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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豪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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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吹散了星辉,遗落在晚夜,坐在花台的长椅上,恰好收揽了远街的车水马龙,桌上放着两瓶旺仔,身后趴着两只软萌困倦的小狗。
木架上的一片幽绿,衬得面前人的侧脸更加白皙,凉风把月色捎进他的深眸,美得银河都相较黯然,云航一手搭在椅背上,望得不觉出神。
“你也受伤了,吃的那么少,怎么能好得了?”
“没有一种爱吃的吗?今晚也不饿吗?”
语色轻柔,听得这漫漫夜晚都悄悄心动,云航抬起手来轻捋过陆谨行的碎发。
像风拂过,将挡在眼前的碎发拨开,陆谨行转过头来,对上了云航的目光,有些长了的淡黄柔发散在耳后,坐姿慵懒,映在眼里的却全然是真诚。
陆谨行微顿:“我……身体,很多食物无法耐受,但是已经在吃药调理了。”
心间像是被刀刃刮过,习惯了风浪,却在千百次后依旧会痛,没有听到坦白,没有下定结论之时,或许还可以保留一丝侥幸,可当真的确认之时,真的亲耳听过之后,还是那般难以接受、难以面对。
云航身体向前倾去,头轻轻地靠在了陆谨行的肩上,不禁笑道:“你还是不和我细说,那就算了吧,等你愿意和我说的时候,再说吧。”
清风揽过,一台的草叶窸窣,云航闭着眼睛,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徘徊的叹息:“我只是有点怕。”
陆谨行抬手揽过云航,轻轻地抚着,沙痒的错觉像水一般温柔,淌过滑过心间。
“怕你还敢跟着跳下去。”
云航皱了皱眉:“明明是在说你的问题,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久在沉静的时日里,从前的理性在条条框框中渐淡,做事不再去预计结果、衡量利弊,拼着满心的情感不夹一丝犹豫,所有的下意识都像约定好了一样。从前凶狠也好,苟且也罢,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是觉得活着就是万幸,却在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坠落的那一刻,全部崩塌。活着仿佛也变得没有那样重要,死亡也并不那样可怕,只是得在那个人的身旁。或许,找寻到了生的意义,才不再害怕死的到来。
陆谨行静静地靠在云航身旁,柔软的发梢轻抚着脸侧,想轻轻地吻下,却被忧心与混乱搅扰。就是这样一个沉重而不完美的现实,自己都是支离破碎的,又谈何能力去保护身旁害怕的人?满心的滚烫却仿佛无处流淌,只能变成一句毫无力量,却已是自己竭尽全力所能承诺的安慰:
“别怕。”
“嗯。”
被深风又吹冷了的石台,此时却散发着温热,深色的长坪偶尔摆起几分浅淡,两罐旺仔牛奶紧紧相挨,依偎着月光,笑得灿烂。
又是一年秋,又一年秋风。
云航自顾自地回忆起来:“你知道吗?以前在商场里,你领着一个不大的小姑娘,咱们就见过,那次我被你撞得鼻骨都差点儿碎了。”
陆谨行笑起来:“不是你撞的我吗?”
泛起的一阵波澜将心跳都拨快了几分,云航抬起头来望向陆谨行:“你记得?”
“记得啊。”
轻沉的声音徐徐地灌入耳中,像暖风一般吹进了心间。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转学。”
如同漫天洪水翻涌在心间,冲得人神智都不清楚,不真实的话语落在耳边,听着如同梦魇一般,脸颊仿佛都被染透了红晕,呆愣良久,云航转而才知道开口:“什,什么意思?”
怎敢将这道不清的原委归因于自己?怎敢配这千里迢迢、刻意而为的到来?不用一句肯定的答复来封口,让人怎敢相信?
陆谨行轻轻地顺着云航的柔发,轻声笑到:“非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吗!”
旧时的画面飞闪而过,有些细碎的东西也已模糊不清,可那平凡的一天里,敞着衣襟的校服和那一头不羁的淡发,多像是浪荡街边的社会青年,好笑也难忘,却美得那样不可思议,像是惊动生命的伏笔,将往后的岁月填满了烟火声色。
秋虫惊飞,流影消逝在灯火外,唯留几色矮株曳动。远街的炊烟散去,星河还亮,风也不止,夜还漫长。
陆谨行轻揪了揪云航的衣袖:“该去睡了,不能熬夜。”
“就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