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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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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公主快些起身吧,王后派人来传唤,让您去未央殿,太子殿下也从东宫去了”睁开眼只见心去慌张跑来,待禾心讲完萧知月便尽快洗漱穿戴往未央殿走去。
未央殿内。
“母后您亦知晓,孩儿不愿以联姻护卫国家昌乐,您自幼教导我们,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能做有损他人意愿的事,而您今日不是在逼迫儿臣吗?如果我情愿答应联姻,让我和一个不曾见过的女人朝夕相处,对她来说,一个不爱她的丈夫怎能给她幸福?”萧正则心中愤懑难言,只希望南后未曾向她提过,只这心头蹁跹倩影略过,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南后深深叹息好大会未出声,她望着跪在殿前的儿子,眼中是无奈亦是心疼,因为她知道生于皇家能自己左右的事少之后又少……
“正儿,你是南萧太子,将来南萧的国君,北周三太子来朝,等于昭告天下北周在南萧留下质子以求合利,可这西戎日益壮大养精蓄锐与北周势同水火,他怎会轻易放弃拉拢我朝?我们想偏安一隅,可又有多少能事遂人愿,两国都提出和亲之策,若要迎娶太子妃,必从两国皇室宗亲中选,这是无法改变的啊!”南后虽不愿让萧正则做出如此为难之事,可她深知近两年来天降洪灾,百姓耕种时有损失,又怎能经受无端战乱。
随着通报声,他二人迅速平缓情绪,萧正则恳请南后不可将和亲之事告知妹妹,是不愿让她忧思,还是不愿让萧知月随侧之人凄怅,也未可知。
进入殿中,萧知月见皇兄立于右侧一声不发,神思忧怠,心中难免疑惑,行过礼后等待着南后发话。崔沅清守在殿外,一路走来这心中偶感锥心之痛却不知为何,她见萧正则神情呆滞料想定有要事,“他是主我是奴,崔沅清别傻了”她心中轻笑,她能做的就是好生伺候在殿前,可殿内那一双眼早已不自觉的向她投来,比平时多了一层迷雾,亦多了一丝伤心。
“三皇子还有顾先生你们都曾见过了,三皇子身份尊贵自当好生款待,今日早朝你们父皇已经任顾先生为少傅,今后月儿你与你舅舅家的云澈姐姐一同与三皇子在宫中学习,不可懈怠,知道了吗?”南后虽不怒自威,这一番话萧知月听着未曾有何不可,却只见哥哥面容暗淡。
“母后教诲月儿定当谨记于心”萧知月恭敬应下。
南后从凤椅上走下来,走到他兄妹二人之间:“如今天下看似沉稳平静波澜不惊,殊不知惊涛骇浪,波涛翻涌,你们都大了,我和你们父皇迟早有护不了你们的时候,你们兄妹二人定当相互扶持才是,先君国,重黎元。我要你们今日在此立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为我南萧百姓考量,切不可做出有损国家之事。”
萧正则应声立誓“投死为国,以义灭身,三千风尘,浴血戎衣,孩儿谨遵教诲,定!不负所望,以国为先。”只见皇兄跪在地上抬手立誓,萧知月不知今日母兄为何如此,“母后,我是南萧公主,自小受南萧恩泽,此后定当以家国为先,‘于斯之时,天下大说,向风而听,随流而化。卉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楚囊之情,穷极一生!我会辅佐兄长实现大治盛象”她跪在兄长一侧,诉说了红妆心许国的夙愿。
南后见兄妹二人赫然立誓,暗暗自责作为母亲无法将儿女护佑周全,可作为一国之后,事事皆要长远考虑,早日让他二人立下誓言便早日肩负起国家的责任,这更是对黎民百姓负责。“无事了,你们各自回去罢。”
兄妹二人退出未央殿,萧知月是知晓兄长心思的,特意命沅清同皇兄前往东宫寻些物件。
一人往藏书阁走去,这些年来藏书阁是她唯一渴望的去处,神霄绛阙也好,丽宇琼楼也好,内宫不可出,唯有随书卷竹简才得消遣。
崔沅清自知她是罪臣之女,这条命活着就是为了赎罪,万不该,动不该动的心思,君踏竹马来,妾无青梅枝,她何尝感受不到,她只能藏在心里。
“沅清,最近政务繁忙无暇前往明熹殿,也……未曾见过你,你前些天伤了脚,还疼吗?”萧正则先说起话来,这步子不急不缓连话语,也分外柔和。
崔沅清紧跟其后,屏气敛息,许是她久久未作出回应,萧正则倏地停下脚步,崔沅清不曾注意便将头栽在他肩上。他回过身只见那双手早已被她掐的青紫——她在隐忍。
崔沅清抬头间正好于萧正则的眼神对上,他的眼里已经充斥了红血丝,想必最近两天忙碌未曾好生休息,他的眼中有的是无限的温柔,可她,不能停留,崔沅清回过神来便立刻低下头去,急忙跪下叩头,仍…一言不发。萧正则见此只好转身前行,应该是刚才注视太久,萧正则眼中泛起迷雾,他回想刚才沅清的眼神苍白、躲避、不知所措,心中暗自苦笑。
进入东宫,萧正则便拉着她去后院,见的是满院山茶花,两人沉默不语,视线拉回多年以前:“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好诗!”待崔沅清回首望去看一翩翩少年笑着走来,那时她十岁,他十三岁,她敢确认这是她见过最美好的画面,眼前男子意气风发,清美俊逸亦是剑眉星目、沈腰潘鬓。可她却不知那少年心中涟漪骤起,玉茗花下,美人侧目,应是绝美风景。
“你是何人?为何原前不曾见过你?”萧正则走到崔沅清面前,顺势坐在一旁。
“我…我从远处来的,今日刚入宫,见得玉茗花开想起来幼时母亲吟过的诗,见笑了”崔沅清知道自己身在南萧宫中,见到的定是皇室之人不敢造次,只能小心翼翼起来。
萧正则感受得到身旁这女孩似乎有些许紧张:“你不用害怕,我妹妹今年八岁了,看你这样子定比她大不了多少,你不必胆怯,既然来到宫中安心住下便好,如果有人欺负你,尽管来找我,对了,我叫萧正则,你呢?”
“我姓崔,叫沅清,‘沅芷澧兰,心迹双清’便是从中取字。”
“沅清,沅清,我记下了!方才听你说你母亲在你幼年时就听过玉茗花的诗句,那你岂不是对玉茗花颇有研究,可否今日给我讲讲?”萧正则一脸认真地念着这女孩的名字,却不曾留意这句‘我记下了’竟说到了小女儿的心里,可少年确知,他的确记在了心中。
“颇有研究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二,如若你不嫌,那我就简单说说?”崔沅清向少年示意后便说了起来“山茶花开于冬末春初,端庄圣洁,又唤作玉茗、耐冬,绯红自是月丹、捻红,莹白又称玉书。传说每天早晨总会有一位美丽的女子上山去采茶花,她体态婀娜,青丝飘逸,唱着采茶小曲,就连茶花也为之倾倒。有位英武的将军行军归途遇到了她在山茶花中,竟忘了前行,立刻打发人前问,此女何方人,何姓名,但路还得前行,自此将军念念不忘,第二年冬末春初将军来到了女子采山茶的地方等待她,山茶为之助阵,将军最终见到了那个女子。山茶花在落花之时,并非一簇而落而是一片一片花瓣飘零落下,待到生命结束,如此的执着、温柔,山茶花既代表了对心中女子的爱慕,又象征着女子的柔情。大概就是这些了。”崔沅清徐徐讲述,抬眸间见萧正则正襟危坐地听着故事,不觉竟扬起嘴角,他这样子,着实认真,也,着实可笑。
这莞尔一笑让少年无赖起来“我如此认真实在捧你的场子,不许笑我。”萧正则一番装腔作势,让崔沅清赶紧忍住,似笑非笑的惹得少年又不忍多看了几眼。
转眼竟过了将近七年。
“去年驻军山上,半面山茶,前行路远,车马劳顿,你不便前往,我便寻了这些来,想着与你一同灌溉它们,不曾想你竟不愿来了。”萧正则自去年领兵抗洪,如今班师回朝政务连身,他们已经有整整三百七十一天不曾见了,只不知,竟如此生疏。是日久不见,还是她…听说了什么。
崔沅清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两人自相识到相知再到心意相通,她自知这一段时光无限美好,但身份有别,他是空中骄阳,她明白,她的心上人注定不属于她,自己的尽早抽离也是一个可行之法“太子殿下,公主差奴婢…啊…”崔沅清瞪大了双眼,自己被萧正则按入怀中,任凭怎么使劲也难以挣脱,她的双手被他握在身后,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双手之外的温热,直到她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一直咳嗽才把她放开。
一行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萧正则见把身边的她弄哭了才想到,之前他们虽互知心意,却也是有规有矩,是他着急了,他真的急了。
“殿下,快去将东西取来吧,奴婢该回去了。”崔沅清不敢再多呆,她怕,她怕刚下定决心的放下又不愿放下……
她取了东西连忙跑出东宫,再回首,满院山茶依旧无忧盛开,随风摇曳。可她留恋的怎只是这满院山茶?
而萧正则留恋的这绰绰背影仓皇而去,他又该如何追寻……
明熹殿内,萧知月正等着沅清前来,见沅清眼色微红,也不再多说什么,一番整顿之后便让她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