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地舞》婵玥

62、61、碧影

　　六和塔前聚满了人，西王圣母坐在最上端，看着玄女和简能模糊的身影，端着架子大发雷霆：“这还得了，把这个浊物给弄到天上来了！”黎山圣母忙把哭得死去活来的玄女拉开，青娘扶着玄女，吓得不敢看西王圣母。
　　白娘跟西王圣母争辩：“看看夫君有何不可，至于大动干戈吗？”
　　西王圣母厉声道：“住嘴！押上大堂，大刑伺候！”
　　简能一听要给玄女上大刑，心想，天上就是天上，一点含糊不得。西王母也真是，说上刑就上刑，没有半点情面。玄女娇滴滴的要是给刑了，还有什么脸面在天上混。
　　想到这他急忙转到禅房抓起一把香急忙点上，迅速的上满一排香――然后跪拜在堂前不住的说：“拜请大日如来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观世音菩萨，替玄女说个情！如果众佛菩萨能去说情，事后我定会下黑谷，救先祖……”
　　梅子在一边呆住了，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她以为只是闹着玩。她想，这难道是真的？猛然，听到西王母厉声呵斥：“架子到不小，天界都乱了套，你还敢看热闹，还不去跪大堂！”
　　梅子慌忙跑到禅房，只见简能正在跪拜，她也慌忙跪了下来。
　　西王圣母威严的坐在上面怒气冲冲。玄女跪在大堂上正在被施大刑，头已经耷下来，白娘、青娘跪在一边吓坏了。不论怎么说，西王母作为大姐都有权利处理各种事物，况且玄女做的的确不妥当。把凡人私自弄上天可是大罪。
　　梅子跪在香案前对坐在一边的简能说：“玄女娘娘的面子真大，天上的大堂上跪满了一片。白发苍苍的黎山圣母、大日如来、观音娘娘，释迦摩尼，姮娥……还有许多说不出名的，都不知是谁全都进来了。”
　　众佛和观音菩萨进了大堂，都双手合十。
　　简能问：“他们来干什么？”
　　梅子说：“他们都跪了下来。”
　　西王母慌忙从大殿上站起，歉意的跪着将众佛、观音、大日、黎山圣母一一扶起，不住地赔礼道歉：“这本是家族内的事，有劳众佛菩萨、众神费心。小妹无知，从小任性，可这是冒犯天条的大事，天父若是怪罪下来，我可怎么担当得起。”
　　梅子：“她又说，看在众佛的面上……”
　　简能：“怎么样？”
　　梅子：“西王圣母撤了大刑，白娘、青娘慌忙架着玄女拖了出去。黎山圣母等人也都跟了出去。那边角落里还跪着姮娥不敢起来。”
　　西王圣母怒斥着：“你是来替哪个求情？”
　　姮娥头也不敢抬悄声回答：“替玄女……”
　　西王圣母一摆手说：“起来，下去吧！”
　　姮娥慌忙退了下去。
　　良久西王圣母幽幽地说：“你可知道这给天界惹了多大乱子？惊动了众神、众仙，惊动了佛国！你知罪吗？”
　　“知罪。”简能低头应道。尽管是玄女弄他上去，只要玄女没事，能帮玄女顶着罪名也算帮她了。
　　西王母唉了一声，语气和缓了：“我也是没办法，这要是天父处置，那就说不好是怎么回事了？我是本门一族之长，这事不得不管。你也别怨我，我的难处只有我自己知道……”西王圣母也落了泪。
　　简能：“我知道，不会怨的，都是我不好，你别伤心，多保重自己才是。我一定好好修炼，早日回天界。”
　　西王母说：“自己知道就好，也该知道争点气了。还是老样子，无法无天，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个玄女，一个你，真不让人省心！”
　　“梅子在吗？”西王母问。
　　“我在……”梅子慌忙站了起来。
　　“跪下！”一声呵责。
　　梅子慌忙跪了下！
　　“你知罪吗？”
　　“知罪……”梅子顺从地应道。
　　西王圣母：“原以为你造化不错，一直跟着夫君境界高，想不到你惹下这天大的乱子！不好好调教以后还能了得？大刑伺候！”
　　简能又忙跪下：“我们在凡间不懂天上规矩，请开恩。”
　　西王圣母叹了声：“好了，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姑且饶了你。今后要小心修炼，好自为之。”
　　梅子两腿瘫软已经起不来了，简能只得将她拖至卧榻上。少许，梅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双腿已能轻轻活动了。
　　简能忽觉眼前一亮，忙问：“快看看，有人过来了？”
　　梅子一抬眼道：“是姮娥，她一边向这边飘，一边回头看。她一直在找机会和你说话，她停在半空。”
　　简能心里忙打招呼：“姮娥可好？谢谢你去求情，下来坐坐吧？”
　　“不了。”姮娥边说边回头望望：“在这儿说话就行了。”
　　“你那白兔可好？”简能无话找话。
　　“亏你惦记，还没忘了它？”
　　简能顺水推舟说：“怎么能忘记？你看我的窗前那棵桂树，都长得一房多高了。”
　　“那树种还是我给你的。”姮娥说。
　　“别说了……”梅子打断他们的话：“玄女来了，脸色可不好看！”
　　姮娥慌忙飘走……
　　“不要脸！”玄女出现在远远的空中，她不依不饶的说：“你听着，明天去把那棵桂树给我砍了！”
　　白娘、青娘也忿忿不平冲着简能喊：“玄女刚刚为你动了大刑，这倒好，成了没事人了！”
　　梅子偷偷看一眼简能，心想师父太难了。人间的妃子刚稍停，天上的菩萨又闹，幸好她是不会让他再难的人。
　　简能低着头，月光映着他俊朗的脸，不住地叹息：“醋起来没完，在天上不是好姐妹吗？”
　　“就是不行，抢我丈夫姐妹也没得做。”玄女抛下一句。
　　想起那棵树，梅子好奇问：“师父窗外的是什么树？”
　　简能：“才刚不是说了吗，是桂树呀。”
　　梅子：真的是桂树？我还以为你们是说着玩。那树种是姮娥给你的？”
　　简能：“那树是我种的。从白日国回来种的，有二十年了。这树也是奇怪，冬天不掉叶子。”
　　……
　　月上柳梢，简能望着窗外月光下的桂树发呆。长长的身影在夜风中长袍猎猎。
　　天亮了，梅子从外面推门进来说：“她们又来了！”
　　“谁？”
　　“玄女、西王圣母、黎山圣母、白娘、青娘等人。”
　　“还是六和塔？”简能问。
　　“都在你堂上呢。”
　　“她们非常高兴，黎山圣母为西王圣母一家团聚而庆贺。我问高兴什么？她们说团聚。”
　　“她们抽不抽烟？”简能想起大定中好像看到她们有抽烟的。
　　“抽。西王母抽的是水烟，就是竹筒里装着水，抽起来吧嗒吧嗒响的那种。”
　　“大刑之后玄女好像有点喜欢我了，和我说悄悄话。”梅子又是紧张又是开心。
　　“她说什么？”
　　“她问你是不是还是老样子？我话一出口，逗得玄女咯咯地笑个没完。那边的西王圣母、黎山圣母装听不见，她们一本正经的说着话。”
　　“我问玄女喜欢吃什么？她说家乡味。”
　　梅子安排下人把饭菜做好，简能排了香敬请天人受用。
　　“她们都很高兴。吃完饭，西王圣母、玄女、黎山圣母都开始打坐，白娘和青坐在地上玩一种牌，有点像人间的推牌九。”
　　“什么样的牌？”
　　“长条的，有一百零八张。”
　　“你让青娘过来坐坐，说说话？”
　　“青娘不过来，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低着头像是挺羞。你这一招呼，玄女娘娘过来了，白娘悄悄退了下去。”
　　“休息好了？”简能问。
　　“还行。”玄女边说边坐了下来。
　　在禅房的檀木椅上，玄女坐在了中间，梅子在左，简能在右。檀木椅子不长，梅子看到玄女和简能的距离相当相当的远。肉眼看两人坐的很近，但从虚空的角度看玄女和简能之间仿佛隔着一条天河。玄女看简能距离很远，他的样子很小。
　　“咱们说说话吧？”简能道。
　　“说什么？”
　　“在天国，谁最强大？”简能问。
　　“当然是我们！我们和佛国的关系是最好的，从来没有争执。”
　　“你觉得人间怎么样？”
　　“天人羡慕人间，人间虽是困苦，但是有情有爱，这在天界是不允许的。”
　　“师父……”梅子在他耳边小声说：“别说了，玄女娘娘不是来和你闲扯的，是来传西王圣母的旨令”。
　　“什么旨令？”简能觉得就这样聊也挺好。
　　“西王圣母让你去找白虎。还说让你现在就去找。”
　　“我又是上哪儿去找白虎呢？”
　　“西王母说，尽管去找，有缘人自然会来。”
　　简能不语。天上就是不同，做事毫无章法，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也只有简能受得了。
　　“别打什么歪主意。”玄女道：“这个白虎是为以后冲关做准备的。”
　　“白虎又是什么？”简能模糊想起一些片段，那是半壁仙河图曾说道，青龙开道、白虎断后。估计说的就是这回事。
　　“千年一度的天门关大开，青龙开道是最难的，但白虎断后也是最危险的。万一冲不过去，就会像先尊们一样坠落黑谷……”玄女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愿旧事重提。
　　她也知道，在天宫的密室里供着坠落黑谷的亲人灵体。谁都不愿亲人失散，但又必须有人去做。这就是天国女子与众不同的地方，明知山有虎偏要虎山行。
　　……
　　晚上，简能的堂上西王圣母和玄女不知因什么事吵了起来。不一会儿，玄女娘娘怒气冲冲说要走，还拖着梅子一起。
　　简能忙问：“这又是怎么了？”
　　梅子哭着说：“玄女娘娘说，这地方太小，放不下两个娘娘！西王圣母说这是她的地方，玄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玄女也真是能磨人！简能叹息。
　　“玄女又哭又闹，非走不可。说这边让西王圣母给占上了，没有她的地方了。”梅子抽泣。
　　梅子没有简能强大的心里素质，而且又是直接看见玄女哭，见她哭得伤心，梅子深受影响也跟着有情绪。
　　“是玄女又哭又闹的，那你又哭又闹的干什么？怎么也跟着闹啦？唉，这个玄女也真是麻烦得很，能把人给磨死。”
　　简能忍不住腹诽。玄女见他嘀咕，也不再磨他，回到堂上休息去。
　　像简能这样一心一意的人都给她整烦，别人更不用说。玄女深知自个脾性，在天上大家都宠着她，但真没几个受得了她。简能虽是凡人，贵在有心。心在情在，情月一线。
　　刚清静一会儿，那边堂上又吵了起来……
　　梅子说：“玄女又哭哭啼啼了。那边西王圣母端坐在床上，一脸傲气的说，凭据！”
　　“问问是怎么回事？”
　　“西王母的意思是说玄女，你说你是凤就是凤了吗？龙配凤，想的真好？我还说我是凤呢！你拿出凭据来给我看看？玄女就哭了。”
　　梅子像被附体一样立时倒在地上失去了理智，受了玄女的感染伤心地哭着，也闹着要凭据。说是以后都回到了天界，她手里没有凭据，到时天界会不承认？
　　简能细声细语的哄劝着，但心里实在不知她们所要的凭据是什么？他想，可能就是信物吧？忽地一抬头，看见墙上的那把剑，那剑鞘上一边是一条龙。那龙须是白金的，龙眼是红宝石的。
　　摘下剑，用力撬出宝剑镶嵌着的龙，拿给玄女看：“这龙行不行？你手里一条，我那剑鞘上还有一条。”
　　玄女顿时不哭了，简能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玄女总还算是好哄。平素他可没有耐心哄人，这回总算是天下太平了。
　　西王圣母笑了一声，把嘴一撇说：“一个破铁片子，又算个什么凭据？”
　　玄女又闹起来了：“我不要这破铁片子！我要凭据！”
　　“西王圣母也真能凑趣……”简能彻底无语了：“这不是破铁片子，这是是玄铁做的。”
　　“那我也不要，我就要凭据！”玄女闹起来就没完。
　　简能在那儿转呀转，费尽了心思想了想说一声：“好！”
　　然后走到桌边提笔写了几句：“九天玄女人中凤，中星简能人中龙，龙凤呈祥天地好，仙河一梦永长存。”写好后拿给玄女看。
　　玄女看了看说：“这白纸黑点子是什么？你念给我听听看？”
　　简能小心加小心地哄着来，又将上文念了一遍。
　　玄女娘娘笑了：“写的倒还不错，只是天界早已不认识你们地上的文字了？这白纸黑点的不好用！我要凭据！”说着又哭闹了起来……把简能算是给磨服了。
　　他转过来转过去也是不知所以然，只好说：“那你说说，什么样的凭据才算是凭据？”
　　这一问也把玄女给问住了，她歪头一想说：“我要龙凤戒指！”
　　“什么是龙凤戒指？”
　　“就是一龙一凤的戒指，能合在一起，也能分开，你一个我一个。”
　　“亏你想的出，金铺里没有那样的？”
　　“我就要龙凤戒指！”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想办法就是了，只要你别伤心……”简能要就不哄人，一旦哄起来决不逊色于玄龙。
　　玄女这才有模有样的揩泪偷看他。“你以后修玄女宫时，那图样也要先拿给我看看才是？”
　　“你看上次在海边竖立的神女像，那样子行吗？”
　　“大体可以，不要那样古板，要有天仙飘逸，另外……”
　　“还有什么叮咛？”
　　“最主要的是……”
　　简能侧耳：“主要的是什么？”
　　玄女挨近他耳边小声道：“要能隐晦的做出，你是和我在一起。”
　　简能心里偷笑，面上却无事般道：“我记住就是了。”
　　“修好了玄女宫我就能落身了，以后西王圣母在天位，我在地位，两不相争！另外……”
　　“还有另外？”
　　“宫里要有我修炼的地方？”
　　“西王圣母说，针眼大的地方就够我们修炼的了。”梅子在一边插话。
　　“梅子，你去陪西王母说话，就别掺乎了。”简能怕一堆女人再惹出什么难缠的事。
　　“去说点开心的话，别净说你那些缺油少醋的事。另外先跟玄女说说，也先别宫不宫的，那都还是没影的事呢，就在我这里落脚吧。以后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宫。夜深了，都早点休息吧。”
　　简能明白，只要玄女不闹，天下没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