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即人间》花神的星空

3、初见

　　清晨，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从沈家私学传出来，面容俊秀的颜夫子看着下面已经低下头的孩童说：“今天抽查昨天学习的论语乡党篇第十，谁先来。”“夫子，我想来试试。”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传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无双，想起一向只知道玩儿的他前段时间破天荒的主动要来上学。颜夫子微微笑道：“好，背不好可一样要打戒尺的。”无双骄傲的板着身体开始清晰流利的背起来，背完颜夫子发现一字不错。颜夫子说：“背的不错。你可知道此篇讲的是什么意思？”

　　无双说：“这说的是君子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面面前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是不同的，在不同时间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也是不同的，君子什么季节，什么场合戴什么帽子，穿什么衣服，都是有讲究的，君子什么时候吃什么饭，如何吃，都是有讲究的。这告诉我们人要知礼守礼，而且不要辜负自己。”说完只见夫子眼睛一亮道：“还知道不要辜负自己，不错，说明用心专研了，要继续用功。”

　　第二个孩子磕磕绊绊背书的声音响起，无双的思绪却跑到天外，家学里念书真是无趣。本以为来安国公府读书就可以天天看见那个大哥哥，谁知道大哥哥从来没有来过家塾念书，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大哥哥的文是安国公亲自教，武学是家将教。听说他整天忙得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还好我花了好几钱银子终于打听到明天他会去杏园晨练。那么偏僻的地方，我偷偷的看看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吧，想一想就觉得很开心呢。

　　第二天晨读前，颜无双站在提前借过来的梯子上偷偷的往杏园里面看：满园的杏花一簇一簇的铺开，极致灿烂而热烈，但是那个手持书卷，静静坐在杏花影里看书的少年却让这灿烂而热烈的美景附上了一层薄霜，他头上戴着一根镂空雕琢的芍药花玉簪，身穿银色绸缎织花锦，罩着同色鲛烟纱，一缕阳光从杏花间隙中点点的撒下去，经过鸦色的眉，微微向上挑起的凤眼，仿若精心雕刻的鼻梁，最后落在少年桃红色的薄唇上，时晴时暗，如梦一般不真切。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抬起头问道：“你是那家的族弟，为何我没有见过你？”无双僵硬的的伸了伸手指指向自己：“你是说我吗？”沈清月放下书说：“好像那里除了你没有别人吧。”无双如在梦境里还没有回过神，梦游般的下梯子时候脚果然滑了，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手就被大哥哥抓住了。他抬头，对上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漫天的空灵感袭来，仿佛这个少年的眼睛已经经历千帆。

　　无双站好慌忙的说了声：“我没事。”带着点羞涩纯真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桃花眼像是被点亮的烟花，如黑色星空划过流星掉进少年的眼中。少年一怔说：“算了，我直接抱你过来吧。”只见少年手往上轻提，无双就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杏花味道的怀里，没有等他想出杏花是什么味道，他已经稳稳的落在地上。沈清月开口问：“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无双回神回到：“我是颜无双，是府上颜夫子家的。我也在你家家学念书。”“你好像认识我？”沈清月问接着道。无双仰起头灿烂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纯净如水：“不，我不认识你，只是我知道你是你，再说今天我就认识你了啊。”

　　我是我？”沈清月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像是月亮突然散发了一下光辉。“对啊，我打听到你今天会在杏园练武，所以就过来看看武功是什么样的？”清月问：“你对武功很好奇吗？”无双依然灿烂的笑道：“对啊，我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所以很是羡慕会武功的人。对了，以后我可以叫你清月哥哥吗，可以经常过来看你练武吗？”清月本来下意识想拒绝，但是看见那双闪着期待的桃花眼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听见自己回答道：“好我可以教你强身健体的心法。”话音刚落他看见那双眼睛里绽放出如掩映着湖光山色的波纹。波纹的主人说：“那我们说好了，你要记得哦。天色不早了我要去读书了，明天见，清月哥哥。”清月注视着那个欢快远去的身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此时的朝堂没有一丝风，沉闷的感觉就像是酷暑的午后。已经廷上朝一上午的时间，大臣们都觉得自己头晕眼花，腿脚发软，腹中空空。双手扶坐在龙椅上的玄皇：听着下面大臣的喋喋不休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丞相出列奏：启禀圣上，近日朝堂因国库空虚而导致兵部军饷难以为继，工部治理河道工程停工，礼部祭祀捉襟见肘，再如此下去恐怕户部连一众官员的俸禄也发不出来了。是以臣请廷议如何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皇上提起精神问：“户部何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户部尚书出列奏道：“年年收税，年年欠收，而且在税赋在转运的途中损耗大。几乎一半的省，道都不同程度的欠了朝廷的赋税，最多的一个县已经连续欠了三年的朝廷赋税。但是各项开支兵部粮草，工部修河道、官道。吏部官员连年增加，皇族开销也连年增加，尤其是近些年连年征战，饷银，粮草，开支巨大。

　　申尚书喘口气继续说道：“战后白国的治理一直是国库在贴钱，白国战后人口大量出逃，近几年才算安定下来，直到今天州府也没有上交一两银子。老臣无能，导致国库几乎无可以调拨的钱。”“确实挺无能的，皇上扶着龙案站了起来道。”申尚书扑通跪下：“臣有罪，请圣上治罪。”“有罪有罪，能不能换个词，朕都听腻了，有罪就可以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吗，那也太简单了，朕就把你们户部的官员从下到下都赐死就解决问题了，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申尚书匍匐在地，额头的汗滴滚滚而下。

　　皇上下巴一抬：“丞相，你可有应对之策。”丞相出列回到：“所有问题皆表象，制度才是根本。赋税制度已经延续上百年，制度初定时因天下苦战久已，天下初平，需要修养生息，所以定下了一实物缴纳赋税的制度，但是百年以后的问题，已经不是填饱肚子了，穿上衣服了。当同僚们领了俸禄想给家里孩子交私塾钱，可是国库里面已经没钱了，只有粮食、丝绸或者闽地上交的咸鱼，如果户部给各位同僚发了几条咸鱼，那各位下了朝之后还得去卖咸鱼换钱。想要改变这一乱象必定要改革赋税制度，实物折合成税银方能解决国库没钱的状态。”

　　诚王出列道：“臣弟以为古往今来改革犹如伤筋动骨，会打破各方平衡，赋税更改总是伤筋动骨的，治大国如烹小鲜，臣请皇上慎重。”皇上赞许的看着诚王点了点头说：“无非是分配问题，贪总有个头，不能贪的朕都没有钱花了，这样朕会不开心的，所以朕决定改革天下的赋税制度，以后赋税皆折合成银两上缴。丞相，朕命你总领内阁主持赋税制度改革具体事宜，赐便宜行事职权。”张丞相答道：“臣遵旨。”朝堂重新安静下来，内侍上前宣有事奏事，无事退朝。

　　深夜，张丞相府偏远的客房，张丞相府幕僚房，夜半窗下几声特定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在床上熟睡的人坐起来，他走到床边悄声问：“谁？”“是我。”他打开窗户来人翻身进来，幕僚谨慎的看了看窗户外面后关上窗户。来人说：“时间紧迫，我直接问了，现在情况如何？”幕僚压低声音，几乎耳语：“朝中已经同意赋税的改革，改革没有那么容易，至少以十年为期才能有成效。”

　　来人有些急切的说：“重点是如何让我们的人进入一些产粮州县，没办法做官做个师爷也行。还有就是想办法拿下一些花楼、酒楼，有什么需要发信号，我和下面的人都会全力配合。”幕僚紧皱眉头：“这些都不容易，不过我会想办法的，还有目前我们还缺明面上的人手。”来人听了听外面打了个手势，屋里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巡夜家丁的脚步声，脚步声远去他说：“人手我会想办法，我先走了。”他说完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