朽

3、第3章

　　沈别之醒来时，他正躺在床上，看周围的装潢，他应该是在医院里。

　　是自己晕过去前看到的那个男人把他送来医院的吗？男人手腕上有着燕子刺青，而陆时川制造出来的门上也有燕子，很可能他就是自己的目标，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运气这么好的一天。沈别之挺欣慰的，只是每回发生什么好事，后面就必定会跟着一件坏事，自己还是不能开心得太早啊。

　　还没等沈别之琢磨出接下来要做什么，病房的门就开了起来，开门的是个容貌秀丽的姑娘，见他睁着眼，她忙快步走到床前，激动地握住了沈别之的手：“彦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欣音。”沈别之喊了她一声，“你怎么来了？”

　　“伯母跟我说你住院了，我就赶紧过来看你了呀。”柳欣音担忧道：“你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沈别之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眼前发黑，就昏倒了……”他又焦急地说：“对了，我还得谢谢把我送来医院的人呢。”

　　柳欣音暧昧地冲沈别之挤眉弄眼：“还跟姐姐我装呢，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想着泡人家啊？都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真是痴情！”

　　看到沈别之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柳欣音不禁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嘟起嘴来：“看来我猜错了。”她凑近沈别之：“彦亭，你说巧不巧，送你来的人居然是霍学长诶。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晕想要趁机勾搭他呢。”

　　沈别之惊诧地问道：“霍廷秋？”这么一个双喜临门，让沈别之更慌了。

　　“对啊。”柳欣音捂着嘴偷笑起来：“我看你们两个就是天生一对，整个华国这么大，你们都能碰到一起去！等你们结婚了，可一定要让我当伴娘。”

　　“那霍学长呢？”

　　“这件事我还是听你家司机说的呢，霍学长估计早就走了。”

　　“这样啊……算了，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你个呆子，还等什么以后啊，看！”柳欣音抽出手机，“霍学长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哦，你还不赶紧记下来，每天联络下感情，人不就到手了吗？”

　　“他不一定会搭理我的。”沈别之嘴上说着，却还是乖乖记了号码，“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只要按着我的追求秘籍来，你肯定能追到霍学长\'了？”

　　柳欣音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认识多久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沈别之笑道，“你放心吧，既然命运让我和霍学长重新相遇，那这回我就绝不会再错过他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柳欣音，沈夫人又来了，对着沈别之嘘寒问暖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看到这样体贴的沈夫人，沈别之心中不免有点酸涩，他没有父母，十二岁时才被人收养，但养父母对他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等他们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新的孩子后，沈别之就离开了那个家，自己去外面念书打工，每个月定期寄些钱回去，就当是报答他们三年来的恩情，后来他加入了“返始”，跟养父母就彻底断了联系。

　　病房内总算恢复了安静。

　　沈别之左右看看，估计是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这才闭上眼，全身心地沉浸于自己的思维当中，再睁开眼时，一本巴掌大——却跟砖头一样厚重的经书出现在了沈别之的手心里。

　　不过说是经书什么的，其实也就是组织老大柏劳专门写给自己爱人的情诗罢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送死者去轮回往生的效力。

　　沈别之来组织也有好几年了，但他从来都记不住这本经书的内容，所以他也是六个末日奏鸣者中唯一一个需要拿着经书念的人，不过这次要超度的不是普通的亡魂，而是真正的鬼魂，还是个厉鬼，战斗过程中经书很有可能损毁，沈别之只好逼着自己背烂俗情诗。

　　背到半夜，沈别之才去睡觉，再过几天就是同学聚会了，他得做好十足的准备迎战孟晴，霍廷秋的事放到之后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沈先生就来医院为沈别之办理了出院手续，接他回家给沈夫人过生日，因为沈别之住院的事，沈夫人就把生日推迟了一天。

　　“爸，妈，我过两天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沈别之坐在餐桌旁，边吃早餐边对沈先生和沈夫人说。

　　“高中同学？”沈先生问。

　　沈别之喝了口牛奶：“高中的。”

　　“可当初……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沈夫人担忧地问。

　　“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能出什么事？”沈别之满不在乎道。

　　沈先生同意了：“那到时候你就跟欣音一起去吧。”

　　沈夫人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回头看向沈别之，见他一脸期待，也不忍心阻止了：“要早点回来，记得给妈妈打电话，知道没？”

　　沈别之乖巧地应了声：“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别之都窝在家里拼命背书，直到同学聚会的前一天下午，把情诗背得滚瓜烂熟的沈别之才给霍廷秋打了电话，感谢他把自己送到医院。

　　“不用谢。”霍廷秋说完就挂了电话。

　　霍廷秋的冷淡让沈别之有些许挫败，他翻开追求秘籍，认真钻研许久，才又拨打了霍廷秋的号码：“霍学长，你今晚有空吗，出来吃个饭吧？”

　　“没空。”霍廷秋说。

　　“那见个面可以吗？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霍廷秋沉默了会，问：“什么事？”

　　沈别之轻咳了几声：“我只是想见你。”他带着点小羞涩地说：“自从学长毕业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够相遇……”

　　“你想叙旧？”

　　没想到霍廷秋这么上道，沈别之愉快极了：“是的，学长能……”话还没说完，霍廷秋就打断了他：“电话里也能说，没必要特地出来见面。”

　　沈别之语塞了。

　　“还有事吗？”霍廷秋问，沈别之深呼吸了几下，飞快地说：“听说忠南路附近新开了一家咖啡馆，店主养了很多猫，学长你想和我去那里吃饭吗？”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声音，沈别之拿着手机，提心吊胆地倾听着对方的动静，好一会，霍廷秋低沉的嗓音才又一次响了起来：“好。”

　　在沈彦亭的记忆里，他的这位学长非常喜欢小动物，因此沈彦亭靠着自己家养的猫，成功把霍廷秋约到家里好几次，虽然全程霍廷秋都在专心致志地撸猫，没有搭理过他，但光是能近距离吸到霍廷秋的盛世美颜这点就让沈彦亭很是心满意足了。

　　见霍廷秋同意了，沈别之忙换好衣服，叫了司机就往咖啡馆去了，忠南路离沈家很近，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霍廷秋还没来，沈别之便撑着伞站在店门口等，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咖啡馆门口。

　　车门开了。一个黑发棕眼、面容俊美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只是神色太过冷淡漠然了些，显得他很是不近人情，沈别之就眼见着这男人走到自己面前，为他推开了门：“走吧。”

　　霍廷秋长得未免也太帅了。沈别之在心里嘀咕着。昨天两人虽然视线对上了，但还没看清脸，他就给疼晕过去了。

　　而沈彦亭记忆里的那个霍廷秋，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也是板着脸，看着冷冰冰的，但还没现在这么成熟，偶尔被沈彦亭缠得烦了，也会露出一点孩子气的恼火与不耐。

　　说实在话，沈别之还是挺担心找错人的，再多试探一下好了。毕竟这回和霍廷秋见面没有钟声……当然，也可能是提示只会有一次。

　　“怎么不走？”霍廷秋仍握着门把，回过头来问道，沈别之忙进了门，跟着霍廷秋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学长，你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霍廷秋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会，才起身去点餐了，没过一会，他就端着两杯拿铁回来了：“给你。”

　　“学长你真贴心。”沈别之笑着接过拿铁，“学长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要去F市。”霍廷秋说，沈别之闻言眼睛一亮：“是吗？我也刚好要去F市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要不学长明天跟我一起去吧？”

　　霍廷秋应了声：“都行。但我五点就得出发了。”

　　“这没问题。”就是欣音可能会有点意见。沈别之暗暗腹诽道。毕竟柳欣音那小姑娘特别喜欢睡懒觉，不到大中午是不会起来的。

　　过了会，霍廷秋点的松饼和布丁也送了上来，但他都只点了一份，沈别之抬起头刚要说话，霍廷秋就把餐盘推了过来。

　　“这是给我点的？”沈别之讶异地问。

　　“算是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这里。”霍廷秋的神情比之前放松了许多，生人勿近的气息也淡化不少，“小动物会让我心情很好。”

　　“不用谢，学长。只要能让你高兴就好。”沈别之带了点讨好意味地说。

　　听到这句话，霍廷秋轻松的神色又收敛了下去，他没有回答，只拿起纸巾替沈别之抹去了嘴角的果酱。

　　沈别之脸一红，刚要说话，就看见了霍廷秋白净的手腕上刺着的两只小巧玲珑的燕子，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地询问道：“学长，我记得高中时你还没有这个刺青，为什么会去纹它呢？”

　　霍廷秋收回手，神色淡淡：“觉得好看，就纹了。”

　　沈别之看出霍廷秋不想多提，也没有追根究底地盘问，只抬起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确实好看，但学长更好看。”

　　霍廷秋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看向沈别之，看得他脸都有些发热了，才平静地移开视线：“快吃吧。我一会还有事，晚了就不能送你回家了。”

　　沈别之不想霍廷秋多等，便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松饼吃了，捧着布丁和霍廷秋出了店门，钱是霍廷秋付的，沈别之争不过，也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