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池苏

15、①⑤

　　等她上来的时候看向凌骁遮阳伞下的躺椅，他人已经不在了。她视线往他们的露营帐篷飘去，那五只帐篷安静地展开在原位置上。

　　“他们人呢？”邬朵朵站着不动，三个一起不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悠柔受伤了。”霍彦宽厚的手掌在她腰间使点力一推，邬朵朵被迫跟着霍彦朝帐篷回去。

　　邬朵朵往海岸边的礁石那头看去，人非常多，没有寻到熟悉的人影，舒悠柔受伤，那凌骁应该不会坐置不理吧。

　　思及此，邬朵朵心口升起一股醋意，挽着霍彦的胳膊，“霍彦，我们等下去礁石上一起看日落吧。”

　　“玩这么久，还不开心啊？”

　　“没有不开心啊。”邬朵朵绷着个脸朝帐篷加快脚步，语气很勉强。

　　她回到帐篷后，进去换衣服。换完衣服还没气消，她拿起手机给凌骁打电话。但他没接。

　　邬朵朵的火气越烧越大，脸上很明显的不高兴，小嘴巴抿得极紧。她刚出帐篷，便看到凌骁抱着舒悠柔从她面前经过，进去舒悠柔的帐篷里。

　　舒滢滢跟在他们的身后，看到邬朵朵站在帐篷旁盯着他们看，她走到邬朵朵面前时故意停下脚步，得逞一笑，“凌骁哥永远都是那么紧张悠柔姐。”

　　她说完也跟着进去帐篷里。

　　过一会儿，霍彦从他的帐篷出来，经过邬朵朵身边想去看舒悠柔，被邬朵朵拉住，“凌骁在里面了。”

　　她刚说完，凌骁从帐篷里出来，迎面就是邬朵朵拉着霍彦的手，脸上还有明显的火气未消。

　　霍彦被拉住，没有进去看舒悠柔，他问刚从帐篷里出来的凌骁，“悠柔怎么样了？”

　　凌骁看着脸色阴沉的邬朵朵，她正拉着霍彦的手避开他的视线，他对霍彦道，“可能伤到骨头了，你进去看看她。”

　　霍彦看向邬朵朵，邬朵朵不肯松手，还对他说，“准备日落了，我们去礁石上看吧。”

　　霍彦默了下，说道：“既然她伤到骨头了，那我叫人过来把她接走。朵朵，我进去跟她说一声，让她收拾东西。”

　　邬朵朵终于松开霍彦的手。

　　等到霍彦进帐篷，凌骁把邬朵朵拉到不远处商店旁的一颗树下，将她抵在树干上。“该回家了吧。”

　　“我没有家。”

　　邬朵朵想推开他，但他两只手从她腰间穿过，撑在树干上，将她围堵在势力范围内。

　　“我叫人送你回去。”他盯着她眼睛看，捕捉她每个小眼神小主意。

　　“不回，我要看日落日出，我要在这里玩够才回去，你想走那刚好跟舒悠柔一起回去。”

　　“……”

　　“我很热，想吃冰激凌，你去给我买。”

　　凌骁侧过脸往旁边的小商店看，视线再回到邬朵朵脸上，她垂着眉眼不看他，正等他松手离开。

　　他收回手，转身朝一旁的商店走去。

　　邬朵朵看他真的去给她买冰激凌，本来想逃走的她此刻却被定住般站在原地不动。像这样的事，他从来没有为她做过。

　　她想得到的也不过是这样子的小感动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放在他的身上会那么难实现。

　　他拿着冰激凌回来了，但她把双手背在身后靠着树干，没打算伸手接。

　　看到她把手背过身后等着他喂，他眉头稍稍皱一下，打开冰激凌，凑近她嘴巴。

　　邬朵朵抬眼看着他，轻咬一口。

　　她边吃边抬头看他眼睛，他眼睛里少了几分薄凉，正耐心等她吃完冰激凌。

　　她嘴边沾着些奶油，乳白色的，她觉得有点不舒服，她没有纸巾，她向他伸手，“纸巾。”

　　如果他没有，她就用他的衣服擦。她的视线落在他的短款袖口上。

　　似乎被看穿了心思，她赶紧收回视线。他手上还有半个没吃，她盯着那半个发呆。

　　嘴唇上一层薄薄的乳白色奶油，她踮起脚尖朝他的袖口凑过去，却被他抬手按回树干，接着他腑下身来把她嘴唇上的奶油给吃了。

　　还有半个，她不想吃了，顺手把他推开，骗他，“霍彦过来了。”

　　他一松手，她赶紧逃开。

　　在半路遇上霍彦，他正在找她和凌骁。

　　她小跑过去跟他走在一起，忍不住回头看一下，看见凌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上来，就走在她旁边，在吃她吃剩的那半个冰激凌。

　　露营的帐篷在贯通朝东和朝西的方位搭起，即便是坐在帐篷也能看日出，没有舒悠柔在，她的心情好很多。

　　舒滢滢赶走舒悠柔后，如愿坐到凌骁身边，帮忙在烧烤炉上摆肉串和鱼丸。她把穿串的活丢给邬朵朵，再故意嫌弃她穿得难看。

　　霍彦准备好佐料，摆几根热狗上炉架。

　　还好选了一处比较静的位置露营，离k歌场很远，除了烧烤的声音，只有海边传来的海浪声。

　　天空云彩变幻莫测，云层渐薄，星星一颗一颗的从云层后面显露出来，闪烁着星冷的光。

　　一张小桌，四个人并排坐着，舒滢滢不肯与邬朵朵坐在一起，也不想邬朵朵与凌骁挨在一起，她使点小计，让凌骁和霍彦坐在中间，她和邬朵朵分别坐在凌骁和霍彦的旁边，而坐在凌骁旁边的人当然是她。

　　虽然她也讨厌邬朵朵，但她更讨厌舒悠柔，她把舒悠柔弄受伤，就是不想她在生日晏上出风头，她脚有伤，看她怎么穿高跟鞋和漂亮的短款礼服。

　　她心里暗暗高兴，接下来还要弄走邬朵朵。

　　“后天就是悠柔姐的生日晏了，霍彦哥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舒滢滢右手拿起一串热狗伸过去喂霍彦，霍彦像平时一样咬上一口，再接过来。

　　她得逞的朝霍彦旁边的邬朵朵看去，发现邬朵朵如她所料也正看着她，她左手拿着的另一串热狗往凌骁嘴边凑去。

　　凌骁面无表情，“不吃。”

　　舒滢滢假哭，“霍彦哥，凌骁哥嫌弃我烤的热狗。”

　　“给我。”霍彦伸手横过凌骁面前直接从舒滢滢手上拿走热狗，舒滢滢想抽回却又不好拒绝霍彦。

　　舒滢滢放弃挣扎，往桌前探过身子对霍彦说，“霍彦哥，今晚风浪可能有点大，说不定还会打雷涨潮，你可要保护好邬朵朵喔。”

　　“她没你那么娇气。”

　　“你怎么知道她不娇气，我可不想她找错帐篷。我今晚睡到悠柔姐的帐篷去，如果半夜有什么事，我就找凌骁哥，把你让给邬朵朵。”

　　“你安心睡吧，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

　　“但愿吧。霍彦哥，你到底喜欢邬朵朵什么呀，我看悠柔姐就比她好看，要说喜欢也该是喜欢悠柔姐呀。”

　　霍彦放下手里的烤串，昏暗的光影之中难掩认真神色，“她直率，敢爱敢恨，我很欣赏。”

　　凌骁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搁在桌面上。

　　舒滢滢哼气，“我怎么觉得她挺凶，挺粗鲁。”

　　霍彦笑出声来，没接话。

　　“你们口味就是怪，根本就看不出她是野蛮不讲理的人。你看悠柔姐多娴淑，她跟悠柔姐比可差远了。”

　　“你悠柔姐不是只认凌骁吗，他们两个的事就别扯上我了吧。”

　　“对，悠柔姐是凌骁哥的。”舒滢滢边说边咬牙切齿，抬手喝下一杯酒，“她一直都是凌骁哥的，谁也别妄想插进去。”

　　她自己难受，也要拖邬朵朵进深渊。

　　邬朵朵一个人闷声不语，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鱼丸送啤酒，双眼在暗夜中喷火。

　　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看来凌骁一点也没打算过要陪她。

　　她把鱼丸往碟子搁回去，喝下一口酒，对霍彦说道：“霍彦，后天有空吗？”

　　霍彦和凌骁同时将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停下碰杯的动作。

　　“没有空那算了。”邬朵朵一推手边的碟子，站起身来走开。

　　她走到吊床，躺上去，望向大海那边的星空，心里暗暗滴血。

　　霍彦追过来，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陪在一边不说话。

　　“你们几个感情很好。”她的意思是不要因为她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除了霍彦自己，没人喜欢她。

　　“我们几个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也不是说有多好，就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那你后天能陪我吗？”

　　“后天是舒悠柔的生日，我们都得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她生日我去干嘛，不稀罕。”邬朵朵把头转向另一边，不想搭理霍彦，却看到凌骁朝着她这边走来，视线刚好撞上他的，她抬起胳膊盖在双眼上，遮去闪着的泪光。

　　只听凌骁走近，对霍彦说道：“霍彦，我们聊聊。”

　　说完后，空气中沉默片刻，接着霍彦跟凌骁便一起走开了。

　　半夜，邬朵朵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海浪翻涌撞礁石的声音使她脑子特别清醒，整个晚上都在想，生日那天该怎么气凌骁。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她看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她给霍彦发信息：［我后天跟你去生日晏。］

　　退出霍彦的微信界面，又给凌骁发去一条信息：［我恨你！］

　　凌骁刚听见霍彦的手机接收微信的铃声响，紧接着他就收到了邬朵朵发来的微信。

　　我恨你。

　　凌骁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好几秒，才回复微信：［恨我什么？］

　　邬朵朵不回复他，但却跟霍彦聊起来。

　　隔壁霍彦的微信不停响起接收微信的响声，但就是不回复他。二十分钟的时间，她总共给霍彦发了一百多条微信。

　　那接连不断的响声震得他心烦，估计霍彦连回信息的空闲都没有，全都在看她发的信息。

　　那每一条信息全都是语音，隔着帐篷传来邬朵朵低低柔柔的语音，像猫咪在哼唧，又有点抱怨的意味，似乎在控诉霍彦不陪她睡。

　　最后一条，传来的声音很清唽，她说“霍彦，为什么不发语音给我？”

　　霍彦从不发语音。

　　凌骁收起他的手机，将手枕到头底下准备睡觉，几秒后就听到霍彦用语音回复邬朵朵，说：“怎么一到晚上就那么活跃？”

　　凌骁低哼一声，另一只手也枕到头底，闭上眼睛。

　　静静的海浪中，传来邬朵朵更清晰的声音，“白天没机会跟你聊天，老是被无聊的人烦着。”

　　嫌他烦？凌骁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霍彦回复：“滢滢话是多了点，不必太在意她。”

　　邬朵朵：“霍彦，要不你出来陪我聊会儿吧，我睡不着。”

　　霍彦：“再聊就不用睡了，四点多的日出。”

　　邬朵朵：“日出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想跟你聊天。”

　　霍彦：“好吧，不发语音了，你等我一下。”

　　凌骁坐起来，嘴角绷紧，眼波极凉。

　　邬朵朵放下手机，准备换掉睡衣出去，她的上衣刚脱掉，帐篷就被掀起，而后凌骁穿了进来，并快速地把帐篷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