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苦肉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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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华醒来的时候觉得不大对劲，傅衍从没这么早起来用过膳，而且看样子是他自己买了吃的带回来。
他半坐起来，试探地叫了一声，傅衍仍背对着自己默默吃早点。
完了，看来昨晚是惹到他了。
顾卿华抿了抿唇，轻咳两下，虚弱开口：“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傅衍喝粥的动作未停，淡淡道：“辰时三刻。”
比想象中还要生气。
顾卿华垂下眼，按住太阳穴揉了揉，声音越发可怜：“昨晚……都发生什么了？我们怎么回来的？”
“哐当”瓷勺磕在碗沿，傅衍冷笑：“你不最清楚吗？”
“不记得了，头好痛，”顾卿华挣扎着下床，踉踉跄跄坐到他身侧，巴巴望着他，“阿衍帮我揉揉好不好？”
傅衍抿紧红肿的唇，从齿缝里挤字：“不好。”
顾卿华连忙伸手想要轻抚他的唇，被他一挥手挡开，顶着他幽幽目光作出一副惊讶又担心的模样，“谁伤到你了？怎么这么严重？”
“呵呵。”傅衍继续冷笑。
顾卿华吞了吞口水：“该不会，是我吧？”
没等他应声，顾卿华便懊恼的垂下头连声道歉，小心翼翼的拿眼尾偷偷去看他的反应。
傅衍：“……”
本来是打算冷他两天，可他这搞得倒像是惹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麻烦，显得自己特别小心眼。但无论如何，规矩得先立下。
张了张口，还未说出话，就见顾卿华闷哼一声趴在桌上。傅衍吓了一跳，连忙扶他：“你怎么了？”
顾卿华眉峰紧蹙，额上渗出些细汗，艰难地扬起唇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没事儿，可能昨晚酒喝太多，影响到了伤口。”
“我看看。”傅衍扶着他坐回床上，让他靠在榻边，伸手轻轻将衣带解开。果不其然，腰腹部裹着的白麻布上渗出了一小片血痕。
傅衍担忧的皱起眉：“怎么昨晚还好好儿的，今天就这样了。”
顾卿华移开视线，有些心虚的慢吞吞道：“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吧，我刚刚就是痛醒……”
“你怎么不早说！”傅衍急声打断他，心疼又懊悔。
“我看你不开心，所以……”顾卿华干笑两声，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现在又不太疼了，我能吃点东西么，有点饿了。”
“等换完药再吃。”傅衍起身到自己的大箱子里翻找出细纱布、一盒未开过的金风散和小银剪，连带他托人提纯的酒精和棉棒一起拿到他身边。
“一会儿会很痛，你稍微忍一下。”傅衍坐到他身前，轻声道。
顾卿华不敢看他担忧的脸，偏过头“嗯”了一声。
草草包扎的白麻布被傅衍一圈圈解开，动作十分轻柔，遇到和皮肤粘连的地方就用小银剪，沿着边细细剪去。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伤痕累累的半身才终于彻底暴露在眼前。
没好好处理脱落了些褐色痂，露出里面淡粉色嫩肉的旧伤，未散去的青紫於痕，还有数道交错的、切线锋利的伤口，自左肋斜下的长长刀伤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傅衍没来由眼眶一酸，伸手想轻抚缓解疼痛又急忙收回手，声音带了些哽咽：“这就是你说的不碍事的小伤？”
顾卿华闷闷“嗯”了一声，突然特别后悔演这出苦肉计，那怕让傅衍讨厌他几天，他也不想让他掉眼泪。
忽地腹上吹来一道温热的风，顾卿华怔愣的转头看去，只见傅衍俯下身，在距他皮肤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下来，轻轻地呼了两下。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抬起眸，眼眶里还蕴着些许泪光。
顾卿华抿了抿唇，伸手用拇指指腹拭去他眼睑的湿意，“嗯，不痛了。”
“骗人。”傅衍吸吸鼻子直起身，情绪总算比方才好了些，“一会儿擦酒精很痛的话就告诉我，我再轻一点。”
顾卿华低“嗯”了一声。
傅衍说是很痛，可他只觉得那棉球所过之处皆沁凉，而后带着热意和酥麻，从伤口蔓延到心脏。他不由伸手摸了摸傅衍如缎的墨发，真心夸赞：“一点都不痛。”
傅衍嘟起唇：“又胡说。”
顾卿华低低笑开，正要再宽慰他两句，就见他有用那种奇怪的棉棒沾了金风散要往上涂。
“你怎么，不用手指？”顾卿华下意识拦住他，有些怔愣的问。
傅衍理所当然：“不卫生。”
顾卿华有些着急：“可你第一次帮我上药时就是用手指啊。”
“所以你后来才感染发烧了，手拿开。”
“可我不想用这个……”
傅衍抬眸看向他，两人对视片刻，他无奈的轻叹口气：“乖，听话。”
“轰——”
像是有烟花在脑海中腾起炸开，顾卿华也不知怎么就点了点头，撤开手乖乖任他涂药。
等傅衍开始一圈圈的给他缠纱布，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傅衍奇怪地扫他一眼：“阿然。”
“不是这个，”顾卿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那个。”
傅衍头也不抬继续给他包扎，在末端还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而后才忍着笑意道：“特殊限定。”
顾卿华紧张兮兮问：“意思是，以后都没有了？”
傅衍特意等了片刻才微扬了下眉，“看你表现。”
顾卿华当即眼眸亮了亮，俯身过去就想亲他，被他出手如电捂住嘴。
傅衍横眉冷对：“这几天不许亲我！”
“哦，哦。”顾卿华举起双手往后仰了仰，“对不起，我都听你的。”
傅衍这才收手，边整理东西边道：“你昨天不是好奇我和商文雍做了什么交易么？我现在跟你说。”
顾卿华双手背后，紧盯着他，宛如私塾里最认真的学子。
“我许诺他番位永继。”
“仅此而已？”
傅衍挑眉：“不然呢？他跟我做过生意，知道我是言出必行的人。而且之前幽州私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借此诓他说宋昭里会借此削番，他考虑了一晚就很痛快就答应了。”说着他看向顾卿华，俏皮地眨了下眼，“不过借兵只是其一，剩下的才是重头戏。”
顾卿华勾唇接上他的未尽之言：“等雍州事了，宋昭里哪怕之前没想削番，到时也会出手。你再让商文雍去信一封给代子衡，邀他起兵共反以维持番位。当然，商文雍只是说说而已，他还会同时去信给宋昭里，言明自己可将功抵过，为大周揪出反贼。最后借刀杀人，还能得点渔利。
眸中光芒愈盛，他不由夸赞道：“阿衍下了盘大棋！”
傅衍矜持地点点头，不忘夸回去：“你也聪明。”
“那有没有什么奖励？”顾卿华凑到他脸前，眼睛亮晶晶的。
傅衍刚要开口，忽地觉出一丝诡异的熟悉，他弯起眉眼，笑得格外温柔：“比如呢？”
见他肯让自己提要求，顾卿华几乎忍不住，兴奋又克制的又往前凑了凑，“亲一下！”
傅衍微笑着看了他一会儿，残忍把怼到跟前的俊脸推开：“做梦！我看昨晚的事你根本记的一清二楚！”
顾卿华一噎，皱起眉坐回去：“伤口好像又有点疼。”
“呵，”傅衍冷笑，“原来伤都是故意自己破开的苦肉计啊。说谎可是要受罚的，来吧，尝尝傅氏家法！”
顾卿华慌忙躲开他劈来的一掌，光着脚从床沿跳下去，满屋子乱窜，还边逃边求：“阿衍放过我吧！诶！别打屁.股！好哥哥，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笃笃。”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傅衍只得放弃追逐，吹了吹落到脸上的长发，转身去开门。
鲲落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视线在那双嫣红的唇上顿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转开：“你们两个，挺激烈啊，哈哈。”
傅衍立刻抿紧唇，眼风不住地甩向顾卿华，让他解释。
顾卿华眨眨眼，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张开笑道：“小打小闹，表哥在教训我。”
鲲落迟疑地点点头：“这样啊。”
垂在身侧的手暗暗冲顾卿华束了个大拇指，有他们草原男儿说上就上的冲劲！
傅衍微微皱起眉，总觉得他这解释怪怪的。
“你过来要说什么？”顾卿华穿好靴子走过来，和傅衍并肩站在门口。
鲲落顿了片刻：“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怎么会！”傅衍一手把挡门的顾卿华拉开，将人迎进去，又添了杯茶给他。
鲲落礼貌致谢，而后从袖中取出个卷好的小纸条递过去，“那死妖精已经准备好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儿能到。”
顾卿华思索片刻，抬眸道：“七日。”
他点点头：“我这就回信过去。”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儿，毕竟是我的家乡，你能不能，放过那些普通子民。”
“鲲落，”顾卿华叫他，声线低沉冷静，“你该知道，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
话落，桌旁两人心中都不由一沉，像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压过来，让人闷顿的有些喘不过气。
“但，”顾卿华浅浅漾起丝柔软笑意，“我认为，还有比交易更重要的东西。”
鲲落猛地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瞳孔将越来越多的笑意积攒起来，灿如朝阳，“谢谢你！我……算了，我不会说那些话。”
他握拳捶了锤心脏位置，“你永远是阿图最尊敬的客人，是鲲落最好的兄弟！”
顾卿华一手握拳和他对碰一下，另一只手在桌下和傅衍纤细的手交握，意有所指：“谢我干嘛？有人教的好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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