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地舞》婵玥

12、11、赛神仙

　　两人正一来一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忽见大街有人匆匆往前赶，看他们神色焦虑中又带着兴奋，好像有什么宝贝似的，不仅拖家带口，还吆喝着认识的人一起往前跑。
　　“听说通天女梅子回来了，我这病了半年都不见好，得赶紧找这个赛神仙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中有人说道。
　　“是啊，我家小妞成天在家里又叫又跳又闹，看了很多神医都不见好，这不我也赶着去排队问问怎么回事？”往前跑的人流附和。
　　“下个月就是我儿子大婚的日子，我也想找这个赛神仙通天女梅子问问，让她找个好日子。”
　　“听说这个梅子上能通天下能入地，帮助了不少乡亲解决了很多的奇难杂症。”行人们越说越神奇。
　　“通天女不是民间女巫吗？”简能蹙眉思考，他对这方面的接触不多，印象中就是神神叨叨，又唱又跳的大神。不过他和虚空她们交流上后发现，一切都不能非左即右，一定要亲自认证，反复听取她们的意见。
　　听大家把通天女说的神乎其神，激发起心里的兴趣，不知这个通天女和虚空她们有什么不同？他向前拉住其中一个男子问。
　　“嘿嘿，兄弟！这个赛神仙通天女怎么回事？”
　　“这位兄弟，看你眼生，是从外地来求医吧？这个赛神仙是我们当地的活神仙，是我们这里方圆百里唯一的女菩萨。”简能的打扮让对方肯定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是啊，有什么事找这个女菩萨问问，准灵。”同行的其他男子也停下来向他解释。
　　“这个赛神仙前一段时间出门了，听说是去终南山闭关半年，如今修成归来要大展拳脚，造福乡里。”
　　“这不刚刚回来大家就闻风而动，要找他问事啦……”
　　“原来是这样……”简能自言自语地肯定道：“看来这个赛神仙就是水珠嘴里的通天女，就是民间的女巫！”
　　“兄弟，看你病得不轻，赶紧去排队，这个赛神仙门前每天都是络绎不绝，不早点去排队，那就要等第二天了。”过路的行人劝道。
　　“好、好，这就去，多谢兄台相告。”简能向路人拱手行礼。
　　“我们也去看看如何？看这个赛神仙厉害，还是你们真神仙厉害。”简能对着空气说话。不论是谁，反正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接话。
　　“这个通天女可不是神仙，严格来说她只是半仙，仅仅是修习了一些成仙之法，懂得了和隐态虚空的交流。记住人不是仙，仙不是人，只要记住这一点，去哪里都不会被骗。”
　　“你是……”感觉这个声音跟刚才的水珠有点不一样，这个声音没有那么清脆，但韵味悠长显出几分成熟知性。
　　“故里人。”对方哼哼的说了三个字。
　　“兀兀孤村客，悠悠两世人。知道，你是天上来的。”简能通过长时间和他们的相处，已经大概的能通过声音、语气判断对方不同的人。
　　“不去龙虎山了吗？”对方语调和缓优雅，让人想起黑夜中孤芳自赏的花骨朵儿。
　　“肯定去。不过看人流的方向，估计这个赛神仙家是在前面的村子。龙虎山这样的风水宝地，出了个女神仙也不奇怪。先看女神仙，看她漂亮还是你们漂亮，然后再去龙虎山。”简能尾调微微上扬，故意激她道。
　　“呵。”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现在人的祖先都是我们以前放养的牧人。”
　　“你这话听着不对劲。人家放养牛羊狗等动物，你们怎么可以放养人呢？”
　　“以后你就明白了。你是放牧人的头领，这事你做的最多。”对方一点也不介意他的话。
　　“去，真是奇怪，什么事都跟我有关，偏偏我什么事都不知道，真怀疑你们是不是故意联合起来拿我消遣？”
　　“心已开，目已明，离真相大白也就只差捅破窗纸的事，是不是故意消遣你，早晚会明白。”
　　随着人流，很快到了赛神仙家门，只见老远便已经排起长龙，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看来这个赛神仙名不虚传，就看这人气已经很旺了，龙虎山脚下孕育的儿女灵气足啊。
　　“看来大家都很信任这个女神仙呀。兄台，这个女神仙到底是什么来历？”简能夹在队伍中，向身边排队男子搭话道。
　　“嘿！这个赛神仙可厉害了。不过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旁边另一个男子见来了个外来人，无处安放的分享欲顿时找到了出口，抢先开口道。
　　“愿闻其详。”简能挑眉。
　　“这位赛神仙原名叫梅子，是龙虎山脚下的一位聪慧女子，十六岁那年如愿的嫁给了如意郎君，可是好人不好命，在她们洞房花烛那一天，夫君莫名暴毙，她被婆母赶出家门，从此成了无家可归的寡妇。
　　“有家归不得，她大病一场。”身边的人群也起了兴致，接着介绍梅子的事迹：“乡亲们见他可怜，给了她一套空置的房子安家。”
　　“奇怪的是，她病好之后，莫名其妙开了天眼，能和各路神仙交流。我们村里但凡有怪病，奇病，顽疾病，大夫医治不好的，只要经她手一摸都会恢复如初。”
　　“有这么神奇？”简能半信半疑。
　　“更神奇的是，据说她睡着之后，魂体可以飘离身体，山川大地到处游历。”
　　“是啊，这是神仙才能做得到的事。”乡亲纷纷附和。
　　“还有更神奇的呢。这位兄台，如果你不嫌麻烦，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乡亲们对梅子的故事可谓是如数家珍，顿时化身说书人滔滔不绝地为简能讲诉一番。
　　“什么更神奇的？”简能接过话茬。
　　“赛神仙在终南山闭关修炼的那段日子，那边传出神话，据说那里有两姐妹同时得了怪病，由于姐姐先发病，治疗不及时，很快病入膏肓。妹妹发病晚一些，得到了及时治疗。但是妹妹天生是个傻子，神志不清。”
　　“这两姐妹的父母哭瞎了眼，小女儿是傻子，发病治不了就算了，大女儿好好的也发病，眼看一命呜呼，叫那两口子以后怎么活？”
　　“据说赛神仙在闭关的时候魂体出游得知了这件事，通过和两姐妹父母在梦中沟通，赛神仙把刚刚咽气姐姐的魂体和妹妹做了交换……”
　　简能怔住，他虽然四处跑到处做生意，倒是极少听这些市井之事：“后来呢，后来那两姐妹怎么样？”他追问。
　　“这两姐妹的父母得知可以救活一个，最终同意用姐姐的魂体换了妹妹，但是妹妹醒来后已经不是妹妹了，她拥有姐姐的记忆。”
　　“那姐姐最后怎么样？”
　　“妹妹本身就是傻子，姐姐用自己的魂体代替了妹妹，妹妹成就了姐姐，姐姐也成就了妹妹。”
　　“太神奇了，真是弥天神话。”简能赞叹。
　　“是啊。”乡亲接着他的话说：“能救活一个，对父母来说都是莫大的安慰，何况救活的是姐姐，姐姐和妹妹同时存在，对父母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
　　“看来这个赛神仙还是有两手的。”简能自言自语：“能见到她就好了。”
　　“这位兄台，你看队伍排的这么长，轮到你的时候恐怕天黑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跑到前面看看她是怎么帮助大家的。”有人好心提建议道。
　　“是啊，赛神仙一回来大家奔走相告，都急着找他查事。她半年不在，肯定把乡亲们都憋坏了。”
　　“好，多谢各位兄台，我这就去看看。”简能向大家抱拳行礼，告辞。
　　穿过人流挤进赛神仙的家门，这是一间普通的房子，房子不大，正中摆着一排的泥菩萨，有释迦牟尼佛，有太上老君，还有八仙何仙姑等人，最正中的居然供着只有皇宫才有的妈祖神像，最上空供着一只巨大的金乌。
　　“啊……”看着桌子上的神像，简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莫名其妙，眼睛还含着泪水，感觉一种遥远的呼唤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怪怪的？”拭去眼角的泪水，以前哈欠没少打，但从来不会有眼泪，今天怎么会有泪水？
　　抬头再看供桌上的神像，那尊不大的释迦摩尼佛像好像慈目含笑地看着他。
　　简能揉揉眼，疑心自己眼花，又瞧见了太上老君向他眨眼。
　　简能：“……”
　　将视线默默向两边移，何仙姑的神像活了过来般抛着如丝媚眼，妈祖神像更是慈祥得栩栩如生。
　　其中更引人注目的是空中的那只巨大金乌，以前在王府看到的都是黑色的乌鸦，这只乌鸦却是通体金色辉光，难道这只金乌就是金乌国供着的祖先？
　　他收回目光，又沉默地看向案台上供着的诸位菩萨，如遇故人的熟悉感愈发浓烈，我们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
　　他定定的站着不动，思绪不知陷入了何方。
　　“哎哟，痛死我了。赛神仙，求求你行行好快点帮我止痛。”
　　耳边传来喊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简能回过神，见屋子两边摆着几张凳子，最上面坐着一个约二十岁的女子，生得一副柳眉细眼，双眸似水悲悯，看样子她就是赛神仙梅子。
　　面前坐着一个瘸腿的老人，老人满脸痛苦，双手捂着膝盖，不停伸/吟。
　　“你这个腿是怎么回事？”赛神仙启动朱唇，她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朽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天在家里清洁神像，不小心把一尊观音神像打烂了，就想着反正都烂了，那就把陶瓷碎片扔了吧，老婆子把陶瓷扔了之后，这不今天早上一出门，莫名其妙走不了，腿痛的像断了一样。”
　　“腿痛之前有做过剧烈运动，有摔倒吗？”赛神仙问。
　　“绝对没有。老朽一起床就想下地去干活，这不还没去，腿已经痛的动不了。神仙，行行好，快帮我止痛，我受不了了。”老人家带着哭腔痛得不轻。
　　“老人家，你别急，我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赛神仙轻声细语，不像帮人看病却像在安慰别人。
　　赛神仙盘腿坐好，狠狠地抽了一根烟，烟管又长又细，已经被她磨得发光。
　　过了好一会，她猛地睁开眼睛，长长地吐了口烟，对老人家说。
　　“你家供着的神像不是观音，她是你家保家仙狐仙的附体，你把她扔了就等于把她赶出家门，她无家可归你也不会好过。”
　　“啊！”老人家大惊失色：“一直以为供着的是观音娘娘，不知道她是狐仙啊！”
　　“老人家，观音娘娘是上天菩萨，大慈大悲，她断然不会因为你打烂她的神像怪罪于你，让你这么快能感受到因果报应的必然是动物仙。”
　　“神仙救救我，我该怎么办？”老人家不知所措，哀求着。
　　“老人家不用担心，这个狐仙是来帮你们保佑你们的，仅仅是你把她赶出家门，她让你不好受罢了。”
　　“谢谢，谢谢神仙救我。”老人家叩头如蒜。
　　“先治一下你的腿。回去以后重新买一尊观音菩萨像，恭恭敬敬地把狐仙请回家，以后你家会有好日子的。”
　　“好好，谢谢菩萨，谢谢女神仙。”老人家颤巍巍的伸出腿。
　　赛神仙轻轻在他受伤的腿上摸了一下，不消一秒钟的时间，便听见老人家惊奇道：“好了，好了。我这腿居然不痛了。”
　　老人家不可置信地站起来跳，在地上来回的转着圈，以证实自己的腿已经好了。
　　目睹了全程的简能愣在原地，下意识地摘掉脸上蒙得他喘不过气的布条。
　　“老人家，没事了，相信我，回去吧。”赛神仙温言细语。
　　“好，谢谢神仙，谢谢神仙。”老人家不住的感谢之后，一颠一颠的离开了。
　　“下一个。”赛神仙抬头看着门外喊，只是这一抬头，便误了终身。
　　不知这方小屋何时来了这般谪仙似的人物，一身麻衣粗布难掩那遗世独立的孤松风姿，面冠如玉隐有汗珠驻留，因闷热而微红的脸颊如三月桃花，抬眸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到我了，到我了……”上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长得牛高马大，一屁股坐在赛神仙面前。
　　“神仙呐！我家不知碰到什么，这段时间倒霉透了。”妇女张嘴就唠叨开了。
　　“嗯？”赛神仙回过神，感觉自己失态，半边脸悄悄地飞上两片红霞。
　　“你再说一遍，你们家怎么啦？”赛神仙依然是轻声细语。
　　“唉，不说了，总之我们家倒霉透了，做什么事都不顺。”妇女大大咧咧的：“有人说我们家撞鬼了，赛神仙，你帮我家看看，一天到晚鸡飞狗跳，都不知哪里出了乱子？”
　　“好，你等等。”赛神仙起身，去供桌上上了一炷香。
　　赛神仙静静的站在供桌前，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简能趁此机会细细的打量着这赛神仙，瞧上去不过是双十年华，身段玲珑纤细，静静的就像一尊女菩萨。
　　“看她样子不赖，还真有点神仙的味道。”简能心里嘀咕。
　　“看来女人多情，男人多心，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耳边适时响起那沉稳的女声。
　　“想多了，我对女子可没啥兴趣。”简能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赛神仙猛地转过身子，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哦，你别误会，不是说你，不是说你，没事，没事…”简能暗暗叫苦，习惯了和她们说话，这次用错场合了。
　　自知理亏，简能歉意地致首走远。
　　赛神仙没有说话，而是坐回原位，对着妇女说：“不关你家的事，是邻居家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回去之后，找一块砖画个红箭头对着邻居就行了。”
　　“谢谢赛神仙，谢谢赛神仙，感恩不尽，感恩不尽。”妇女不停地向他行礼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