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件小事》顾千帆

3、第 3 章

　　关于喜欢一个人这件事，课堂上从来没有教过，但大家好像都无师自通。

　　我趴在桌子上发着呆想。

　　之前的同桌许家宁，喜欢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经常悄悄托同学送小纸条，还在课桌底下偷偷打围巾，老师来了就赶紧收到桌肚里，每天喜滋滋的比划着尺寸，说要赶在圣诞节之前准备好这份礼物。

　　至于吴佳佳，每次说起肖晨，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一副幸福的快要死掉的样子。

　　但是却从来没有从周洁和程立军身上看到过这种感情。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程立军在外面找了个女人，几个月没回家，周洁从歇斯底里转变为心如死灰。

　　还记得那天放学回到家，我看到周洁坐在客厅，眼睛有些红红的，好像哭过，沙发旁还放着两个行李箱。

　　她穿着一件我没有见过的红色碎花连衣裙，看得出是精心化过妆和做了发型的。

　　“穗子，过来。”周洁哑着嗓子说。

　　我慢慢走过去，低着头，不敢看周洁的眼神。

　　周洁勉强换上轻快的声音，说：“穗子，妈妈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懵懵懂懂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气味，是自己没有闻过的。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周洁带着我吃了平时都不会吃的肯德基，去了游乐场，在那里耐心的排着一个又一个长队。两个人还在小店里拍了大头贴。五块钱一版，12张。

　　拍大头贴时，周洁要在棚子外面等，但我不让，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于是拍出来的每一张，都是头挨着头的大头照，两个人的表情却不那么开心，各怀心事。

　　“妈妈，是我不够乖吗？”我捏着刚打印出来的大头贴问。

　　“怎么会呢，我家穗子最乖了，每次去开家长会，老师都夸呢。”

　　“那我以后会再乖一点。”心里装满了委屈和惶恐的我，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装着大头贴的塑料纸上。

　　“妈妈不要走好不好？”

　　周洁不说话，沉默许久之后，深深叹了口气，游乐场的灯光，把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的身影拉的很长。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周洁穿那条裙子，而收拾好的皮箱，也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去。

　　忽然，头顶被人点了一下。

　　我抬头看，李原也好看的脸凑了过来，说：“想什么呢？叫你你都不答应，我都罚站两分钟了”

　　我赶忙起身让开，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好在李原也没有注意到，而是拿着一部手机看了起来。

　　见他看的那么入迷，我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刚才打球的视频，扣篮一次成功，帅爆了，哎？你要不要看看。”

　　我凑了过去，视频中的李原也脚底生风，如有神助，在球场上来了一记帅气的暴扣。

　　“喂，看都看了，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把视频传到□□空间呗，我这个月流量用完了。”

　　“好……那你发我吧。”

　　说着，李原也连上我的蓝牙，可是视频却卡住怎么也发不过来。

　　“要不我先传你一首歌试试，看看行不行。”李原也折腾着手机说。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上收到一首方大同的《黑白》。

　　“哎？奇了怪了，怎么歌都能传过去，视频不行，你等我再研究研究啊。”

　　放学路上，我坐上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塞上耳机，耳边传来方大同的歌声。

　　“你是我爱的女孩，最爱的女孩，带我到温柔的默片时代，你那白的裙摆，那黑的刘海，教我说美丽的一句对白……”

　　我不禁在脑海里构想起来，李原也这样的男孩，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车窗中隐隐约约映出我的身影，一头齐肩短发，乖巧的垂在肩上，眼镜挡住了大大的眼睛，因为不怎么额前的刘海被卡子别了起来，细瘦的胳膊在略显宽大的校服里晃着。

　　和宁中一些早已开始改校服、化妆的女孩子们比起来，我单薄的模样甚至有点像个初中生。她抿紧了嘴，耳边那首《黑白》还在继续单曲循环。

　　刚下车，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吴佳佳一蹦一跳的来到我面前。

　　“穗子，你就是我的幸运星！太感谢你了啊，那天我磨了半天，张哥终于答应借钱给我们了，肖晨没事了，改天一定要请你吃饭。”

　　看着吴佳佳兴奋到有些发红的脸蛋，我也打从心底里高兴。

　　我们拿着便利店的冰汽水，蹲在路边喝了起来。

　　“那天过来抓走你的男生，是谁啊？”吴佳佳一边喝饮料，一边歪着头发问。

　　“他……就是我同桌啦，刚好路过的。”

　　“哎？有情况哦，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故意跟着你的。”

　　“怎么会……”

　　虽然做出否认，但是心里却有了外人无法察觉的波动。

　　“好啦好啦，知道我们穗子一心只爱学习，不像我，根本没那天赋，哈哈哈。”吴佳佳对着我大笑起来，露出好看的酒窝。

　　我盯着她看，看到她画的上扬的眼线，涂着睫毛膏，眼睛眨巴眨巴，显得水灵灵。

　　和佳佳做朋友的理由，大概是羡慕她身上这种自信又张扬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