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山神》黑石榴

3、3

　　之后的四天，他就在漆黑的山洞里，没有走出去过。
　　他没有再感觉到饥饿和干渴，只有恐惧，梦里的东西一点点侵蚀到现实，当在黑暗中被男人的手攥住腰肢时，他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他没有谈过恋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他偶尔打球，但算不上热爱运动。
　　但是在漆黑的、一望无垠的山洞里，他把自己这十八年想过的没敢想过的事情都体会了一遍。

　　山洞石壁冰冷，男人的身躯灼热。

　　那件鲜红的嫁衣……他明明记得他把它脱了，放在了行李箱里，可是现在，它又披在了他身上，金色的绣线在闪闪发光。
　　他只披着这件嫁衣，丝滑的面料堆叠在他大腿上，他仰着脸睁着眼，滚烫的眼泪流出来。

　　黑暗里只有他的声音，他痛苦的细碎喘息，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那个男人在又似乎不在，在拥抱他，也像在杀他。

　　一开始，他是不接受的。

　　什么新娘？他是男的！

　　一开始，他也挣扎和反抗过，可是无济于事。

　　梦境里的男人第一次捧着他的脸吻他时，他几乎立刻哭了，又恐惧又觉得恶心，可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他渐渐麻木，不再颤抖，不再反胃，他甚至被勾出了男性低劣的本能，开始对接吻有一点享受。

　　管他男的女的，接吻带来的颤栗从脊椎窜上，他沉沦其中，忍不住这么想。

　　他觉出隐隐约约的不对，是在一个很短暂的时刻。

　　男人吻着他的唇，他的颈，在他耳边低低地笑。而他迷迷糊糊，浑身发软，如坠云端，如醉绿荫。

　　男人说：“你是我的新娘。”

　　这一次，他竟不觉得他说得有问题。

　　“我……”他睁开了眼睛，在一片黑暗里，低哑地问道，“你是山神吗？”

　　梦境中，男人的手指抚过他的锁骨，“嗯”了一声。

　　“为什么……”他茫然地看着眼前漆黑的山洞，“现实里我看不见你？”

　　男人问道：“你想见我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想见一下。”

　　然后他见到了。

　　他尖叫起来，转过身拼命想跑，梦境中男人有力的臂膀钳住了他的腰，叫他的小名。

　　“放开我，放开我！”他尖叫挣扎，他知道那不是手臂，搂在他腰上的不是手臂！亲吻他的也不是人类的嘴唇，抚摸他的也不是人类的手掌，和他说话的不是人类，进入他的不是人类！！

　　他逃不掉。
　　他被拖回去了。

　　男人说：“别害怕我，你是我的新娘啊。”

　　“我……”他哽咽着，因太过恐惧而说不出话。

　　男人说：“我可以为你实现一些愿望。”

　　他摇着头流着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吻去他脸上的泪。
　　每吻一下，他就要颤抖一下，只要想到他在黑暗里看到的东西，他就无法遏制住颤抖。

　　“何必这个样子，”男人有些不悦起来，“你明明也觉得快乐。”

　　“我没有。”他说。

　　男人意味深长：“没有吗？”

　　他苍白的脸又红了。

　　“如果害怕，”男人动作轻柔，“不用睁眼，看梦里的我就行。洞房花烛夜还没结束，你耽误了太多时间。”

　　泪水沾湿他的眼睫，他拼命摇头。

　　男人低低道：“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抗拒也好，享受也好……你都是我的新娘，这一生一世，都是我的新娘，不管你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我都会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丈夫，唯一的爱人。如果你觉得不甘心，可以说一说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