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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女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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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搭没一搭的闲嗑,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本来还有一堆问题想问,但酒吧的客人只来不走,手里堆下的活儿也越来越多,洛洛不得不开始专心工作,周围的几个女生也陆续散去,炒热的氛围被冷气调散,吧台落得一片清静。
变换的转灯加快了频率,眼前的色彩一转而过,没来得及留住一抹颜色,便只剩了飘散的余光。云航一手拿着新填了冰水的玻璃杯,一手把陆谨行面前空了的酒杯拿回,身体凑近了几分:“谢谢你的奖品,但是那天你不在吧!”
还没伸手触碰杯壁,指尖的神经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针刺般的寒意,不知道面前的人下了多大狠心,加了多少块冰,小小一杯水竟能凉成这般,陆谨行笑着收回了手指:“嗯,你好像很失落啊。”
无感或是无关,失落或是恼火,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空落的沉默着实在心里沉了几分,甚至想要无理地凑上前去,问上几句: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可质问的底气也得有个像样的身份才张得开口,想要严肃正经地发问,却只能以这样清浅的口吻一笑带过,却转而又觉可笑多情,何必庸人自扰。
身侧撑靠在吧台之上,云航抬眼望着陆谨行,抬手轻触上了他的指尖,随意又无意,然后极其轻柔地顺着陆谨行指间的缝隙,一路摸到了他的手背上,如同风轻吹过,如同羽毛摆过,点荡在皮肤,点荡在心间。眼底蒙起虚雾,目光在灯下泛滥,云航轻声道:
“是你说,想看的。”
陆谨行也闻言凑近,比平日里浓重了几分的味道在冷气的煽动下,来得愈猛,深深地卷入彼此的呼吸中。不是香薰香水,也不是清洁衣物的味道,夹带着理直气壮的苦味,分明是那涂抹外伤的药味,不过是添了几分茶草清淡,而让常人难以分辨罢了。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沾染,血腥的本味被死死遮盖,无法核实,一丝都难嗅到,也好,就当作巧合,就当作沾染罢了。
陆谨行笑着微向前俯身:“嗯,想看的没看到。”
余音还未淡去,冰凉的手指便潜入了衣摆之下。偏偏就今日恰好没有把衬衫别进长裤里,黑色的衣摆散落在外面,给隐匿的亲密留足了空间与机会,纤细紧实的腰肢在指掌的游绕下发散着暧昧的气息。
或许是错觉,那一丝血液的腥甜扬起,落入了云航的鼻间,那种原本是很浓郁却被人反复清洗刻意盖住了的血味,转而细闻,又好像只剩下了浓烈的苦味。
冰凉的手指跟随着加快了的气息,顺着上行的路线探去,云航立马握住了陆谨行手。过于隐秘的部位,提及都让人难言,周身的沸血瞬间涌荡在脑海,激起了心间的波澜,几近跳脱的心脏,撺促着全身的毛孔都在敏感地微跳,却依旧改变不了脸上雷打不动的微笑。尊严还在叫嚣着,完全乱掉了的心率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自己知道,胸膛前那些刀枪留下的疤痕,凹凸不整,连肉肤都拧巴得转了弯,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自己知道,再多向上游走一分,再多越过界限一寸,自己那苦心经营的隐藏便会连同那满载过去、负重超荷的巨轮,一齐被掀翻。
频繁穿行在酒吧,沉迷堕落在人前,却又好像运筹帷幄在人后,他的少言,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看得见,却看不清,他走的每一步,他脚下到底踩着多黑的深渊,云航望也望不到。这个人他就稳稳地站在面前,也依旧觉得与他相隔甚遥,这个人他就认真地望着自己,好像能将人心看穿,可云航却连他的眼眸都望不到底,能够摸得到他的衣服,他的手,却摸不到真实的恒温。
酒吧的潭池水流,那些久居深处的暗流涌动直直紧绷着艰难的呼吸,身后是回不去的遥途,眼前是没有光的黑漆,自顾不暇,却还有闲心去窥探旁边的深海。这一场相识,不知是恰逢还是刻意,多么希望只是一份巧合,就可以永远这样安稳平淡地平行活过,不拽对方落入自己的旧债,亦不去迈近对方的死海边。可机缘巧合这种东西分量太轻,太微不足道了,它浪漫于三两年,却折陨在三五十年,又多么地不甘只限于如此生疏偏远的关系,多么希望这是一场蓄谋,甚至有了想要只身卷入这场纷争的可怕的想法,好永远名正言顺地纠缠不清。
看不清这种情感的实质,算不清它称重值多少分量,猜不出它崩毁了多少理智的防线,不清不楚,太凶太快,云航只抬眼望着面前的人,灯铺落了一片。
两人的身影虚混在一起,洛洛从舞台旁边经过,灯光晃糊着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