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的梦想》村浓

4、第 4 章

　　四
　　虽然名义上是黄毛带的白羽，但店里的人事结构、规矩却都是秦贺拉着白羽作了清楚、到位的说明。
　　“‘风剪云’发廊，除去有20年理发经验的我们的老板——高级发型师杰尼•赵和美丽大方的老板娘陈茉莉小姐（嘘，老板娘是从洗头小妹做起的啦），还有2名资深的发型师傅……”“截止今天，包括你白羽在内，一共8名学徒。其中靓仔5名，靓女3名……资历最早的要数小雯姐了（她今天休息，和她男朋友约会去了，），接下来是磊子（对，就是那边扎头发的那位，他来店里马上就两年了……看来是要刷新我们店学徒最长驻店记录了）、黄毛（他虽然长得凶了点，其实完全不用和他客气）……”
　　“然后就是我们理发店史上最帅的理发小哥——秦贺秦大侠我了，排我后面的是安妮、阿帅和小玉，他们三个今天晚班……”
　　“对了，我们店周六、周日都要上班，过年也是正月初一一天才放假。在晋升为理发师傅前，都是一个月只有一天假期。平时一天虽说分成两班制，但白班是从上午9点到下午6点，晚班则是6点开始到深夜12点，比白班短3个小时。每一周早晚班轮换两次。你刚来，肯定是白班上得多些了。不过，不要紧，我等会和老板娘说一声，你就先跟着我的班来，有贺哥罩着你，不怕被人欺负了哈……”

　　这边秦贺讲得热情，那边黄毛也刚好落了个清净，就挥挥手，让白羽随着秦贺去了。
　　秦贺前前后后讲了足足20多分钟，见白羽只是或微笑或点头，没接一句闲话。顿觉寂寞了，
　　也略略不满起来：“白羽，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没有。”白羽学着秦贺刚才的样子，装了一杯纯净水递给他。
　　“一句也没有？”秦贺接过水，却不忙着喝，眼神分明再说：作为新人，没有问题请教师哥是万万不对的。
　　“倒是有一个……”白羽想了想，“我想叫你小贺，可以吗？”
　　“什么？！”没想到一大堆孜孜不倦的教导却换来白羽一句“小贺”的称呼，秦贺简直气结。
　　“我在家乡还有个叫小鹤的妹妹，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特别亲切……”白羽诚恳地解释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秦贺突然觉得此刻对自己笑的白羽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我今年十八了？你多大？”
　　“我也是。”
　　“你几月份的？”
　　“三月的。你呢？”
　　“我……”就这样，比白羽晚了几个月出生的秦贺想要一个无害听话小师弟的梦想又一次宣告破灭。

　　白羽就这样开始了在 “风剪云”发廊的学徒生活。

　　因为是店里最新的新人。白羽一开始的工作就是看着比他先来的师兄师姐帮客人们洗头，一边见习一边靠眼和心记熟规定的洗头步骤。
　　首先给白羽带来冲击的是：发廊里的洗头并不是他之前在家里耳濡目染形成的概念——简单地把头按到水盆里，加点洗发精冲干净就完事。
　　不管是男客还是女客，基本的洗头都包括三步：洗发、护发、按摩。
　　如果客人需要烫染以及水疗等专属项目的服务，洗头的具体时间也会根据实际的项目、所需的发剂作灵活地调整。

　　看熟了前辈们的动作以后，便是付诸于实际的练习时间。每当店里客人较少生意较为空闲的时候，店里的同门们便会相互提供洗头服务，一来可以利用现有的资源练熟手，二来也算是在理发店工作的免费福利。新学徒一般在入店一周以后便要接受全店众前辈的逐一考查，最后通过了老板、老板娘的审核，才可以为客人们服务。

　　“心思细，脑子活”是白羽学生生涯时得到的最多评语。
　　白羽从完全的生手到可以为客人服务的洗头工只用了短短的八天时间。

　　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白羽都对洗头的三步骤之一：“按摩”环节心存抵触。
　　或许是之前还没出来打工前就听说过的“按摩小姐”这四个字让他产生的诸多不良联想；也或许是家乡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在他脑中留下的冲撞，每当白羽走向设在二楼的洗头房，看到楼梯转角贴着的巨幅金发外国男模赤裸上身半跪在沙滩上的海报时，心里总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然而秉着异性相吸的原则，大多数时候需要白羽提供按摩服务的都是女性顾客。
　　加上店里的规定是：基础的洗头服务，必须做足30分钟。
　　白羽采取的对策是：多花时间，做细做好洗发和护发的两个步骤；在最后的“按摩”环节适当地缩短时间。
　　如果碰到注重按摩服务的客人，就催眠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家人服务。

　　日子如此这般过去，白羽渐渐地和店里的师兄师姐们混熟了，和店长、老板娘的说话也不再紧张，只是在叫一开始介绍自己入店的黄毛时，还是习惯性地没有去掉“哥”的称呼。

　　这天黄昏，白羽早早地吃完晚饭，从宿舍往理发店赶。

　　今天本来轮到他白班，因为秦贺上午要去银行，就和秦贺换了班。
　　路上和平日一样经过“春雨设计学院”。前几日还是花苞的桃树此刻，已经开出了一树树粉白色的花。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三哥哥，这是我默写的《春晓》。
　　去年的燕子又飞回来了。
　　我们都很想你。”
　　突然就想起了上周家里寄来的回信里夹杂的妹妹小鹤的明信片。

　　白羽这才意识到。
　　不知不觉，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快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