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回帝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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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鸣只带了一小撮人下山接受招安，傅衍默默为他的机智点个赞。虽说只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但商文雍要知道山上有数千之众，恐怕要立刻撕条约反悔。
这边仪式刚结束，杨鸣还在靖王府和商文雍会谈，那边傅衍已经带人把自家招牌挂到了山口。山上的小丫头也回到镇子里，傅衍远远瞧见她便招手让她过来，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打开了宴寒白捧着的匣子——
里面是一条淡粉色的曳纱留仙裙。
小丫头脸瞬间垮下来，她身边的男孩倒是眉开眼笑，一直跟傅衍道谢，气得小丫头踩他一脚就跑开了。
小男孩这会儿也不恼，笑嘻嘻地接过匣子，“漂亮哥哥放心，我会把衣裳送到她家的！”
傅衍皱眉：“你怎么也学她这么叫我？”
一旁的顾卿华微微挑眉：“我倒觉得这称呼很适合你，漂亮哥哥。”
傅衍登时像是猫儿被踩了尾巴，一激灵跳起来凶巴巴道：“你不许这么叫我！”
顾卿华满脸无辜：“知道了，漂亮哥哥。”
傅衍羞耻的当即张牙舞爪地扑过去，作势要捂住他的嘴巴，被顾卿华轻飘飘躲过，还顺带擒住了他细嫩的手腕。
灼热呼吸浅浅地扑在面颊，他笑：“你要打我啊？”
“我……”傅衍一时语塞，“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他想把手放下来，却发现顾卿华还捏着他的手腕，未松动分毫。
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腕处薄薄的皮肉传过来，傅衍只觉得被他指节握住的地方，脉搏反抗似的有力跳起来，速度还越来越快。他脸颊微烫，莫名觉得这个距离有些，不，是特别不合适。
“咳咳。”小男孩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帮忙打破尴尬，“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打情骂俏啊。”
傅衍：……
谢谢，更尴尬了。
“那个，我给你也准备了礼物。”傅衍眼神飘忽地转移话题。
“什么？”小男孩睁大了眼。
傅衍从身后拉出两眼望天目空一切的短打汉子。
小男孩眼皮一抽，皮笑肉不笑：“谢谢，但我没有这个癖好。”
“瞎想什么呢！”傅衍赶快解释，“这位是个冶铁大师，他以后会待在沉砂山上。你应该听家里人说了吧？我在这儿有宝贝要开采。”
小男孩点点头，仍没有理解他要做什么。
“我给你的礼物需要你自己努力得来。”傅衍眉眼温和的弯着，“你可以跟着家里人一起去开采，采得的东西就交给这位冶铁大师。等够数后，他会为你锻造出你最想要的东西。”
小男孩眼睛瞬间亮起来，立刻拉着铁师讲他的宏伟构想。
顾卿华在一边看着，忽地轻笑出声：“傅老板怎么连小孩子都要压榨。”
“这哪里是压榨？这叫助力每一份梦想，”傅衍理直气壮，“再说了，他都十三岁了，比你当年还大一岁呢！”
顾卿华挑眉：“也是，在这方面早就有经验了。”
傅衍：“……阿然，我发现你最近在怼人一道上，进步很大啊。”
顾卿华浅笑谦虚：“毕竟良师益友在侧。”
傅衍：“……”
聊不下去了。
好在接下来顾卿华很自觉的带他去坊市采购各色小吃，还贴心的付了钱，傅衍大度的勉强不跟他置气。
第二天走的时候商文雍派人来送了礼物，自己并没有来送别。
傅衍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满地的箱子，先前靖王给的加上商文雍给的，还有昨日顾卿华买的，导致他出远门这一趟东西不减反多，都快塞不下了。
“怎么？”顾卿华凑过来酸溜溜道，“他没来你还挺失落？”
“我是在忧愁。”
傅衍说话的语气十分认真，听得顾卿华眉心一跳，瞬间紧紧盯住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只见他叹了口气：“东西太多，那两架马车估计放不下。”
顾卿华的心安然落地，微弯起唇角，“可以放在我们的马车里。”
“那样不会很挤吗？”
“不会，反正我们坐同一侧，对面刚好可以全放上干果吃食，也方便你拿。”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傅衍指挥血罗军和神策军将食物分出来，一一搬进自己乘坐的马车。
等顾卿华自然而然的坐在自己身侧，马车悠悠起步，傅衍才慢慢觉出不对来。
过来时顾卿华要和神策军兵分两路所以蹭他的车，这能理解。回去时候大家都一起，他怎么还来坐车？还这么自然的说“我们的马车”。
察觉到傅衍盯着自己的目光，顾卿华不紧不慢地递过去一把剥的仔细的小核桃仁，“听说是拿紫苏和椒盐炒的，很香。”
傅衍看着那一捧酥脆的小核桃仁，忽然觉得跟他共乘一车也不是不行。
由于回程傅衍要在豫州和青州交接的卢尧城停留，故而选了和来时不一样的路线。加上顾卿华早就派人将信报快马传书送回帝京，所以他并不急着赶路，中间经过有趣的城镇便停下来陪傅衍游玩一日，光是出梁州就用了来时全程的时间。
刚出梁州那会儿，傅衍还有些担心他受地域影响导致的人格突变效果会消失。不过后来的相处中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各种投喂，傅衍便慢慢放下心来，继续愉快的做一条被养肥的快乐咸鱼。
连到卢尧城时，也是顾卿华亮出身份，直接把傅衍想要的那块地批给他。省去了来回递送公文的时间，价格还合理的让人感动。
“然太公的身份可太好使了！”傅衍不由感叹。
顾卿华就在一旁看着他笑，等到他视线转过来，便努力压下唇角，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在这儿建粮仓？你不是在扬州已经有好几处粮仓了？”
“这儿离青州近啊。”傅衍眺了眺无际的麦田，“再说民以食为天，粮食生意永远都有搞头。”
“青州？”顾卿华微微蹙眉，“没有听说青州有缺粮的情况啊。”
傅衍张了张嘴，将原文中写的事件稍加修改，当作一种猜测和预判告诉顾卿华，“我只是因为纪松闻打探过青州久不降雨的事儿，多留了点心，发现青州历史上确实出过几次大旱。所以我想，可能过个几载，青州就会出现难以估计的天灾，于是早做准备。”
“可青州不是有青州仓可一度灾厄吗？”顾卿华问。
“我知道，但是……”傅衍歪着头努力搜寻措辞，“就，商人敏锐的直觉吧。”
顾卿华不可置否，思忖片刻问：“若真如你所言，青州大旱，而你手握粮食万千，你会如何做？”
傅衍回眸看向他，眸底晃映着如浪波动的麦苗，纯粹而坦然：“当然是卖了。不过我不会刻意哄抬物价，也算是有良心了。”
“大灾之下，饿殍遍野，寻常百姓恐怕连这些钱都难拿出来，能买些麸糠都是幸事。”
顾卿华打量着傅衍的神色轻描淡写道。虽说从前他一心只想报仇，可下定决心成为不让傅衍失望的明君后，那些仇恨的执念已消弭不少。现在光是想象百姓受灾厄苦难，四野皆白骨的惨状，他便从心底涌出一丝痛意，恨自己没能拯救这些凄苦之人。
可傅衍……顾卿华一时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放心吧，”傅衍扬起一抹浅笑，“我这么早就做准备可不是白做的，到时我自有应对之法。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看看宋昭里会怎么做。要是他视百姓如草芥，那离覆灭也不远了。”
顿了顿，他不大自在地抓了抓头发，“虽说以这种方式为你赚取民心不太好，但我以为，这也是顺带而行，所以……”
顾卿华静静望着他，蓦然浅浅弯起唇，伸手帮他把乱发拢好，“何必为不确定的事情纠结烦忧，既然粮仓已定，不如我们到城中逛逛，据说这儿的河鲈特别鲜美。”
“没错！”傅衍一蹦一跳的从田埂上走过，“今朝有酒今朝醉！”
顾卿华出声提醒：“你不能喝。”
傅衍欢快的步伐瞬间一僵。
过了卢尧再往北行六百多里便至帝京，此时天已尽数回暖，往来行人春衫薄。
燕霜寒早早等在春明门口，瞧见人来便策马近前，语气倨傲：“怎么走的时候带了我那么多人，回来就这么点儿？”
顾卿华歉意敛眉：“愧对将军，有半数陨在了匪患之山。”
燕霜寒当即变了脸色，挥刀便向顾卿华砍来。
顾卿华躲闪数招，见燕霜寒不依不饶真动了杀心，只得拔出傅衍赠他的重剑相抗。两人在马上走了数十招，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一片狼藉。
傅衍面露担忧的端坐马车里偷偷嗑瓜子，偶尔情真意切地喊两声“别打了”。
直到禁军带了圣旨过来，这出闹剧才算结束。
两人一人被押，一人被请往宫城方向去。傅衍拍拍手将瓜子皮收拾干净，让久良驱车赶往不夜楼。
入夜顾卿华到不夜楼和傅衍汇合时，他已经喝了个大醉，拿筷子敲着杯盏唱歌，身子一歪便要砸在软塌上。
顾卿华伸手把人捞进自己怀里，拧起眉正要凶他，却见他抬起醺红的小脸傻呵呵一笑，而后用脸颊蹭了蹭自己的脖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便不动了。
像个乖巧的，任人呼撸的小猫。
顾卿华僵着身子抱着这只醉猫，眸底晃着桌上杯盏中琥珀色的暗光，他现在觉得，酒是个好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回帝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