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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游戏(1) ...

  •   梁顶的灯光回转,一片绚烂铺落在台上,强劲的鼓点肆意猛烈,音乐狂躁不俗。轻雾笼罩,弥漫四空,台下围坐的人跟着旋律齐唱,却被音响的强音覆盖。吧台灯昏,沉光坠落在酒架杯瓶上,映射着轻跳的音符。人声闹声,也不扰耳,浅杯不够,余酒不烈,坐在角落下的桌前,偶有暗光转动,打落在面庞之上,陈诗诗坐在座椅上,望着台前独自放空。

      不加一丝涂抹的面庞,却如精勾细画出的一般,只是目光平淡,毫无波澜,反倒不如画纸上的人物生动。单薄的身影独坐暗色中,甚至有些瘦弱憔悴,冷气一过,都不得不打颤。

      “美女,一个人吗?”

      蔓延的思绪缕缕收起,陈诗诗闻声回过头去,却是一阵惊喜:

      “你怎么在这儿!”

      卷发披落,在灯映下黑得发亮,依旧是温柔好看的面庞,依旧是精致无比的妆容,美得一如初恋,裴起泽正站在桌椅旁,笑望着陈诗诗。

      清水流落,将燥声隔断,接一抔凉水,悉数拍打在脸上,将晕沉与浮热赶散,楚珮珩起身,轻倚在门框上静立片刻,才清醒舒适些。不知陈诗诗何故偏要光临这家酒吧,问其原因也不明说,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便只能奉陪,也不知陈诗诗哪里来得这般酒量,一杯接着一杯,但喝不醉。

      还没迈出洗手间的大门,轰然一声躁响便侵入耳边,狂躁的鼓点淘荡着心脏,晃闪的灯辉刺激双眼,适应了许久,楚珮珩这才看清座位那边站着几人,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罢,却属那一位最惹眼,刺得眉间一阵抽疼。

      不谈脾气,不论心性,就那样一副面庞,那样一抹身形在灯下静立,就足够引得路人回望,暴储晨仰靠在沙发上,不留余地的目光也直直白白地落向了这边。

      裴起泽一边拉着陈诗诗,一边望向楚珮珩,招呼到:“简直就是太有缘分了!来!都坐一起,咱们一起玩啊!这是咱们学弟学妹,隋逢时、何煦熙,都是同学。”

      由不得拒绝,也没有退路,就不明不白地被拉到了一起,坐在了一桌,低头沉默是彼此之间刻意不相对视的前奏,都将酒桌看了个穿,硬是不会抬眼相望一瞬,就听旁人说笑闲聊,就听躁动音乐声声入耳,都在彼此的低气压下置身事外。

      “闲唠也是无聊,咱们转瓶子吧!”

      裴起泽满是期待地望向众人,闻言楚珮珩才发现,低头盯着看了许久的酒桌,上面竟不是正常光滑的桌面,而是特制的转盘,转动的指针正是一只空了的酒瓶。

      “不玩。”

      冷漠的尾音被躁烈的音乐抹去,说罢,暴储晨便要起身离开,却一把被拉住,裴起泽皱起眉头厉声道:“不许走!现成的转盘你不玩,你想玩什么?必须玩!”

      已经移开了几分的屁股却又硬坐了回去,心说“你们玩吧,我看看就行”的话语也直直地憋了回来,前车之鉴就生动地摆在面前,楚珮珩万般无奈,就在座位上一动没动,坐以待毙。

      何煦熙神神秘秘地说到:“你们知道吗?据说越是相对而坐的人,转到的几率就越大,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坐在想要接吻的人对面哦!”

      不带丝毫犹豫,隋逢时立刻起身,便换到了何煦熙的对面,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正对面坐着的人,都无需抬眼去看,便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不过是随意落座,甚至是被人强行安置,又非自愿,又不心甘,此时也无处可换,坐到谁的对面都也不对,楚珮珩更是低了几分头,不声不响,微妙尴尬的气氛肆意弥漫。

      裴起泽立马抬手严指:“哎哎哎!行了嗷!行了!你俩注意点儿,都换对面,那还怎么玩!瓶口指向谁,就和谁接吻哦,要么就喝酒,指偏不算,跳过即可,谁也不许耍赖哦!”

      摇了点数最小的塞子,便是第一个开始,陈诗诗凑近,轻轻转起酒瓶。一群朋友忽而相聚一桌,熟悉也好,陌生也罢,欢笑玩闹,恰能填上满心的空白,闲谈闲唠,正好抽离放空的悲剧,也不为了瓶口指向的结果,也不在意瓶口指向的结果,就被充实包裹,就能遗忘不堪,就足够了。

      一圈一圈转过,瓶口渐渐直指向了暴储晨座位的方向。一阵起哄的唏嘘声错落响起,陈诗诗拿起手边的酒杯,几乎同时,暴储晨也举起了面前的酒瓶,两人轻轻相碰,都在无言的默契中干杯,都藏匿着长桥的夜晚,不必再说,不必再提,少言尽在杯酒中。

      “那要是都喝酒,这游戏还怎么玩啊!”

      说罢,隋逢时起身转起了酒瓶,几乎毫无悬念,却又缘分巧妙,瓶口恰恰直指向了何煦熙的位置。

      眼看着两人就要相拥深吻,裴起泽立马叫停:“等等!要是就看你俩亲了,这游戏更别玩了!都是老夫老妻了,我们早就看腻了,你俩不能接吻,必须喝酒!”

      何煦熙笑骂到:“还有您这样,不让接吻,逼着喝酒的!”

      即使喝酒,也要喝得不同寻常,一场缠绵交杯酒在众人面前演绎得生动做作,裴起泽一边嫌弃着捂起眼睛,一边伸手狠转起酒瓶。

      带着难以置信的预感,减速的酒瓶果然停在了自己面前,陈诗诗不禁笑到:“谁说对面的几率大啊!”

      两人紧挨相坐,这般刁钻的角度都能指到,不得不感叹游戏世界的巧妙未知。都面带着笑意,在夜灯的浮照之下,别有一番意味,都静坐在原位,彼此好似也都无举杯之意。

      也不再等待,也不再试探,不过是一场消遣娱乐的玩笑,裴起泽抬起手来一把抚上陈诗诗的脸侧,瞬间凑近的距离不再留有缝隙,不加犹豫的柔吻顷刻落向唇边。

      一片诧异与惊愕瞬间吞没众人脑海,接着便被浪潮般的欢呼尖叫声替代,惊喜与刺激不断冲刷着人们的双眼。

      亲身相贴,胸前只有无尽的柔软,吻上香嫩四溢,莓果味的唇釉流过唇边,舌尖味蕾也想尽尝一番,热浪铺打在面庞,将人思考的速度放慢,陈诗诗轻张开口,本想让出一分呼吸的余地,却未曾敢想,迎来得却是对方滚烫热烈的唇舌,将自己的口唇尽数填满。

      昏灯吹落,将光晕铺散在交叠的身影之上,忽而泛起一片恍惚,楚珮珩收回目光,不得不心叹这里玩闹的尺度,果真没有界限。目光一晃而过,本是打算继续低头看桌,却被面前直白锁视的眼神紧紧擒住。

      轻贴着杯口的双唇又染了一分酒色,打落的光辉照得眼眸一汪沉动,寸毫不离的目光,颇有一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暴储晨就静坐在沙发上,目空一切地生擒住面前的人。

      说笑不笑的神情,一如在走廊的夜晚,将醉不醉的捉弄,有意或无意,恼火的回忆泛滥,楚珮珩即刻收回了目光,不愿再相视半分。

      尝尽了莓果味的夜晚,轻分几抹染在了唇上,拉开的距离是冷风闯入的缝隙,彼此的热息还在眼前缠绵,些许享受,些许意外,些许涣散,些许回味,都在心里流了个遍。横生的姿色暧昧还弥散在空中,难以割舍众人的沉浸。

      口红被旁人分去了几抹,双唇却染上了更深的色调,轻缓片刻,裴起泽不禁感叹:“这可还是我的初吻呢!”

      期待已久的回应无声无响,对方只静坐身旁,笑而不语,裴起泽满是诧异:“别告诉我,这已经不是你的初吻了!”

      本没有坦白之意,却被逼得无路可退,陈诗诗笑到:“确实不是,但是……”

      未完的话语瞬间被截断,也不知有无失落掺杂,也不知是不是过于震惊,裴起泽一片愕然:“什么?不是?那,那……那你的初吻给谁了啊?”

      陈诗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要不要查我户口啊!”

      仿佛嗅到了难言的根源,何煦熙立马点破:“学姐你就说,他在不在我们五人之间!”

      这般发问也着实好笑,五人之中,三人初识,一人排除,仅剩一人的指向也足够明了。没否认,也没默认,众人仿佛就已明确了答案一般,陈诗诗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便被周围的一片唏嘘盖过。

      轻擦而过,是无意而为,是一场意外,是不经意间的阴差阳错,代表了什么,却也不能够代表什么,确是年少岁月的第一次轻吻,却也就如同自己的青春岁月,毫无意义,一塌糊涂,提及也算,不提也罢。

      不可言说的气氛在游戏桌上缓缓弥散,各自玩过,各怀心思,却也不必袒露,酒瓶被一次一次拨转,瓶口却接连指向偏位,越来越没有悬念的无趣,几乎要将游戏叫停。

      一圈一圈,转速降慢,酒瓶渐停,一阵不好的预感忽而翻涌,果不其然,瓶口恰恰直指向了面前正对的人,楚珮珩也丝毫没有犹豫,拿起酒杯便说到:“我喝酒。”

      轻举的酒杯无人去碰,无声的回应弥散在空中,本是百无聊赖地仰靠在沙发之上,暴储晨渐而坐正,凑近了几分,桌台上的灯雾打落在了发梢,嘴边扬起不明的笑意:

      “要是我不想喝呢?”

      燥热的气氛瞬间便将冷场点燃,激动猛烈的刺激在脑海翻涌,周围几人立马嬉笑凑近。

      长刀早已开刃,将人刺杀了千百遍,面笑心也笑,楚珮珩也分外礼貌:

      “那我帮你喝。”

      骤然引起群众抗议,看着热闹的人都立马撤去了桌上的酒瓶酒杯,裴起泽更是义正言辞:“不行啊!哪有这么玩的?不行!”

      隋逢时也深表赞同:“就是!那要这么玩,咱还不如直接喝酒了!”

      忽而才觉,酒桌之上的游戏,便是没有规则,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意无意还要浇一把火,何煦熙将面前的果盘推了过去:“学长加颗樱桃助兴啊!能者多劳!”

      一片哄闹笑声肆意蔓延,也不入耳,也不在意,目光所及,仿佛就只有面前一人,挑红的双唇一开一合,楚珮珩仿佛听到了眼前人的一声挑衅:

      “怕了?”

      在暗夜下的游戏,虚幻任性,没有人会当真,却也都可以当真。没有什么不敢,也没有什么顾虑,楚珮珩伸手拿起了一颗樱桃,沉红没入口唇,茎落手指分离,进而抬眼望向暴储晨:

      “你站起来。”

      平静的声音浅淡,却如同一部有力的魔咒,叫无关的旁白消声,让戏剧的主角乖乖起身。

      齿间刺破果肉的一瞬,楚珮抬手拽上暴储晨的衣领,将唇吻与樱桃悉数献上。

      无声的错愕散落在众人心间,只有惊叫不出的烈吼,与再无法移开的眼眸。

      清甜的汁水混带着一片滚烫,覆唇而来,酒香被撩拨,也多散出了几分迷醉。清淡又天真,点入几吻便打算离开,楚珮珩正有意撤身,却骤然被面前人抬起的手紧按住头,无处可逃。

      分有的半粒樱桃也被对方的唇舌无情掠夺,紧抵的牙关没撑半分便彻底溃败,直得将对方吸碎的汁水尽数吞过,直得将对方送来的滚烫大口咽下,如同一只听话的垃圾桶,在俯视之下毫无尊严,就连大口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被薅拽的衣领又紧了几分,轻皱起的眉头就落在眼中,将心中冉起的波痕又添重了几笔,舌尖缠绕流转的是残余的果核,是无人想要收留的涩粒,暴储晨抬手轻按上楚珮珩的下巴,勾卷着核粒,将唇舌悉数送入。

      被推挤得毫无余地,被顶撞得没有退路,不知眼角徘徊的冰凉是冷风送来的寒意还是丢尽颜面的泪珠,满口尽是难言的滚烫与柔软,满目怒火也只能跟着那被送入的核粒一齐咽下。

      稍有缝隙空出,稍有冷风吹入,楚珮珩便猛然推开了那在自己唇齿间肆无忌惮的人,暴储晨也一把放开了楚珮珩,顺势便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之上。都是过河拆桥的高手,都是用完便甩的常客,一个唇间被吻得深染,一个衣领被拽得褶皱,游戏过后便死不往来。

      游戏赛场上的野路就是这般生猛,车祸在众人脑海中爆发,卷得轮胎报废,早已忘了起哄,早已忘了嘶吼,就如同石雕一般,呆愣在原地。

      “云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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