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金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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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过一节大课，下一节语文总是能让大家缓过一口气。周易一口气把豆浆喝到见底，从他这个方向看出去，刚好能看到远方的山，在晴日里格外的清晰，能看到一条蜿蜒的公路，在一片粉色霓霞中若隐若现。不过他没有沉浸在景色中太久，他现在只想和程光说说话，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可能大多时候他在说，而另外一个几乎根本没听。
人是这么想的，身随心动，几步之间他就到了门口。
程光看着自己的练习册覆上了一片阴影，眼前的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刺起来的日光也消失了。阴影很长没有消失，他抬头的一瞬间，听到了周易调笑的声音。
“光，钱转你了，谢谢早上给我带早餐。你怎么不昨天给我发消息，我家里面也有一辆自行车，你要是昨晚给我发，我今早不就可以跟你一起来了。”
他意识不到自己语气中一丝很微弱的抱怨，或许是从心底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说，又或是担心给他太大的压力。但他还是说了。周易是真心的想让程光融入他们，不仅仅是因为别人的委托，可能是觉得他在这边孤身一人，让他想起了五六岁时候的自己。
所以他会期盼友情，哪怕在之后知道顾京衍不是什么好秉性，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毒舌，也会想要抓住，之后木了然和宋知意也会会跑会闹了，他打头，带着四人组干了不少事儿。那些年巷子里都回荡着他们每次得胜归来的嬉闹声。
那么程光呢？从他姐姐程莞的口中，几乎不难看出他的内向和自闭。
“其实当年我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是父母不让。到后面我爸因为一些事情走了，我妈和我承负起家庭的担子，程光就越来越淡漠了。”
闲暇的时候，程莞会跟周易在走道的长木椅上聊天。
“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我也曾经鼓励过他多交一些朋友，但是但只会说‘姐姐，不用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每次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他，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你们总是像成堆的小鸟雀一样，叽叽喳喳的热闹，带着少年人的活力。他很懂事，也会笑，但是总觉得少了什么。但是少了什么，又谁也说不清楚。”程莞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家里面总是太静了。”
程光维持着单手转笔的姿势，开口解释，“我来得太早了，那个时候你还没起。”
“你怎么知道我起没……哦对，你之前等我来着。”周易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的作息，他有些心虚地接着说道，“那你下次发消息给我，我保证早起。”
“我起得很早，”说着他带着指示性意味的看了周易的黑眼圈一眼，虽然他没有自己那么白，但是还是看得清楚，“睡不好晚上你可以喝牛奶。”
“你这是觉得我长得矮吗？我在这个班已经很高了好吧!”周易还惦记着要跟他一起上下学的事情，“那你晚上要记得跟我走啊！”
楼道上已经响起了高跟鞋的哒哒声，语文老师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周易只来得及喊出最后一句话就急冲冲地往座位那边跑，反到搞的好像身后的人是什么吃人恶魔似的。
到中午吃饭，周易1还惦念这这件事。其实他本来应该有很多事需要去思考，从最微末的开始，他可能会想一想自己早上的知识都吸收没有，之后应该大致干什么，还有下午的课，他会很粗略的过一遍自己的日程安排。但是今天他反复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揪住程光这只随时会离开的飞鸟，他看起来总是凌冽却又模糊，像是随时会消失在人群之外，转瞬不见。
这已经是很蠢笨的一种方法了。
尽自己的所有努力，挤进他的生活。至于强扭的瓜甜不甜，这件事等他实行之后，自有定夺。
反正现如今，周易觉得程光是有在接受他们的，面上不显，但是从相处氛围中是可以感受到的。
“所以你决定了？周易。”顾京衍放下了筷子，林熹还在一旁慢慢地吃着，他面色带着冷，又带上了他熟悉的那分嘲讽，“看来你确实挺看重他的，居然还能为了他在早起，真了不得了，也没见你跟我十多年的轻易做到这一份上。”
“不是，”看着面色不善的对桌，周易也没有着急，只是说，“你也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而且我跟他走刚好给您二位腾出二人空间不是吗，你看我每天闪着几千瓦……诶呦！林熹你别学坏啊，你怎么还踢我呢你？”
“收收你的话，要不是他妈的怕你想不开，我也不会管你这么多年。”眼看林熹已经吃好，顾京衍一边收拾餐具一遍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反正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好父亲。”
“滚啊！”周易挥挥手赶走烦心的小情侣，索性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等程光回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头发被顾京衍薅了一把已经乱的像鸡窝。
程光为了等周易很难得地没有先走，把碗筷放完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周易手撑下巴顶着一窝毛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他想出手帮忙理理，却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借口。
“走了。呆着干嘛？”周易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仔细想了想，起身单手揽过程光，左手虚搭在程光的左肩，“别不好意思啊，我跟你说，咱俩要是好兄弟就得这么走，话说早上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给个准信。”
程光有点想挣扎，又被话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将就着这个姿势别别扭扭的往回走，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可以。”
他其实想劝一劝周易，因为感觉他总是没休息好，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如果拒绝他没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被他肋着脖子往后一步直接威胁，因为他亲眼看见过，周易平常在教室里面经常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在跟同学打闹的时候，用过这一招。
但是又或许，他根本不会把这样的招式用在自己身上。
“好啊好啊。”周易立马接上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意。
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再多费口舌，没想到直接同意了，周易正高兴着，就听见程光对他说，“哥，你头发乱了。”
！周易整个人震了一下，也算是过山车式心情起伏了。程光不是没有叫过，只是都是在手机上发消息的时候，会出现这样的称呼。而平常一般的话题都是由周易或者顾京衍开启的，林熹也会搭上几句，只有程光是不得不回答了才会应声。
那么这么说来，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叫自己，周易一下子就有了为人长兄的感觉，他一直觉得家里面要是有个弟弟或者哥哥都行，就像程光这样的，会听他讲话絮叨，会在有些时候给出他回应的，而不是像顾京衍那样的，说一句回十句还句句带刺。也没有说顾京衍就不好的意思，顾京衍在关键时候基本都挺靠谱的也。
想到程光同意了，他就有计划完成了第一步的欣喜，再加上程光那一声，或许下一秒钟他孔雀尾巴都要漏出来摇摇摆摆了。
一开心人就容易上杆爬，周易想了想如何拉进两人关系，于是说道，“那程光你帮我理理，反正你那么高那么帅，帮我整理成你这样的。咱俩帅瞎顾京衍他们。”
索性就上手了，发质很好，他看见自己骨节分明的手穿过他的发丝，将混乱的拨为有序，像东风正好掠过他们身边正艳放的红梅。
“理好了。”
“谢谢了啊。快走快走，待会顾京衍那孙子又把物理试卷提前做完了，我们不能让这厮狗贼超了我们的先。”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冲，等跑到五楼，连程光的头发都有点乱了。
了却一桩心事，周易整个人轻松不少，把顾京衍的笔抽走之后，一边掏出自己的卷子，还一边向顾京衍炫耀刚刚发生的事，然后又在毫不意外的嘲讽中被抢回了笔。
要是每一天都这样，该多好，好像按部就班，又好像总有惊喜在未来某分某刻在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金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