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山神》黑石榴

2、2

　　明明这几天天气不错，山洞却比他第一天来时更潮湿了。

　　冰冷的水滴落在他脖子上，他一个激灵，抬手抹去水珠。山洞中的道路弯弯曲曲，好在只有一条路，没有迷路的风险。只是这山洞比他想象得深，他走了好久，都没到头。

　　后来事情变得有点奇怪。

　　他睡着了。
　　对于自己是如何睡去的，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做了两个梦，一个是这座山洞两边的墙壁变成了果冻状，把他吞进了墙壁里，他被牢牢束缚住，动弹不得，心里又焦又怕，张嘴想呼喊求救，果冻状的墙壁就堵住了他的嘴巴，顺着他的喉咙流进去，他觉得呼吸不过来……

　　第二个梦，是他变成了“拇指姑娘”一样的小东西，被一只猫含在嘴里舔来舔去。猫舌头是有倒刺的，他只觉得浑身刺痛，怀着莫大的会被猫吃掉、死掉的恐惧在猫嘴里挣扎，但他太小了，挣扎无效，最后被猫一口吞了下去。

　　他被吓醒了。

　　醒来时，手电筒在地上，那束浅黄色的光打出去很远，但再远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滴滴答答往下落透明黏液。

　　他皱皱眉，觉得有点奇怪，但说不上哪里奇怪。此刻他更关心、更感到惊恐的是，他分不清哪个方向是他来时的方向了。

　　往前走，还是往后走？

　　他拿出手机，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充电宝被他留在了山洞外，没有带进来。其实有充电宝也没有，这里没信号，打不了电话，看不了地图。

　　算了。
　　随便选个方向走吧。

　　反正不是走到山洞的尽头，就是回到原来的出口。

　　左右看看，他凭直觉选了个方向走。

　　走了很久，他又累又饿又渴，黑暗侵蚀了他的感官，他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他具体走了多久。

　　滴答滴答。
　　他听到了水声。

　　山洞里的水……也算是纯天然吧？他想着，循声走去，看到了从洞壁上流淌下来的清泉，他伸手去接水喝。

　　攒一掌，埋头喝掉。这水看起来很干净，没有一点杂质，有点凉，沁人心脾。

　　他喝了一会儿，总算不怎么渴了。

　　想休息，但山洞中太安静，他不敢原地停留胡思乱想，只能走，走一会儿又变成跑，想象中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追他，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后来他又睡着了。

　　仍然和上一次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诡异的梦。

　　这次，他梦见自己穿上了繁复的嫁衣，坐在山洞里，有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掀起他的盖头。他低垂着眼看不见那人的脸，但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摄人的气息。那只手石头一样，又硬又冷，抚摸他的脸颊，手掌很大，能把他整张脸盖住。

　　对方的身躯也很高大。

　　他有一米八，在学校算是高个子，可是在梦里那个人的面前，他觉得自己很娇小。对方一只手就能搂住他的腰。

　　那是个男人，毫无疑问是个男人。

　　“喂……”

　　在男人解他的嫁衣时，他开口了：“你干什么？”

　　他躲开一些，把衣服拢上，憋的脸通红，小声说：“我……我不是……同性恋。”

　　他这辈子还没在现实里说过“同性恋”这三个字，羞耻几乎达到了顶峰。

　　男人嗓音低沉：“可是你已经嫁给我了，你是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