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沈》wooder

17、不识

　　下自习后，周易只吆喝着让顾京衍赶紧先走，然后自己便乐滋滋地跟着程光去取车。
　　刚刚他本来是打算先把物理心算了，等回去就可以直接写，想着走着，周易根本没听清程光的提醒，在黑暗的拐角处，径直就撞上了一根正在维修的路灯杆。头骨和铁杆碰撞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回音震得在前面带路的程光直接就回身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
　　“周易！你还好吗？”程光语气很快也很重，听着周易那阵“诶呦”声，又不知道到底多重，只见他捂着头就在那里不顾形象的叫唤，几乎是一瞬间，一种不合时宜的想法从程光心底升起：或许，这人真得看紧了，稍微脱离视线两秒，就不知道哪儿又伤了。
　　这片区域已经到了校园边上，周易也就是清楚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人了，所以才敢放开了声音喊了几句，反正眼前这小子连自己腿折了也见过了，确实也没什么好顾忌。
　　“我没事，你先让我缓缓。”周易有点儿哭笑不得，试图走两步往程光那个方向挪一挪，到时候正好喊程光赶紧推着自行车一起回家了。
　　脑中是这么想，但是步子却不受控制，又或许是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可以呛个半死，周易第二步不偏不倚的就被散落在地建筑废料跘了一跤。
　　好消息，人最终还是遵循最开始的意愿往程光方向挪了；坏消息，挪人怀里了，直接被抱了个满怀。
　　“怎么样？头晕吗？”程光只感觉自己接了很轻的一只，明明平常看着周易吃的也不少，人却不见胖，连腰也感觉很细，但又不是像女人的那种纤细，而是很有力的纤细，怀里的人动了一下，试图挣扎站直，结果不知道踩到什么，才刚刚借着腰力要直起来，又一下子踩空，看起来就像是周易在程光怀里扑棱了一下。
　　头顶传来问候声的时候，周易是真的想一死百了了。
　　好丢脸。
　　……
　　哪怕除了程光没有人知道，他也清楚程光不会往外说，但是还是觉得好丢脸。
　　当着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接连犯蠢，还摔人家怀里，虽然这个小孩比自己高，看着也比自己成熟一点，但是还是觉得很丢脸。
　　周易几乎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把头埋程光身上了，但是又转念一想，如果是顾京衍，估计第二天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在周易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时候，程光右手环抱着周易把人捋直，左手掏出手机把手电打开。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过来。”程光把人提到平整的地方，然后才转身去推自行车。
　　“呃呃，好的。”其实他没太听清程光讲了什么，周易已经放弃自我思考了，企图通过放空自己来忘掉这段对他来说不太好的记忆。
　　果然人不能太得意。
　　直到人已经推着一辆黑色山地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周易才缓过神来。
　　两人并肩往回走，小巷里只有门口的灯笼泛着暗红色的光。
　　“你的车跟我挺像的，那看来咱俩眼光都还挺不错。”周易试图找些话题来活跃气氛，程莞的话总是莫名的在脑中浮现，他试图通过自己的行为，去给程光带来一些影响。
　　“去年姐姐送的生日礼物。”程光回道。
　　在知道周易没有伤的很严重之后，他又回归到了那副淡然的样子，在月光下不自知的又泄露出一丝温和。
　　周易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一些白天里面发生的事情，程光偶尔会“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直到走到周易家楼下，程光才主动开口道，“那明天我七点在这里等你。”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周易向后挥挥手，自顾自地往居民楼里走。
　　直到人消失在视线之内，程光才上车离开。
　　到家又是十二点多。出人意料，他在楼下刚放好自行车，却遇到了正要上楼的顾京衍。程光和周易一起走的时候，顾京衍已经和林熹离开了，程光还以为他早到家了。
　　在楼道里，两人默声往上走，最后还是顾京衍先开的口。
　　“别太消耗他的热情，大家彼此都不容易，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大家还是彼此留一线。”
　　“什么？”程光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顾京衍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什么意思？”
　　程光面色带着冷。他确实是不知道周易的过去，但是既然决定是要做朋友了，当然就不可能说只让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
　　“没有什么意思，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意思。我所拥有的现在，有他的帮助，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顾京衍就这么说着，已经到了自家门口，末了又补了一句，“程光，真心地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的朋友。”
　　“嗯，谢谢。”程光的回答中多了认真，“明天见。”
　　回到八楼的时候，程光像心有所感，突然转头看向外面，明月又一轮，银辉毫不吝啬的铺在四处，城市在夜里竟也亮如白昼。
　　是很美的月色。
　　他很想问问自己的姐姐，周易这样的人，会经历什么呢。那样开朗外向，细致有礼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会在一个幸福家庭里成长的孩子，或许，他应该会有一个很爱他的妈妈，温柔体贴，有一个像他一样幽默有趣的爸爸，而周易的健谈也来自于他。
　　但是姐姐从来没提到过，她只说过同事家有一个很开朗的小孩子，希望自己也能像那样，能多和家里人讲讲话。
　　他很轻的推开门，桌子上还摆着姐姐的做的夜宵，漂亮的瓷碗旁边是姐姐写的便签贴。
　　“小光学习辛苦啦！吃点甜的，明天继续加油！”
　　少年细长的手指捻起薄薄的纸，看着纸上的字很轻的笑了一声，很轻松，之后缓缓舒了一口气，把碗端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居然是温的，也不知道他姐姐究竟是几点睡的。
　　银耳汤很甜，程光左手抬着碗很缓慢的喝，另一只手把竞赛题翻出来放在桌子上，就着汤看题。直到整个口腔都带着冰糖的甜腻，坐在房间之内，程光整个人都暖了过来，右手拿笔快速的写下大致解题思路，想着明天估计要早起帮周易带早餐，他决定以后都把具体过程留到第二天早自习之前写，有了自行车，是会快很多。
　　躺到床上，程光莫名又想起了晚上的那个拥抱，明明是意外，但是在他记忆力，好像还是第一次和人这样抱在一起。
　　很温暖。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洗漱完仍觉得嗓子泛着甜味，可能是银耳汤，又或是其他的什么。
　　这一觉，他睡得很好。
　　周易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在楼下，一个劲往小区的来路望。视野里很快出现一个快速移动的光影，程光躬身骑着自行车，侧压弯之后脚刹停住。
　　“走吧。”骑车来得急，程光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微喘。
　　“早上好，程光同学！”周易语气中又带上了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见程光这个人在他面前，便是觉得有无穷的吸引力，尤其程光还在默许他的好奇与想要更了解的所作出的，一切举动。
　　两人换了交通工具之后，只花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学校。
　　到教室的时候，只有需要出早操的住校生坐在教室里。
　　看见周易的时候，教室里还引起了一股不小的躁动。
　　“周哥！我今早好像看见世界的最终话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汪昀封咋呼的声音引起教室零星几人的附和。
　　周易接过程光手中的早餐，笑着回了句“旺财滚一边儿去！”，而后便斜靠在门口，和坐在座位上的程光一起慢条斯理的吃早餐。
　　每一个在周易之后进来的人都被迫接受了他的注目礼，也表达了他们对周易门神行为的震惊。
　　“要从此路过，得交买路财。顾狗，你也有今天！”周易幸灾乐祸道，他已经放了林熹进门，只拦着顾京衍。
　　顾京衍仗着身高优势，猛地一跨便直接跨过了周易拦路的腿，往自己座位那里走，还不忘嘲讽周易，“矮就再长长，像你这样的，菜就多练。”
　　“我靠，程光你看他，这就是小人得志样。”程光闻言抬头，眼里难得带了笑意。
　　“好。了解了。”
　　有些时候，行为确实是会模糊年龄的界限，如果姐姐有这样的弟弟，她是不是会更开心。而自己多接触这样的人，可能有终一日，或许真的也会有这样的健谈，但愿。

作者有话说

　　老大们我回来了！！！
放日常
周易：你看他！！！
程光：小孩子心性，挺好，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