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池苏

16、①⑥

　　她定定的坐在睡垫上，伸手拉过一边的长袖衫，往肩上披。

　　凌骁在她旁边坐下，把她放在枕头上的手机捡起来，打开微信给霍彦发去一条信息，叫他早点睡觉不要来找她了。

　　邬朵朵想从他手上抢回手机，撤回信息，但他钳制她双手，把她肩上的衣服拿走，找到她的睡衣重新给她穿上。

　　她把他的手挣脱开，不肯换上睡衣。他把她按倒在睡垫上，拉起被单的一角盖住她的上身，压低声音问她，“恨我什么？”

　　邬朵朵双眼泛泪有些血红，声音含在喉咙里，哑哑的，“不恨了。”

　　凌骁把她的手放在袖扣上，要她把睡衣穿好，邬朵朵甩开他的手，朝左手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凌骁沉默好一会儿，在她旁边躺下，右手枕在头底下。

　　邬朵朵坚决不理他，再往里面挪进去一点，不让身体的任何部位触碰到他身上。

　　帐篷内一片沉寂，隔了许久，她以为他睡着时，听到他侧过身来的动静，随之被他拉进怀里。

　　她背部紧贴着他前胸，他下巴就顶在她头上。他的右手横在她小腹，收得很紧，她拉也拉不开。

　　“你再不出去，我叫霍彦过来了。”邬朵朵憋着一股气，无处撒，脑子准备发热了。

　　“叫啊。”他语气冷静淡漠。

　　邬朵朵怔愣一下，没想到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一直以为他不愿任何人知道她跟他的关系。

　　他把她的手机扔在她眼前，等着她跟霍彦聊微信。

　　邬朵朵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刚才凌骁发出信息后，霍彦就回复了，他说：［早点休息，到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

　　邬朵朵敲字输入：［我睡不着，老是觉得有个无聊的东西跟在我后面，我觉得这个岛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过了一分钟，霍彦回复：［不要胡思乱想，你就想象是我在陪你就好了。］

　　邬朵朵输入：［说的是，那我把他当成是你好了。］

　　邬朵朵发送出去后，被凌骁转过身压在睡垫上平躺着，他弓身压制住她双手，“把我当成他？”

　　“是啊，不可以吗？既然你阻止霍彦来见我，那我就把你当成霍彦的替身。”

　　“你以为在这里我就治不了你吗？”凌骁将她腰身提起，贴着他腹肌。

　　邬朵朵不相信他敢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听到。”

　　“那又怎样，我们是夫妻，做什么谁都管不着。”

　　“可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怕霍彦不要你啊。”

　　他声音有些大，看上去是不怕霍彦和舒滢滢听见，好在她的帐篷离他们的较远，前面还隔着一个空帐篷。

　　邬朵朵使劲推他，发现怎么推都推不开之后，她只能说话气他。“我跟他的事不用你管。”

　　凌骁眼睛微咪闪着危险的微光，将盖在她上身的被单抽走，她前面显出一片酥软雪白，在昏暗中白得发亮，一直延伸到她的脖颈和脸蛋。

　　他的膝盖卡在她大腿。“你说我管不管得了。”

　　邬朵朵刚动一下腿，就被卡紧。她不认为他真的会在这里，毕竟这里没有什么隔音，她也不能保证等下会不会叫出声。

　　要是情到深处她忍不住，那该怎么办？在游艇和房间里她都慌得不行，房门紧锁她都害怕有人破门而入，在这个帐篷里她真的不够胆。

　　可凌骁很冷静，他的冷静里找不到一丝冲动的可能，也看不到一点慌乱。

　　“凌骁，我想睡觉了。”邬朵朵越发害怕，心跳比任何时候都急，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她感觉她已经激起他的征服欲。

　　刚才他让她穿上衣服好好睡觉时，她挑衅他，还拿霍彦激他，现在他肯定是认为他一走，她就会去找霍彦。

　　他不回话，右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左脚丫子，按在睡垫上，她正试图用脚丫子把他沉重的大腿踢开。

　　“我说我想睡觉了。”整个帐篷里都是她的心跳声，他再不走，她快压不住了。

　　“想跟霍彦做？”

　　“……”

　　他音质从没这么冷过，她的慌乱在他的镇定之下显得很心虚。她想摇头，但她的脑袋被他的手掌给扣得死紧，她想出声但被他的吻封住嘴巴。

　　她明显感到他隐忍而压制的怒气。

　　好不容易被松开一点钳制，她拼命摇头，想向他解释她对霍彦没有任何感觉。

　　“是不是很失望我不是霍彦？”凌骁眼神冰冷，看着她摇头似乎在拒绝。

　　肌肤被衣物刮得生疼，睡衣的一角只在邬朵朵眼前闪现一下，随即隐在视线中。

　　邬朵朵欲推开他，但徒劳。

　　凌骁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一直盯着邬朵朵看。看她一点点情迷意乱，看她陷在他的攻掠之下。

　　她从慌乱到迷失，再到越来越需要他。而他没有任何回应。

　　她自始至终只喜欢他一人，可他呢？在他的表现里她找不到他对她的一点动心的迹象。

　　她做这么多，就只是想看他到底在不在乎她而已。

　　霍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凌骁正躺在吊床上，望向泛起的鱼肚白，等待日出。

　　而邬朵朵这时将手机调成静音，已经睡着了。

　　----

　　生日当天，霍彦开车到自由风俱乐部外面等邬朵朵，亲自接她去会场。

　　按霍彦跟舒悠柔的关系，邬朵朵可谓是全程都能看到舒悠柔在她眼前晃过，除了舒悠柔，还有一个不想见的舒滢滢。

　　而凌骁在会场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坐在一起谈话，舒悠柔偶尔跑去坐在老头子的身边，有时也拉凌骁喝两杯。

　　霍彦说，那个老头子是舒悠柔的爷爷，叫舒广榕。

　　邬朵朵跟霍彦碰杯，远远朝凌骁看去，问霍彦，“他跟凌骁关系很好？两个人谈那么久。”

　　“凌骁跟悠柔有婚约，平时见面要聊的话自然会多些。”

　　邬朵朵一口红酒含在嘴里，“婚约？”

　　霍彦朝邬朵朵轻点下头，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等下应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

　　邬朵朵咽下嘴中红酒，双眼瞬间变得灰暗，远处的凌骁都看不清了，人糊成一团。

　　这就是他非要抛下她不管来陪舒悠柔过生日的原因，她心里哼笑。她这位正妻竟然怕一个未婚妻。

　　但这位未婚妻是凌骁的倒显得人尽皆知，而她这位正妻却隐在暗中独自凄凉。

　　邬朵朵咬牙切齿，盯着凌骁看，眼里的恨意比之前要深一万倍，如果非要算深度，那便是捅穿整个地球那么深。

　　她把酒杯往台面一搁，挽着霍彦的手，“那你跟人有婚约吗？”

　　她双眼通红仰望霍彦，看似醋意翻滚。

　　霍彦抬手，大拇指刚触碰到她眼角，她眼角便滑出一滴泪，隐进他大拇指里。

　　他随手抽来一张纸巾，给她擦拭，“朵朵，其实很多大家族都是商业联姻，走先婚后爱的相处模式。”

　　邬朵朵觉得他说话有所保留，一下子也不能理解霍彦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她心情很不好，说出口的话带着怨气，“就说你有没有吧，不要扯到其他地方去。”

　　“我没有。”

　　“本来我是挺讨厌你的，不过现在我改变对你的看法了。”邬朵朵使劲憋回眼泪。

　　“为什么哭？”

　　“矫情，脆弱。”邬朵朵低下头，“还有觉得自己不配。”

　　“我觉得你很好。”

　　“我好？”邬朵朵哼笑，“你了解我吗？你认识我多久？我的坏你一个都没见识过。”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个性。”

　　“哪样？”邬朵朵向他心胸捶打一拳，眼泪掉得有点凶，声音扬得有些高，“你是欠虐是吗！就不怕得心脏病啊？”

　　旁边的人纷纷向她和霍彦投来目光，手中酒杯悬在半空，忘了碰杯。都以为他俩在吵架。

　　霍彦捉住她的手，把她带向怀中，不介意她的眼泪弄湿他的衣服。他在她眼里看到很深很深的伤口，新旧叠加在一起，久忍成伤，浸泡在泪水里已经开始靡烂。

　　“我恨他。”邬朵朵将脸埋进霍彦怀里哭起来。

　　霍彦说，我知道。

　　远处的凌骁在谈话之际，时不时注意到邬朵朵和霍彦的互动，刚看到邬朵朵捶打霍彦心口，接着就被霍彦拉进怀里，两人大庭广众之下相拥而立，凌骁要说的话瞬间被切断，接不进下文。

　　两分钟之后，霍彦抱起邬朵朵直走向休息室的方向，两人在拐角处消失。

　　舒悠柔顺着凌骁往邬朵朵消失的方向看去，伸手拉他衣袖，“凌骁？你还没回爷爷的话。”

　　舒广榕笑容浮在脸上，“那个是不是霍彦？他身边那位是新交的女朋友吗？”

　　凌骁刚想接话，舒悠柔抢先回道：“爷爷好眼力，确实是刚交的女朋友，前两天我们还一起去千澄岛玩呢。”

　　“等下晏会散后你去把霍彦和那女孩叫过来，我想认识认识。”霍彦从不带女孩子出席公共场合，更何况刚才他见霍彦抱着人家女孩离开，当下对他身边出现的女孩存着好奇心。

　　舒悠柔抱着舒广榕的胳膊，笑得很开心，“好的，爷爷。”

　　凌骁却冷着一张脸，无意识之间已经连喝两杯酒。

　　“凌骁，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样？”舒广榕问凌骁。

　　凌骁放下酒杯，冷冷回道：“不用订婚，到时候直接办婚礼就可以了。”

　　舒广榕闻言笑得很大声爽朗，而舒悠柔却非常的疑惑，一颗心悬着，定不下来。但她不敢说什么。

　　“省掉订婚晏，悠柔你已经同意了？”

　　舒悠柔看向凌骁，没有回话。她不知道凌骁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感觉得出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她反叛，可能下场会很惨。

　　“怎么都不说话？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打哑迷吗？”

　　“爷爷，我没什么意见，我都可以的。”

　　“这件事越快办越好，我还要跟你们的凌爷爷交代呢，我最近频繁梦见他，心里很愧疚。”

　　“知道啦，爷爷。”舒悠柔说完扯下凌骁的袖子。

　　凌骁收回手，调整被扯歪的袖口，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舒爷爷你放心吧，我爷爷既然要我娶你们家的亲孙女，我自然会履行他的承诺的，不会让你担心太久。”

　　舒广榕笑声爽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言重了。”

　　舒悠柔看氛围开始有点僵，她赶紧站起来对舒广榕说道，“爷爷，我跟凌骁还有话要说，我们先离开一下。”

　　舒广榕瞥一眼面部阴冷的凌骁，把脸侧过一边，说道：“去吧。”

　　舒悠柔硬着头皮拉凌骁的胳膊，凌骁不太想理她，她向他扮柔弱，“凌骁，可以扶我一下吗，我的脚还没好。”

　　凌骁余光里舒广榕扭头看舒悠柔的脚，再向他看过来，等着他的回应。

　　他压下胸中一口闷气站起来，向舒悠柔屈出一点胳膊，舒悠柔立马意会，挽着他胳膊一起走向会场中央。

　　等到邬朵朵调整好情绪，补好妆和霍彦出来时，凌骁正站在主持台上讲话，大概是刚才舒广榕说了什么，他接着公布舒、凌两家的联姻情况。

　　他向邬朵朵和霍彦这边看过来，接着说道：“舒凌两家联姻是必然的，不过我个人不喜欢整那些所谓的订婚仪式，我要办的一定是结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