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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朝阳县 ...

  •   “是谁!快出来。”
      掀开帐子却半个活人也没看到的金四宝,只觉得好久不曾感受到的阴寒之气直入背心。
      莫非是柳大小姐见自己行事太慢,所以派些小鬼来吓自己?
      这样想法,不免立刻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柳小姐,柳小姐,请你大发慈悲。我虽然有些眉目,可真的是有心无力,你要是着急着报仇,不如再找些有能力的人。您给的金豆子,我本用了一颗,可后来这家的主人又给拿了回来。我全放在这里,您尽可收回善加利用。”
      最好去找那个没良心的纪其臻,我躺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来看我一眼!还说什么我是他宝,我看是丢之无用的废宝才是。
      反正他家大业大,脸皮有够厚,对付女鬼怨妇一类的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嘻嘻,这个人真傻!”
      嘴里说的跟心里念的不一,对那位鬼小姐的诚意也似乎不够,那个曾两度听到的稚气声音又响起来。
      “可不是,难怪那位都不放心他出门。”接话的是奶娃声。
      “就是!笨死了!”尖细的声音也发表自己的见解。

      “谁谁谁,是人是鬼也先出来照个面!”四宝这回听清了,那声音分明就是从自己左前边发出的。而且距离很近,绝不超过三米。
      但有一问题:他左前边三米远的地方,除去一棵很大的盆栽青松,只有一张红木雕花桌上一个青花瓷花瓶。
      以前若是有什么鬼来鬼往,凭他那天生阴阳眼那可说是无所遁行。可现在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莫不是让自己从小就心惊胆战的这双眼终于正常了?

      “松哥,他怎么好像能听到我们说话?”稚气的声音很是好奇的大叫。
      “……他是那位喜欢的人,就算听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尖细声想了想不是很肯定。
      四宝听着听着声音的来源肯定没错,捏着拳手给自己壮胆,缓缓地朝前挪。
      这种听得见看不见的感觉,真是比又能听又能看更让人毛骨悚然啊……

      没有……没有以前遇鬼时的阴森冰冷……
      花瓶很正常,四周也没有什么可以供附身的物体……
      仔细观察之后,四宝很快得到结论:说话的东西很可能并非是什么鬼怪。
      不是鬼?那又会是什么?

      “你们看他那样子,好搞笑哦。还以我们藏在瓶子里呢!哈哈哈——”奶娃声发出很是狂妄的笑声。
      “哈哈哈——”稚气声立刻锦上添花。

      “出来,你们给我出来!有本事出来跟本少爷面对面,躲躲藏藏算什么东西。”
      四宝被他们笑得咬牙切齿,眼睛对着空中喷火,恨不能将这三个没礼貌的小家伙给烧成碳头。

      “真是的,明明就在你面前了,你都看不见,还好意思在哪里乱叫。”
      “就是,说你笨你还真的笨死了!”
      “哈哈!”
      三个声音一唱一喝,金四宝吐血的心都有了。
      说什么就在面前,老子面前除了墙就是一棵松,难不成你们还成了墙精松精了不成!

      “四宝叔,你为什么一直对着那棵小松树发呆啊?”
      不知从哪里野了一圈儿回来的宇辰,咬着香喷喷的点心,慢慢地走到四宝的身边。
      “啊?没、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树上有没有虫罢了。”
      四宝结巴的找了个理由,抓抓头把宇辰抱了起来。
      “去哪里玩儿了?怎么把四宝叔一个人丢在房里?”说完,宠溺地亲了亲他的小脸。
      “臻叔叔家的奶奶病了,他要回家看奶奶。”
      小家伙伸出舌头添掉嘴唇是的点心渣,答非所问的说道。
      什么?纪其臻的奶奶病了?
      对了,上回如芳好像是说过因为纪家老太太生病,所以纪其臻才推迟了预订的行程。
      不过,就算要走,怎么也该跟我打个招呼才对。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
      他的……

      纪家的老太太病了。
      先前不过像如芳口述给金四宝所说的那样,只是脚崴了一下。谁知用了药没多久,突然发起了高烧,当夜人就晕迷不醒,任那些个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
      当时纪靖扬带着白子悦南下不在家,纪其臻又因为个别原因没在府中。
      用千年老参吊命一日后,眼看着这老太太出气多入气少,就快不行了。
      幸好纪其臻即时赶回去,拿出据说是XX山得道高僧所赠的灵药让她服下,这才让老太太收了魂,悠悠醒转了过来。
      修养了几天,老太太的情况稳定后,纪其臻这才放心到了城里见金四宝。
      哪知道纪大少爷刚走没几天,老太太奈不住性子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后就又昏睡过去,任凭怎么唤也唤不醒。
      纪夫人急的没办法,所以赶紧派人来请纪其臻父子回去,看能不能再去请赠药的高人救上一救。
      以上是如芳对纪其臻不告而别的行为所做出的解释。

      奶奶病重孙子急着寻医本是理所当然,用不着特意的让人来给我解释。
      再说了……我又不是他的谁。
      四宝无意识的抓着腿边的玉葫芦挂饰绕啊绕,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僵硬。

      “纪家老太太又病了?”
      “哎呀,这都第四回了吧。自从那老太太到刘家去悼丧回来,就三天两头的病。”
      “可不是,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沾上了吧?”
      “那可说不准。那刘家几天一个的死法,难说不是真有什么妖魔作祟。”
      “我看他家的女人也死的差不多了,说不定看上纪老太太家女人多,就跟过去也不一定。”
      “……”
      小孩子的声音又在四宝耳边叽叽喳喳,不过是随口说的话对四宝来说却是别样的惊心动魄。

      什么!纪家有鬼怪要害人?那纪其臻回去了不是很危险?!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走掉!”
      他大手一拍,撞得旁边香檀木做的屏风差点仰倒。
      “四宝叔,你干嘛发脾气啊!”
      他吼得太大声,害得屋里的宇辰和如芳都被吓了一跳。
      “大少爷只是回家看看,等老太太病好了,还是会回来的。”如芳上前好言相劝,眼里看四宝的神情,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呃……再怎么说,纪老爷收留了我跟辰辰,就算是我的恩人。这恩人的母亲病重,我说什么也必须去慰问一下才对。”四宝也觉得自己那句话出口的快了些,但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不能拉回来。所以,他筹字酌句的想了个不是很牵强理由。
      宇辰抬头深思的看了他一眼。良久,伸手去拉扯如芳的衣袖,哀求道:“我也要去感谢纪奶奶!”
      如芳蹙着眉,咬了咬嘴唇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金四宝见她脸色怪异,只当她不能做主,便直匆匆地往门外走。
      “我问跟纪老爷说去。”
      “老爷跟大少爷天未见亮就已经动身了。”

      咯嗒咯嗒……
      “驾驾!”
      长安城北的官道上,一辆用良马精木锦绸所组合而成的马车正快速地行驶着。
      马车上,车窗和进出口,都用上好的绸缎所覆盖,看不表内里是何风光。只是偶而传来几声孩童兴奋的嘻笑声与女子无奈的叫骂声,方能断定是哪家的富贵家眷出游。

      “哈哈哈,好好玩哦!”
      因为车速的原因,马车显得有些颠簸,以至于不肯好好坐着的宇辰在车舱里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只是,他似乎以此为乐,一会儿撞到如芳,一会儿扑倒四宝,倒是玩儿的不亦乐乎。
      “你玩够了没有?都几岁的人了,还喜欢搞这些浑帐事!”如芳被他的小小“色手”,在跌撞时误抓了很多隐私的地方,此时的脸上艳红一片,嘴里更是恨恨的意有所指的喝骂。
      “四宝叔,如芳姐姐凶我!”
      宇辰很委屈的扑到四宝怀里撒娇,眼睛却看着如芳眉飞色舞。
      “这样是很危险的。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别给如芳添乱了。”四宝一直在想纪其臻的事,也没发现这一大一小暗潮汹涌。他伸手把宇辰按在身边做好,眼睛一闭,又开始神游起来。

      好好想想,从到了纪家以后,自己跟宇辰的日子过的真是舒坦了些。
      先不说自己,就说宇辰吧。
      来了这么久,竟然没听他提起一句想要回家找爸爸妈妈的话。这对于一个在父母的关爱下成长,却突然失去父母的四岁孩子来说,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可想而之,受纪老爷委托来照顾自己和宇辰的如芳,肯定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而四宝自己……
      虽说纪老爷并没有与他相处多久,甚至所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足二十句,但他却给了他一个比任何东西都还在重要的栖身之所。
      然后是纪其臻……
      初见他的那会儿,自己对他仅有种想逃离的冲动。但随着他出现次数的增加,这种冲动早已化为了一种从心而来的信任与……依赖。
      没错。他对纪其臻非常的依赖。就像是早已相遇相知的朋友,抛开一切的面具,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开心时会想跟他一起分享,生气时会冲他瞪眼睛,害怕时会想要他的鼓励,受伤时会想得到他的安慰……
      对于一个不过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来说,这样的自来熟会不会太过了一点?(虽然纪其臻本人挺乐意的说)

      果然……
      自己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金四宝扯起嘴角,想嘲笑自己一下,但再怎么样笑,全都是苦得干涩的味道。

      如芳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且远。
      宇辰抱着腿坐在一边,歪着个小脑袋不知思考些什么。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流逝而去……

      纪家的封地位于长安城北八十里远的一个繁华小县(相当与四五个村子加起来的人口)上,县城中的居民大多是战乱时逃难至此。大唐安邦定国之后,不少人不想再回到失去了亲人的家乡,又没有进城居住的资格,便在这个地方安家落户。当今皇帝鉴于这个特殊的情况,所以恩准特立了该县。
      纪家的宅子就在县城的东面,离城中心不远,占地也很广。若是能从空中望下,便能探知这名为朝阳县的城中建筑,几乎有近四分之一都被划归在纪家宅第之中。
      县城里管事的县令姓刘名沐,父亲是太宗皇帝当年麾下的旧部,因战后身体不好,一直在京任散官。几年前,刘老爷子病重,便向太宗皇帝求了恩典,让远在义州的儿子刘沐回来尽孝送终。
      恰巧当时的朝阳县令病故,皇帝便下旨让刘沐接任。
      刘沐上任的那会儿,老爷子见子心喜,身体硬朗不少,刘县令倒也是尽忠尽孝两不误,颇得当地百姓的赞扬。
      只是好日子不长,两年前刘县令的小妾柳氏突然身怀六甲而亡,没隔几天刘老爷子也因为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刘县令丧妻丧子又丧父,气色一落千丈。

      纪老太太跟刘老爷子有旧,听闻死讯后也伤心落泪了好一阵子,一再嘱咐纪老爷日后对刘沐要多加照应。
      后来在媳妇的陪同之下,老太太去见了故友最后一面。哪知就是这一见面,让老太太大病了一场。
      事后老太太的身体差了很多,但经过名医调理之下,气色倒还不错。
      而后刘县令之妻的奶娘暴毙,因死因蹊跷,闹得满于风雨。老太太听后又大病一场,落下了病根儿。
      其后刘家几起惨案,纪家上下皆瞒着老太太,生怕她一气之下又有个什么万一。

      朝阳县本是个安宁祥和的小县,白日里大家笑脸相迎,友爱互助,入了夜大家也是东家走西家,南家窜北家的其乐融融。可经过刘家一系列的惨案之后,白日人人埋头做事淡言少语,一入夜便急于奔走回家关好门窗,人人自危。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近半年,刘家死了四个女人,寻凶无果。
      然后,随着时间冲淡了恐惧,那血腥成为过去,朝阳县城才算渐渐地回复到了往日热闹的景象。
      可叹的是,刘家注定逃不脱厄运的召唤。
      年前,刘沐的妻子冯氏到护国寺上香归来,路过护国寺外的山道时,救起一名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父母早失,加上又双目失明,当时被一帮地痞围着期负。冯氏本是武官家出生,自幼也跟父亲习过武,此刻见那弱女饱受欺凌,一时不忍便将人给救下。后听得那少女平日里全靠寺里的大师傅渡些米汤过日,便生了恻隐之心将人带回了朝阳县的家中。
      这一带,解了少女一时之危,却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刘家带来了更加深重的阴影。
      少女到了刘家的第四日,侍候冯氏的小丫环就突然胀了肚子难道而死。第六日,厨房的老厨娘也因同样的病症而亡。第八日,那可怜的肓眼少女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中,死因与前两者相同。第十日,又一刘家的丫环丢失了如花的生命……
      刘家再次发生的惨案,让朝阳镇的居民再次陷入了血色的恐惧之中。若非惨事未出刘府大门,恐怕早有人受不住惊惶而举家全迁了。
      庆幸的是,这回又是死了四个之后,惨案便停止了。发生时毫无征兆,结束时亦毫无征兆,不由得外人胡乱臆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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