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启示录》南瓜伯爵

7、第七章——笼中的金丝雀（坠落）

　　【果然这个世界上一物降一物】
　　天台上，浅羽与Hawk对峙了几秒，然后轻笑了几声，“是啊，”她慢慢将没有受伤的左手从背后垂下，去够掉在地上的手机，“从你亲口说出我父母去世的真相，确实已经好久不见了，”她一字一顿地吐出男人的代号，声音里带着模糊不清的冷意，“Hawk。”
　　“砰！”Hawk一枪打中她的手腕，然后又一枪打中她的手机，“Canary，莫非你是在安稳的生活中忘了，”他瞥了一眼躺在雪地里的手机，眼神阴冷，“你的这些小动作不可能瞒过我吗？就像那个被我踩得粉碎的GPS一样！”
　　“是啊，”浅羽笑了笑，不知是在嘲讽谁，“我确实，是忘了。”忘了她本不该奢望在阳光下——头顶的帽檐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宫本，看来我是没有机会向你投诉了。
　　两声枪响——膝盖传来一阵麻木的痛感，随即饱受摧残的腿部肌肉终于无法支撑沉重的人体，于是腿一软，狼狈地摔倒在雪地里。
　　冰冷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一点，心底前所未有的冷静与释然，感受着后脑勺上灼热的触感，浅羽余光看到那部被打碎的手机，突然松了一口气，在Hawk看不见的角度勉强勾起笑容——这样就够了，宫本，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突然，在枪身的反光下，银色的短针悄无声息地射向Hawk。银发杀手神色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微小的声响，头一偏，短针射入雪地，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麻醉针？”Hawk瞳孔一缩，条件反射般转过头，抬起枪对准背后的楼梯射击，“是谁！”
　　身后传来上膛的声音，他反手扣下扳机，却听到清脆的一声“铛！”，就像下雨天雨点落在栏杆上。不知何时，清野站在了浅羽身前。
　　金发少年用手中的枪挡开子弹，然后拿枪对准了Hawk，反光的金边眼镜下，蓝色的眼眸闪动着冰冷的光，“初次见面，Hawk，自我介绍一下，清野终无，是一名搜查官。”
　　“搜查官？”Hawk回过神来，玩味地看着他，“SOL的家伙吗？”他轻轻晃动对准两人的手枪，“不过，搜查官，你觉得你手中的麻醉枪，和我手中的手枪，哪一个更有用？”
　　“是吗？”清野轻轻一笑，毫无顾忌地扣下了扳机。出乎杀手的意料，这一次，子弹在火药的推动下从枪口飞出，直直射向Hawk。
　　“什么？”不是麻醉针？虽然Hawk下意识地躲开，但肩膀还是被子弹击中，与此同时，一阵麻木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大脑。他勉强抬起左手，对背起浅羽的清野扣下扳机。
　　清野的动作没有停顿，背着浅羽翻越了天台的栏杆，站在边缘处，他回头看向Hawk，“那么再见了。”
　　“不，最好永远不要再见了。”他又补上一句，随后，在Hawk如同猎鹰般冰冷的目光中，纵身一跃。
　　在猎猎的风声中，他对背后因为失血过多而快要昏迷的浅羽道，“浅羽，抓紧我的衣服。”
　　“我知道。”浅羽轻声答道。
　　于是清野按下了背包带上凸起的按钮，下一秒，向下坠落的重力被反方向的支持力代替，纯黑色的飞翔伞在他们头顶展开，如同夜空中飞翔的乌鸦。清野操纵着飞翔伞来到顶楼吸烟室旁边的窗户旁，开枪打碎了玻璃，然后收起伞跳了进去。
　　“浅羽，你还好吧？”落地后，清野问道。没有回答，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
　　“别打120。”浅羽开口，“我可不希望资料落到医院的Cage成员中。”她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比起我，搜查官先生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清野看了一眼左肩上的枪伤，“你说这个啊，我倒是没关系。”他按下一串电话号码，“总之先给医生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没想到Hawk竟然失手了，真是难得。”突然，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一把枪在黑暗中对准了他们。清野瞳孔一缩，下意识挡在浅羽面前，走廊上的灯被打开他看清了来者的脸。
　　什么时候？他这才看到了未读邮件，是白川警官发来的，上面写着“津岛贤山已离开。”
　　“原来是你，”清野很快冷静下来，快速思索着对策，“此次杀人案的凶手，津岛贤山先生，或者说，你更愿意我称呼你为——
　　Pheasant？”
　　“哦？”津岛有些惊讶，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浅羽“看来Canary告诉你不少嘛。不过，”他摊了摊手，“你有证据吗？”
　　“你之所以要选择今天杀害三浦先生，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他会邀请你们去射击场，这样每个人身上都会有硝烟反应，你也不用担心身上的硝烟反应被发现。”
　　“不过，”清野突然勾起了嘲讽的笑容，“津岛先生，你知道吗？你们去的射击场，那里的都是左轮手枪，而你手上的，也就是用来杀害三浦先生的这一把，则是半自动手枪。”
　　“那又怎么样？”津岛皱了皱眉，厉声问道。
　　“如果检测硝烟反应的话，左轮手枪呈现的是伞状，而半自动手枪也是向下的半圆形。也就是说，”清野眼镜下的蓝眸看不出情绪，“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
　　“而这些，”他挥了挥手中的手机，“我已经全部告诉警方了。”
　　“可恶。”津岛低声咒骂道，手指按在扳机上，“在这之前，我先送你们上路吧。”
　　“津岛先生，”清野突然开口，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你知道吗？在吸烟室旁的烟雾警报，它会在检测到烟雾的一分钟后，准时拉响警报。”
　　“什么？”津岛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红色警报。
　　下一秒，清野开枪打碎了灯，走廊重新陷入黑暗，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让津岛一时愣在原地。趁着这个时候，清野拉着浅羽从一旁的逃生梯跑了下去。
　　“该死的！”津岛朝各个角落开枪，“在哪里，给我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勾起残忍的笑容，转过枪口，“原来在这里啊？”
　　额头上突然撞上冰冷的铁器，接着是男人淡漠的声音，“Pheasant，你让他们逃了？”
　　“Hawk？”津岛一愣，随即眼底染上恐惧，“我，我可以把他们抓回来，他们一定还在这里！”
　　“太晚了，”男人冷笑着，突然用力扯起他的衣领，接着是什么落地的声音，男人一脚踩碎了地上的东西，刺耳的电波声传入津岛的耳朵。
　　“窃听器？”津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汗从握着枪的手上流下。
　　“所以，你即将被警方抓捕的事情，我也知道了。”Hawk伸手掐灭了Pheasant嘴边的烟，“听起来，他们似乎已经到了。”
　　“前面的人，不许动！这里是警方！”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渡边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
　　“你不能杀了我！我对Cage一定还有用处，我是影界的名人，你们一定还需要我！”这下，津岛面对男人冰冷的眸子，彻底慌了神。
　　“是吗？”Hawk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可是，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永别了，Pheasant。”
　　“砰！”

　　“什么？津岛被杀了？”清野坐在副驾驶上，接到了白川的电话。
　　“是啊，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枪杀了。”白川显得有些困惑。
　　“我知道了，多谢你了，白川警官。”说着，清野挂断了电话，眸色凝重。
　　“喂，这应该叫过河拆桥吧。”白川一脸悲伤地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页面。
　　“白川，快过来帮忙！”
　　“是，警部！”
　　“是Hawk，”后座的浅羽虚弱地开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们做事向来这样。”
　　“小冷，你不要讲话了。”医生递给她一杯水，担忧道。
　　他又看向沉思的清野，“真是的，一个个都乱来，快点回去给你们处理伤口！明天你们就别去学校了，我会跟校方说的。”
　　“不用了，反正我也快要离开了。”浅羽笑了笑，看向清野，笑容无力而悲伤，“宫本，我不会再连累你了。”
　　清野没有回答，他突然将手伸进了风衣的帽子里，用手帕拿出了一个灰色的圆形物体。
　　“窃听器？”浅羽低声问道，声音急切而颤抖。
　　“是啊，大概是Hawk刚刚趁我不注意放的。”清野冷静地答道，手指一用力，捏碎了窃听器扔出窗外，“不过这样就没问题了。”

　　“切。”法拉利里，Hawk坐在驾驶座上，点上一支烟，车内一时烟雾缭绕，然后很快飘出车窗，随风散去。
　　“What, the bug was found?”后座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带着玩味的笑意。
　　Hawk没有回答，抬枪对准了她，“Swift，谁允许你坐在这里的？”
　　“啊呀，”Swift的脸上毫无惧色，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当然是……that guy。”
　　Hawk的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冷哼一声，沉着脸收起了枪，拿出钥匙发动了车。
　　“那你准备怎么样，继续留在这里？”Swift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指，问道。
　　“不必，虽然那个SOL及时处理了窃听器，但我清楚地听到，Canary准备离开东京。不过，按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再继续留在这里。”Hawk吐出一个烟圈，把烟掐灭，随手扔出窗外，一脚踩下油门，“我只要等她出现，然后把这个叛徒送下黄泉。”

　　“好了，”扔掉窃听器后，清野关上车窗，靠在椅背上，“这下Hawk应该会离开东京了。”他对后座的浅羽笑了笑，“你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不过，”浅羽打开手机，上面是她与清野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我帽子里有窃听器，听我指示行动。“搜查官先生不去当导演真是可惜了。”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只有这样，Hawk才会以为你离开东京了。”清野接过医生递来的感冒药，“浅羽你的演技也很不错。”
　　“来，感冒药。”他把药给浅羽。
　　“谢谢，”浅羽接过服下，“过奖了，搜查官先生，不过你确定Hawk会就这样离开吗？”
　　“放心，”清野看着最近通话列表上的“风间”二字，“在确认他们离开之前，我会时刻让人关注机场那边的动向的。”
　　御之国中。
　　“南叶，你今天陪我去趟四丁目的便利店吧。”校门口，樱井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风间。
　　“啊？”风间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七雨，我今天有事，下次吧。”说着他脚步加快，很快离开了樱井的视线。
　　“……”樱井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笨蛋！新一期的漫画怎么‘下次‘啊！南叶这个家伙！”
　　“阿嚏！”站在路灯下，风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电话对面的清野问道。
　　“肯定是七雨那家伙在念叨我了，”风间无奈地耸了耸肩，“倒是你那边怎么样，解决没？”
　　“暂时没问题了，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
　　“就是让我去跟我那个警视总监的父亲说，有国际重犯可能在最近乘飞机离开东京，让他派人盯着点对吧。”风间一边浏览着新闻，一边说道，“他还问我是谁说的，我就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了，让他自己去查，当然，肯定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刷到一条新闻时，他手顿了顿，“喂，终无，你上新闻了哎。”
　　“……”对面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隐约可以听到戏谑的女声“啊呀，搜查官先生到哪里都是如此显眼啊”。
　　“让我看看，”风间自顾自地说道，“横空出世的少年天才，帮助警方破案。里面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哎，还拍到了你的背影。”
　　“只是背影吗？”清野问道。
　　“是啊，”风间答道，“还报出平安夜的那起案件也跟你有关。”
　　“……日本人怎么这么会调查。”
　　“总之，这些天你就……”风间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家伙……”风间觉得这可能是他没有陪樱井去便利店的报应。
　　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西野宅。
　　“唯一该庆幸的是没有正面拍到我们的照片。”浅羽打了个哈欠，冷笑道，“跟你在一起真是危险啊，宫本。”
　　“我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他们这么会拍照。”清野喝了一口红茶，无奈道。
　　他拿了一杯给浅羽，“你要吗？”
　　“算了吧，”浅羽淡淡道，“我觉得还是咖啡更好。”
　　“多喝咖啡不好，”清野勾起笑容，“一百岁的老婆婆。”
　　“是吗？”浅羽用手撑着头，戏谑地看着他，“总比推销假货，口口声声说能驱散黑暗的搜查官先生好。”
　　“我哪有，”清野把放在桌上的帽子重新戴在她头上，“你不是逃出来了吗？说明帽子还是很有用的。”
　　浅羽把帽子扶正，“那这顶帽子就送我吧，搜查官先生，既然这么有用。”说着朝楼下的房间走去。
　　“喂，怎么这样！”清野在她身后喊道，回答他的是浅羽头也不回的背影。
　　“这个家伙……”这算不算他刚刚挂断风间电话的报应？
　　现在打回去还来的及吗？
　　果然这个世界上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