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件小事》顾千帆

4、第 4 章

　　天气渐凉，操场上的落叶堆积，踩上去沙沙作响。

　　第二次月考即将来临，我按部就班的复习，却发现身旁的李原也同样是一副发奋学习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惊讶，便用余光瞥了过去。

　　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和一道数学题作斗争，眉毛拧成了波浪线，铅笔在手指之间不停旋转。

　　我云淡风轻地拿着笔在图形上添了一根辅助线，说：“这样就好了。”

　　他恍然大悟，但嘴硬地说：“哎，这么巧，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我对他的幼稚见怪不怪，继续低头做习题。

　　那人却不知趣的凑过来，把头撑在胳膊上说：“有时候，真想把我同桌的脑袋打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我瞪了一眼过去，他慢悠悠地补充了下句：“——才能这么聪明。”随后又收起笑容，有些认真的说道：“同桌，其实你多笑一笑会更好看。”

　　我低头没有回答，但是笔下的进度却莫名慢了一拍。

　　月考过后就是校庆汇演，从总是叽叽喳喳，熟知校园各方八卦的许家宁口中，我才得知，班主任同意李原也参加汇演的条件，是月考进入班级前二十名。

　　其实他并不笨，只是没有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来。

　　汇演的这一天很快就来了，全校上下洋溢着莫名的过节氛围。合上书页，我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向礼堂走去。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穿着白色衬衫，站在台下候场，身材挺拔，在穿着校服的人群中格外显眼，让我莫名想起一棵茂盛的树。

　　直到身后被挡住路的同学拍了拍我，我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让开，赶紧在礼堂找了个位置坐下。

　　身边的同学都异常兴奋，文艺汇演对于一成不变的校园生活来说，实在是一味新鲜剂，不少人甚至带着零食饮料来看。

　　忽然，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欢呼，李原也上台了。他抱着吉他鞠了一躬，然后坐在舞台中间，弹唱了那首《黑白》。

　　这些天被我在耳机里无限循环的《黑白》，在台上由熟悉的声音唱着，心里的某个部位好像突然被击中，有种麻麻酥酥的感觉。

　　我偷偷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了录制键。

　　台上的他，认真，专注，周身仿佛闪闪发光，演唱完毕，来了一个帅气的谢幕。女生们的欢呼几乎盖过了主持人的报幕声。

　　回到教室，我看到他在衬衫外面套上校服，正在收拾书包，于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唱的很棒。”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拼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仿佛要把地面盯出一个大洞。

　　李原也挂上了大大的笑容：“是吗？那太好了，我在家练了两个星期呢。”

　　那天回到家，我拿出手机，郑重地打开那个视频，戴上耳机，站在镜子前。

　　初中同学曾经评价我，看上去很严肃，眉毛好像随时都拧在一起，可是我不在意。但是有个人却认真的说，我笑起来更好看。

　　我扬起嘴角，冲着镜子里的女孩微笑起来，想知道是不是真是这样。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不自觉观察起关于李原也的一切。

　　他的校服，有种很好闻的洗衣粉味，我去超市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头发，是天生的自然卷，我在网上搜索，为什么有人会是自然卷。他的球鞋，总是不系鞋带，而是大大咧咧地塞在鞋子里。他在做题的时候，会哼起好听的歌，我就悄悄把歌词记下来，然后添加到自己的听歌列表里。

　　揣着这样一个秘密，日子除了读书，好像有了新的期待。在失眠的夜里，我反复点开他的头像，那是一个笑的很开心的卡通人物。我也学着它的表情笑了起来。可是这样会不会很傻？

　　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方向，但我却不敢直面这种陌生却甜蜜的感觉。

　　一节体育课结束，我坐在座位上拿书扇风，打完篮球的李原也踩在上课铃落的最后一秒回到座位，气喘吁吁地问我：“有水吗？”

　　我把自己的水瓶递给他，正想说让他倒在自己瓶子里喝，他已经拧开了盖子，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喝完冲我笑了笑：“哎？不小心喝完了，等下再给你买一瓶啊。”

　　什么啊……这家伙，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吗？

　　窗边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这笑容，真是要命的好看。即使是作文经常被老师当做范文夸奖的我，都形容不出来。天知道在那一刻，我的脸有多烫。

　　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发烧，烧的浑身滚烫，没有一点力气，闭上眼睛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还记得周洁隔三差五抱着我往医院跑，一边跑还一边念叨：“这孩子，别烧傻了啊。”

　　此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但我却清楚的知道，这次不是发烧，而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