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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铁血复仇 ...

  •   老熊的父亲是街道居委会主任。熊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在社会中生存,一定要有狼的精神和豹的野心。”熊父坚定不移地落实了这句话。他使出浑身解数,凭借狼的精神和豹的野心,在居委会一群大妈中间混得如鱼得水,成为动物世界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而后在声望和利益的加持下,熊父越发精神抖擞,干劲儿十足,直到后来,因贪污被分赃不均的老情人举报,声誉一败涂地,熊父被判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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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熊父进去之前,我们一度很崇拜他,因为熊父看起来慈眉又善目,还经常给我们传授人生大道理。熊父告诉老熊,要在学校多表现,谋个一官半职,才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老熊深以为然,他很羡慕身边的当官的,也就是班委,因为他们是老熊身边最容易受到表扬的一群人。班里的地大家都扫了,被老师夸赞的却是班委,作业大家都写了,但写的最认真的又是班委,就连班级举行郊游,最终获得勤劳小能手称号的还是班委。

      因此,老熊认为,要想获得表扬,就要成为班委。重新分班以后,听说班里要重新选班委,老熊壮志凌云,磨刀霍霍,誓将班委一职一举拿下。

      “这次行么?”我有些忐忑。

      “没问题,”老熊努力了一个月,胜券在握:“上次李大胜的笔忘带了,是我帮他写的作业。张小函月考考砸了,是我帮她伪造的家长签名。王飞飞和别人打架不敢回家,还是我收留了他一晚……”

      选班委的那天,老熊踌躇满志,果然入了选。那时,我和老熊都相信,他会有光明的未来。

      直到第二天,班主任来办公室,指定了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文艺委员等一系列职务,就连体育委员也被其中一个据说是县教育局局长的二舅子的表侄女当了。直到那时,我和老熊才深刻意识到,在竞选的道路上,老熊由于父亲官职远不如竞争对手那担任县委书记、副书记的爸爸一样牛逼而先天不足,又由于学习成绩倒数而后天畸形,导致老熊数次竞选,却屡战屡败。

      老熊一蹶不振。

      之后的一段时间,老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样,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游荡。众人一度以为老熊快要死了。直到有一天,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玩具店,玩具店门前摆放了各种各样的枪。老熊一夜之间变得生龙活虎,诈尸复活。老熊激动地说,他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他一定要买一把全新版枪,然后用枪打爆班主任那个傻蛋的头。

      对于老熊的想法,我举双手拥护。因为班主任这货经常以权谋私,逼大家交钱在学校吃饭,表面上是号召大家节约中午那一会儿时间学习,实则干着从中拿福利吃回扣的勾当。我对此深感厌恶。而接下来,为了得到这个能爆班主任头的武器,老熊和我不得不想尽办法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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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则变,变则通。我们想到的第一个方法,是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庆典。

      在永开这个小县城里,每当某个商店快倒闭时,商店老板就会在店门口搭建一个大舞台,邀请县里知名的婚丧嫁娶主持人前来主持,然后搞各种噱头为破败的小店积攒人气。

      那段日子,我和老熊是最积极的活动参与者。有一次,我们参加城南一个罐头厂商赞助的吃罐头比赛。蝉鸣风微的下午,牙齿黄黄的主持人微笑着看着台下的小朋友,问,“有哪个小朋友愿意上来比赛吃罐头呢?前三名可以免费领一箱罐头,第一名还有一百块现金奖励哦!”

      我和老熊惊喜地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一百块,一百块?一百块!一百块!!!”

      于是我俩夹在一群小朋友中间,踊跃地举手上台。

      和我俩一组比赛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鼻涕都快甩到袖子上的小弟弟,一个是怒发冲冠的杀马特少年,还有一个眼冒杀气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小女孩。我们五个站在台上,余光碰撞间,火花四起。我们面前,是五瓶开了罐的橘子罐头。

      主持人一声令下,大家眼疾手快迅速拿起罐头,仰头开始往嘴里灌去。在我想象中,我应当是很酷地干完一瓶罐头,然后像爷爷和朋友喝酒时那样,潇洒地把罐头瓶口翻转朝下,接受台下人们的欢呼喝彩。然而事实上,我从没有如此快速地吃过任何东西,再加上是仰头吃罐头,因此刚到第二口时,我便不幸被罐头汁呛到无法呼吸,咳嗽不止,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不由得悲从中来,心想大事不妙,我可能要成为第一个因为吃罐头而呛死的人了。

      这时,只听到咚的一声,我泪眼朦胧地望去,只见那个杀马特少年脸色通红倒在地上。接下来,一群不知从哪跳出来的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抬走。后来,据说那个杀马特少年因过度紧张,心跳加速而产生了暂时性晕厥现象,不过,比赛也因此而终止。为了安抚受到惊吓的小朋友,主持人叔叔给现场每位参赛者都发了一箱罐头。众人都很高兴,而我和老熊却因为那一百块,念念不忘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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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想到的第二个方法,是在体操训练时捡钱。

      永开县的县长格外注重体育训练,据说他年轻时曾是国家体操队的运动员,退役后仍对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念念不忘。因此,为了纪念他逝去的体育生涯,县长每年都会带领全县人民举办全□□动的健身节。而每到健身节那天,作为祖国的太阳、园丁的花朵,县里的部分小学生便需要出场,为全县人民带来精彩的体操表演,寓意青春无限好,县长永不老。

      进入小学三年级之后,我和老熊有资格参加这场万众瞩目的体操表演。体操表演在每年的九月份举行,因此,小学生们足足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去县体育馆参加体操训练,从早上六点到上午十点,长达两个月不间断。

      而为了让整个队伍看起来整齐划一,县里为每个参加体操表演的小朋友发了一身全新的衣服。男生是白衬衣和蓝裤子,女生则是一套蓝裙子,我和老熊很惊喜,因为这衣服设计得太妙了,每套衣服的下半身浅浅地缝着两小块布,美名其曰“衣服兜”。训练过程中,众小伙伴们稍微伸个胳膊抬个腿儿,再在原地转两圈,兜里的东西就不知道蹦哪儿去了。因此,暑期训练期间,丢窃案件层出不穷,每日上演。

      训练开始后不久,老熊在地上偶然捡到了五毛钱,灵光乍现便领悟了这个奥秘。从此每天上午训练结束后,在别的小伙伴都赶着回家时,老熊都会拉着我,以雷达之眼时刻勘探操场上遗落的零钱。但令人遗憾的是,不久后,其他小伙伴也迅速掌握到这一精髓,甚至连体育馆门口看门的大爷都获取到这一信息。于是,每日训练结束之后,场地上甚至比平时训练时还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相关场面一度沦为当地奇观。

      但经过一个暑假的努力,老熊和我还是攒了一些钱。然而,等我们拿着钱兴致勃勃地去看枪时,却发现,那家商店已经不幸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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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和老熊又有了新的目标,学校门口的另一家玩具店开业了。这次,我们看中了一个飞镖。

      为了买飞镖,我们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创业。

      新学期开学后,我和老熊意识到让别人抄写自己的作业也能挣钱,于是我们敏锐地抓住商机,成立了班里最大的帮派——作业帮,我埋头写作业,老熊对外搞宣传。每个想加入作业帮的同学必须先交一块钱入帮费。一天之内,我们迅速发展出十几个得力成员。

      但不幸的是,几天后因加入人数越来越多,帮派规模过于壮大而引发班里另一个抄作业团伙的记恨。在一次集体抄作业的过程中,我们被敌方举报,被闻讯前来追捕的班主任直接端了老巢。至此,班主任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使我和老熊打爆他头的想法彻底胎死腹中。从那之后,我和老熊便深刻领悟了一个词——苟且偷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铁血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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