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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陈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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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陈阳走出上海市刑警大队办公楼,就远远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那个身影侧身对着他站在靠近马路的警卫岗亭旁。他走过去的时候,瞥了一眼,对方好像感觉到了他的脚步,转身向他莞尔一笑,“嗨,陈警官!”
是冯程程,昨晚才一起吃过饭,今天就在单位门口见面了,陈阳有一刹那的恍惚,随之想到:这大概不是意外的偶遇吧?
陈阳向她的四周瞧了瞧,确定她是特意在等他,于是也报以一笑:“你好,冯医生。你这是,特意来找我?”最后一句话,他用不确定的语气,看了她一眼。
冯程程点头一笑。
陈阳这才用余光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之前他从未留意过她,尽管昨晚陈亦杰后来又郑重地提到,冯程程是他的高中校友,一直想认识他,似乎还暗示另一层意思,但是他并未多想。眼前这个女孩子,个子高高的,披肩长发,粗粗一看,谈不上八分美貌,但是面容清秀,眼神清澈,一看就是长年累月饱读诗书,一脸的书卷气,颇有另一番秀美气质。今日的她穿着一件米色修长的羊绒大衣,脸上似乎,画着淡淡的妆?陈阳记起来了,昨晚吃饭的时候,她问过他的工作单位,要联系方式的时候,还说,如有危险,紧急求助?
陈阳站在路边,等待她说话。冯程程只好先开口说话,于是云淡风轻地说:“你这个地方没办法停车,我只好把我的车在对面停车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陈阳点下头,说:“好!”于是跟着她一路来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上了车。
冯程程开着车,带他来到了一个商场,将车停在了商场旁边的露天停车场。两人一边走着,冯程程试探着问:“陈警官,你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吃饭。”
陈阳拒绝地说:“我在单位吃过了,你去吃,我等你。”
冯程程立刻又转了方向,往另一个方向走,说:“那我也不吃了,我们随便逛逛?”
陈阳委婉地拒绝,站在原地:“你只是想找人逛街的话,应该找一个女孩。”他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的事,懂得不多,何况,跟一个才见一面的高中校友?怎么都有点奇怪。
冯程程蓦然地笑了,说:“其实也不是啦,是真的有事想找你求助,但又觉得太冒昧了,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陈阳谨慎地说:“你先说说看。”
冯程程心里狂喜,但面部仍然为难地说:“哎,实在也太为难你了,而且还是刚认识不久。”
陈阳看了她一眼,只好沉默着不回复。
冯程程忐忑地说:“其实是这样,我好闺蜜,哦,也就是上次和陈亦杰一起吃饭的那个瑶瑶,你见过的,记得吧?”
陈阳想起来了,回复说:“记得的。”
冯程程心想死就死吧,大不了被拒绝,于是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说:“她要结婚,请我做伴娘,但是,缺一个伴郎。”说完后,她忐忑地看向陈阳,并及时地闭上了嘴。
空气中顿时有一丝尴尬的气氛,陈阳的脑子里一时间卡壳,思维快要转换不过来了。这一番话的意思是说,她今天特意到他单位门口等他,是因为她的闺蜜要结婚,她要当伴娘,然后缺一个伴郎,所以,她的意思是说,要找他当伴郎?这是哪跟哪?何况他们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吧?
陈阳为难地说:“这个事,我觉得找亦杰,会不会更好?毕竟,亦杰和许小姐更熟悉。”
“就是陈亦杰提议让我来邀请你当伴郎的。”冯程程不厚道地卖掉了多年老同学。
陈阳尴尬地说:“可是,我和许小姐只有一面之缘。何况,她的婚礼应该不会欢迎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虽然他们是高中同学的好友,但这个关系好像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吧。
冯程程不死心地说:“但是瑶瑶说,她只希望你能来当伴郎。陈警官,看在我们是高中老同学的份上,答应我吧?”
陈阳心想,我们什么时候同学过啊?
冯程程看向别处,貌似毫不在意地说:“哎,如果你真的很为难,那你就再考虑考虑,反正婚礼还有三个月,时间还很长。”
陈阳彻底无语了,他只好沉默着不说话。好在冯程程也没有追着他不放,于是他们两个就一前一后在广场上瞎逛。
这时候,广场的灯光秀应景地亮了起来,喷泉也随着音乐,喷了出来,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舞,广场上的人都看向音乐喷泉。冯程程也转过了头,不看陈阳。她看着夜晚美丽的景色,心里愉快地想,不管陈阳答应不答应给瑶瑶当伴郎这个有点荒唐的请求,他总算知道了她是冯程程呀!而且都在上海,以后找机会见面,应该容易多了吧。
那晚他们又在广场前逛了一会儿,虽然这样的方式有点让人尴尬,有点不知道聊什么好,但是冯程程心情很好,她偷偷观察了一下陈阳,他的表情好像没有特别高兴,但也没有不高兴,目光停留在喷泉上,在欣赏音乐喷泉和城市夜景的样子。
广场前音乐喷泉热闹了一阵,就终止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消散,冯程程和陈阳似乎也没有话题可聊了,刚想要说再见,忽然,她发现陈阳不见了。
冯程程围着音乐喷泉找了一圈,喊了几声陈阳,没有人回应。她心里闷闷地想:陈阳该不会是因为她太冒昧而无礼的要求,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不打招呼就一声不吭走了吧?
冯程程正在郁闷,忽然,她的肩膀一痛,似乎被人拽住了,她刚要回头看,就有一只雄壮有力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她惊恐地呼叫:“陈阳,陈阳,救我!”冯程程模糊地感到身后应该是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粗而急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对方的身高也让她有压迫感,他拖着她往黑暗的地方走,广场上这时候还有十几个人,看到此情此景,均尖叫着惊慌而逃。忽然,身后的男人似乎被什么人击中了,连带着她一起滚到了地上,那个袭击她的男人被击倒在地的一瞬间,被迫放开了她,她滚倒在地,接着,一个身影瞬间迅速地高抬腿,下劈,摆尾,以快捷而利落的动作,将袭击者踢翻了在地,随之又一个健步,翻身跨在了那个袭击者的身上,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和脑袋。
冯程程翻到在地上,全身仿佛被电一般无法动弹,她侧头用余光,瞥见了陈阳制服那个袭击者的整个打斗过程,后来,陈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冯程程就听到广场前方响起了警笛声。
一群警察走过来,协助陈阳用手铐铐走了袭击者,送上了警车。
一个年长的警察留下来和陈阳交流了几句,一边做了笔录,一边用暧昧而复杂的眼光,看了瘫软在陈阳怀里的冯程程几眼。
就在刚才袭击者被拷走,陈阳腾出了手的时候,就快速跑到冯程程身边,从地上半拖半抱,把冯程程从地上扶了起来,靠在他的怀里。他对前来做笔录的警察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说要带冯程程先去医院治疗,一路上半是抱着半是扶着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跨越广场,把她带到她的车上,然后从她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将她放在了车后座位上,才转身坐上驾驶座,启动出发。
冯程程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大概是真的吓坏了,一路上,她都软绵绵地随陈阳摆弄,直到躺在车后座位上一动不动时,她才感觉自己仿佛恢复了一点力气。对这次陈阳的英雄救美,振震惊不已。
她看向后视镜里的陈阳,只见陈阳一脸宁肃的表情,认真开着车。陈阳问她:“疼的厉害吗?伤到哪里了?”
冯程程只感觉到全身血液加快流动,但是多年的医学知识告诉她,虽然疼的厉害,应该都是皮外伤,脚踝有点疼,那是扭伤。她平静了一下心情,说:“没事,没有伤到,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陈警官不领情地,歉疚地说:“刚刚不是我救了你,是我连累了你。”
冯程程其实没大事,经过门诊医生诊断,脖子上有几处抓痕,是皮外伤,有些微渗血,擦了点碘伏消毒,就处理好了;小手臂有一处擦伤,消毒后贴了创可贴;大腿和腰部有几处摔倒在地时用力过猛的紫色淤痕,倒是脚脖子有一点扭到了,有点疼,导致走路一跛一跛的不太利索。
这些都不是大事,主要是她吓坏了,一路上都有点发抖,善良的陈警官看着眼前的柔弱女孩,十分不忍,傍晚下班时见到她还是精神抖擞的神态,经历一场意外的变故,就吓蔫成了这个样子,不禁心里有点歉疚。所以一晚上都在陪着她,不住地柔声安慰。
身经百战的陈警官什么样的犯罪分子都不惧怕,但对着这样一个受到惊吓女孩子,除了语言安慰,好像也无法可想。他开着她的车,送她回家之前,先去一趟警局做一次笔录。做笔录时,他买来了一份热热的馄炖,递到了冯医生的手上,冯医生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折腾,现在倒是神色平静如常了,但是吃不下东西,又觉得不能辜负陈警官的一番好意,于是勉强吃了半碗。
走出急诊室的大门,已然是后半夜了。
今天这次再见,发生这么意外而惊恐的事情,谁也没想到。闹到半夜,他才把她送到家。在回家的路上,冯医生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开始好奇地问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真凑巧,那个袭击者是一个愚蠢而冲动的报复者,他的弟弟因因为违法犯罪,一年半前被陈阳和他的队友在一次任务中实施了抓捕,抓捕现场,他就在当场。由于他本人并未参与,而且并不知晓他弟弟过去所从事犯罪的事实,在经历一年的调查审判后,他弟弟交由法院审判,他参与旁听,直到他弟弟被判处死刑,他在旁听席始终一言未发。陈阳作为警方证人,出席了审判庭。所以那个罪犯的哥哥对抓捕他弟弟的陈警官心怀恨意。
陈阳对冯程程说起这件案件时,歉疚不已:“弟弟犯罪,全家遭殃。哥哥本来是老实本人人,因为弟弟的案子,他受到社会舆论的牵连,丢了工作,他们父母也没有颜面见人,他儿子本来考公务员,也因此过不了政审。之前他找过我几次,我都没理他,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今天晚上会碰到他,还连累了你!”
原来如此。冯程程身上痛楚仍在,但精神活力恢复了,心里已经不怪他了,反而安慰他:“那你这个工作也太危险了,不仅本人身处险境,时刻与犯罪分子搏斗,以后你的家属,也要随时拿命去拼啊!”
陈阳轻笑一声:“大概吧!”
冯程程随之一笑,精神振奋:“但为了社会正义,为了人民安全,这大概是最崇高的荣誉吧!”
陈阳听到冯程程的回答,心里莫名被触动了一下,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她。
冯程程心里想,这一晚,过的真是惊险又刺激,就像电影似的,虽然受了伤,但怎么心里,似乎还甜了呢?
大概是,经过今夜,陈警官也不得不承认,冯程程开始渐渐闯入他的世界了吧!这样一想,冯程程忽然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