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件小事》顾千帆

2、第 2 章

　　音乐课上，同学们或是低头写作业，或是小声交头接耳。

　　讲台上的老师自觉没趣，决定做个游戏活跃一下气氛。由先上台的同学演唱一首歌，再指定下一位同学上台。

　　听到这话，讲台下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李原也当仁不让的在众人起哄声重，成为率先上台的人，一首《一路向北》，十分深情，不少女生偷偷拿出手机录像。

　　低头写作业的我，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抬起头来，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自己的方向。

　　而始作俑者李原也，正勾着嘴角的笑容看着我。

　　原本想推脱，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走上讲台，一向不习惯站在目光焦点正中的我，这下彻底慌了神。

　　最后，唱了一首五音不全的《依然爱你》。

　　回到座位，李原也第一时间鼓起了掌：“唱的挺好的，就是有点跑调。”

　　我涨红了脸，只想当做没听见。

　　一直以来，只有学习才是我的庇护所。从未想过要站在众人目光之中。

　　而这种事，对于李原也来说，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羡慕，羡慕他身上不需费力就散发出的光。

　　大概意识到我的窘迫，李原也心里也忽然有了些抱歉的想法：这个女孩，好像并不像她表面努力维持的那样云淡风轻。

　　后来听李原也说，那天放学后，他跟在我后面，想道个歉。

　　没想到刚出校门，就看到我被一个女孩堵住了。正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发现我们好像认识。

　　那女孩染着一头粉发，穿着吊带超短裙，脚踩一双高跟鞋，还纹了个花臂，和刚放学的宁中学生们格格不入。

　　李原也远远的听着，看到女孩和我说着话，还亲切地拉着我的手。

　　两人说着话，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女孩走了。

　　好奇心作祟，他偷偷跟在身后，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看到粉发女孩带着我在小巷里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间破旧的平房前面。

　　平房不像是普通民宅，里面音乐声巨大，人声鼎沸，好像正在开party。

　　粉发女孩跟我说了句什么，我默默走了进去，几分钟后，带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看到粉发女孩，顿时变了脸色，吼道：“吴佳佳，又是你，我说了不会借钱给你们，你能不能别叫人来烦我了！”

　　被唤作吴佳佳的粉发女孩堆着笑说：“张哥，求你了，这次真出事了，再借我一次吧，肖晨犯了事，对方说没有五万块是不会和解的。”

　　两人吵闹之中，夹在中间的我没见过这场面，手足无措地站着，样子很可怜。

　　躲在一边的李原也实在看不下去，冲了过去：“那个，这是我同学，老师找她有点事，你们有事你们先谈。”

　　说罢，不顾愣在原地的两个人，拉着我一溜烟的跑了。

　　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回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忽然发现还拉着我的手，于是赶紧松开，挠了挠头，试图找个话题：“那个……我是凑巧路过啊，你别多想，话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我理了理乱七八糟的校服，想了想，说：“请你喝饮料吧。”

　　坐在饮料店，我才搞懂从天而降的李原也出现的原因。

　　吴佳佳是我的发小，两人一起长大，虽然中途搬了不少家，但还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上了初中的吴佳佳，自认没有学习的天赋，认识了混社会的肖晨，索性辍了学。

　　两人跟着一众大哥小弟，打打闹闹，也惹过不少事。佳佳父母早都磨破了嘴皮，甚至还找过我去劝说，然而吴佳佳不听。

　　“肖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穗子你知道吗？肖晨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他带我去郊外看星星，结果下起大暴雨，周围竟然没有一个能躲雨的地方，他就脱下外套，给我披上，然后我们两在草地上飞奔，虽然没看到星星，但是浪漫死了。”

　　“我生病了，爸妈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和他见面，他就翻墙进来，给我做饭，然后喂我一口一口地吃，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我年纪小，性格又差，经常惹事，肖晨就罩着我，不许任何人欺负我，为了我和别人打架，我就帮他涂药，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这一次，肖晨不知道怎么犯了事，把别人捅伤了，对方非得要五万块才愿意和解。肖晨父母在外做生意，家里只有一个奶奶。

　　吴佳佳急得没有办法，只能去求肖晨认的大哥，但是大哥也翻脸不认人，一份钱也不借。于是她就来求我帮忙，让她和张哥见一面。

　　“你觉得她傻吗？”我第一次把吴佳佳这些故事说给别人听。

　　“我觉得你更傻。”李原也早已忘了自己要道歉的目的，反而调侃起来。“你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吗？万一动起手来，出什么事，你怎么办？”

　　我低头喝饮料，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没办法拒绝，或许是因为，自己只有吴佳佳这个朋友。

　　李原也看我不说话，就捞起书包，说：“我先回了啊，你喝完也早点回吧。”

　　我喝完最后一口，快步走出奶茶店。在人群中搜寻李原也的身影。

　　他的身材瘦瘦高高，穿着校服，好像被夕阳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在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中显得有些扎眼。

　　我握紧刚才被李原也拉过的手掌，好像有些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