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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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首都，神圣天堂
站在飞船的甲板上，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维亚斯一头及腰的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迎风飞扬。他的目光落在高耸入云的城堡，像是天神审视人间般的肃穆，湛蓝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像是冰冷的泉底游出的鱼儿，像是回念，又像是期待。
库份斯驾驶飞船，顺着维亚斯的目光望去，打趣道：“很久没有回来了吧，有没有一点想念？”
维亚斯没有回答他，只是双唇紧闭，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少年第一次乘坐飞船，兴奋了一路，现在倒是躺下睡了。维尔希亚脱下了宽大的斗篷，银色的短发迎风炸成了一只小刺猬，看起来像一个假小子。
“还是有些怀念的，想当年我在魔法学院读书时，还是优秀毕业生呢。”维尔希亚伸出食指画着小圈圈，看着水珠在手指尖集聚，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维亚斯从巨大的回忆漩涡中抽出身，后知后觉地听到他们谈起过往的时光。库份斯依旧厚脸皮地吹嘘着从前的丰功伟绩，维尔希亚难得不戳穿他，津津有味地听着他过往神奇的经历，时不时插一句，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我在王都有一位故人，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维亚斯收回目光，收回了如潮水般的思绪，开口道。
“你小子这么冷冰冰的，还有故人呐。谁呀？到时候指给我看看呗，我挺想知道能和你交朋友的，是不是和你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库份斯哈哈笑着说。
“不是，他很活泼。”维亚斯认真解释道，他语气坚定，双眼有神，阳光在他眼底的碧天里铺开，熠熠生辉。
维尔希亚趴在栏杆上，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十年了，哥哥还是记得那么清楚吗？
王宫临山而建，城堡高耸入云，华丽而辉煌。阳光穿过乌云照耀在城堡中，将它衬得愈发神圣，像是天神居住的宫殿，看了让人心生畏惧。
迦莱尔一袭白色军装出现在王宫大门前。这是款华丽但不繁复的礼服，燕尾代替了夸张的披风，低调的皮鞋代替了及膝笨重的长靴，圣洁的纯白色代替了令人生畏的黑色。白色的军服，淡金色的装饰，肩章不仅称得他宽肩窄腰，更是功勋卓著的象征。
“将军！”守卫行礼。
“嗯。”迦莱尔颔首，拆下腰间的装饰性佩剑交给守卫。
守卫双手接过佩剑，为他打开了大门，毕恭毕敬地说：“迦莱尔将军请进。”
“将军今天很不一样呀，我就从没见过他穿这样的军装，他之前上朝穿的都是他那身翻不出花来的黑色。”守卫见迦莱尔进入了城堡，对着身边的兄弟小声地八卦道。
“我新来的，你都没见过，我就更不清楚了。不过，将军这样穿比之前好看多了。”另一名守卫又偷偷看了迦莱尔一眼，不料，对上了迦莱尔的目光。守卫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记了移开眼睛。迦莱尔勾唇给了一个他无声的微笑，竖起食指靠了靠唇，并没有责罚，跟着侍女扬长而去。
守卫愣了愣，回过味来，他立即回过头，用力猛地差点扭到自己的脖子，脖子发出“咔哒”一声抗议，但主人已经昂首挺胸站好了。
迦莱尔心情很好，步子都欢快了不少。
“迦莱尔将军，”侍女们为他推开会客大厅的门，沉重的石门发出闷响，一点一点打开，“请进。”迦莱尔站在侍女身后，他的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得生疼，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居然一点也不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骚包地带上了手套。
迦莱尔迫不及待地往里看，目光越过侍女去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金碧辉煌的大厅，此时点上了所有的灯，有些晃眼。迦莱尔不得不眯起眼睛，于人群中找到了一抹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金色。
对方端着酒杯，侧着身。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深眼窝，刚毅的下颚。金发被束到了脑后，扎成了高马尾，几缕头发落在耳边，他站在光芒中，与落了灰的记忆慢慢重合到了一起。
好像是听到了声音，他别过脸，往这边看过来，目光相会，一时间，情思涌动。
那双如海洋的湛蓝色的眼眸，泛起了涟漪，掀起了惊涛骇浪。
“迦莱尔将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迦莱尔身上，迦莱尔能轻松承受住他人的审视，包括杀伐决断的君王，但是，他突然发现，有一个人的目光比千金还重，落在身上，竟一时喘不过气来。
对方并没有主动上前与他打招呼，依旧自顾自地端着酒杯，站在原地。他垂下了眼眸，迦莱尔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竟有些慌乱。但是，毕竟是政治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了，迦莱尔一瞬间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辗转于各色的人中间，谈笑风生，慢慢地往那人身边挪去。
迦莱尔好不容易打发完其他人，紧张地将衣服的褶皱抚平，凑到他身边。迦莱尔轻轻一拍对方的肩膀，看着他有些惊讶地回过身，陡然望进那一双他日思夜想地蓝色眼眸中。迦莱尔早早准备好地话一时卡在喉咙里，一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平日里的运筹帷幄仿佛被丢去喂了狗，徒留下满身满心的期望和想望，他只得生硬地带着些歇斯底里的铭心刻骨地凝望着对方泛着波澜双眸，说道：“维亚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维亚斯再次对上他的眼眸，那双纯净的，眼底仿佛有星光的眼眸。听到他压抑着撕心裂肺的问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复，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十年，他真的变化了好多。俩人相顾无言，却不约而同地想着。
他还是这么好看，头发都养的这么长了，披下来得及腰了吧。
他怎么还是顶着一头卷毛，都有一撮跑出来了。
他穿这一身银色的铠甲真好看，感觉和我那套黑色的有点配呢，这披风的款式还是和以前一样叫人迷惑，为什么要连着前胸一起遮掉，看起来像个大围脖。
他这身白军服和神圣军团直属军校的礼服款看起来真像，不过，比那套要更加精致。
他长得好高，以前明明比我小个好多，现在都跟我差不多高了。
他好像没怎么长个子，是我的错觉吗？但是这个身高在人类里已经足够了。
······
两人就这样站的，看着对方，心里感慨着对方的变化，却都没有说话。然而，有时候，沉默比语言更能直达人心。
“佣兵库份斯！游侠维尔希亚！”
门口两人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高马大的库份斯以及换上了一身华服的维尔希亚。两人径直走向维亚斯和迦莱尔。
在到达帝都后，维尔希亚本来是兴奋地拉着维亚斯去制备一套礼服，但那时维亚斯迫不及待想前往王宫确定迦莱尔的近况，于是先行前往了王宫，但没想到会议开始前，竟是这样的一个舞会，只能找了一个小角落，自斟小酒。直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
“哥哥！”维尔希亚笑着打招呼。全然不顾周围的窃窃私语：
“银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眸，她真的是人类吗？”
“国王怎么会邀请这种人，还游侠呢！”
“我倒是在巫师里见过这样的眼眸。”
“所以她是个女巫？我以为······”说话的人悄悄地往玫拉的方向望去，女人一袭紫红色的长裙，带着略显奇怪的头冠，红唇勾起，站在大厅的角落里，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嘘——小声点，女巫的听力可好了。”身边的人立刻打断他。
······
维亚斯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妹妹，她鲜少在人类面前抛头露面，银白色的头发实在过于扎眼，人族里最常见的便是黑发棕发，金发和红发虽然少见，但还算不上奇怪。维尔希亚一般都会带着兜帽或者斗篷，把自己一头银发遮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维尔希亚一身纯白色的小礼服，白金的配色与她的发色与瞳色呼应，不显得突兀，站在迦莱尔身边倒是很搭。她将自己的短发打理得严肃而不失活泼，特地选了一身男装，英气中带了些妩媚，倒真叫她打扮出了男生女相的奇妙感。
“哥哥，这位是？”维尔希亚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明知故问道。
迦莱尔礼貌地微微欠身，自我介绍：“我是迦莱尔啊，多年不见，维尔希亚小姐出落得愈发美丽了。”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向上翘起，完美地将自己的形象把握在了绅士中。
维尔希亚一副突然记起来的样子：“哦——迦莱尔，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国王面前的红人呐！”
迦莱尔在心里暗暗地磨牙，好你个维尔希亚，阴阳怪气得还能不能再明显一点？可是他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谦虚地回答：“哪里哪里，维尔希亚小姐，相较于你们四处行侠仗义，我这个将军做得实在是有愧啊。”
两人一来一回，聊得维亚斯站在两人中间实属尴尬，头都大了两圈，但他又不知道怎么打断他们，好在库份斯出现了。
“哟，维尔希亚，你拉着去制备礼服，是不是就想着和这小子穿情侣装呀？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维亚斯你知道吗？”库份斯一开口就知道是老拉仇恨人了，一下子就集中了两人的火力。
“谁和她（他）穿情侣装了！”两人一口同声地冲着满脸懵逼还在状况外地库份斯喊道。
“哼！”两人同时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这两人，怎么十年没见，还是一见面就互啄，真是两个长不大地小屁孩。维亚斯无奈地想。
“明明是他抄袭我······”维尔希亚嘀咕道。
“明明是我先到舞会地好吧。”迦莱尔反驳。
“我才不管呢！”维尔希亚双手捂住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对着哥哥撒娇，“哥哥，这种礼服是我穿着最好看，对吧！”
迦莱尔双手抱胸站在一边，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刚想张嘴反驳什么，就收到了维亚斯无奈的笑容，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得了便宜卖乖的迦莱尔表示自己大度，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她计较，于是又换上了自己招牌的微笑，比对着维尔希亚多了几分诚意，对着库份斯说到：“见笑了，佣兵王库份斯，我的名字是迦莱尔，幸会幸会。”说着，他伸出手。
库份斯对有礼貌的人向来很有好感，豪爽地回握了迦莱尔的手：“幸会幸会。你就是维亚斯口中那位故人吧？”
迦莱尔眼睛一亮，仿佛夏日晴空下闪闪发光的绿叶，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维亚斯，那份快乐，惊喜，不敢置信一瞬间好像蜜糖一样把维亚斯包裹住，他竟不知所措起来。迦莱尔迫不及待地问库份斯，语速都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他和你们提起过我？真的吗？！”
“对啊，刚刚在路上他还说起过你，这小子可紧张了。”库份斯哈哈大笑。
维尔希亚见这人就知道歪曲事实，打断库份斯越来越不切实际的言论：“你胡说，我哥才没有紧张！”
“我没有，他说起自己那位故人的时候还脸红了一下！维亚斯对吧！”
“没有。”维亚斯言简意赅。
突然，站在一边的迦莱尔的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这十年？”迦莱尔望着那双熟悉的蓝色的眼眸，看着他的眼底一点一点泛起波涛。
维亚斯深吸一口气，嘴角漾起笑容，盯着迦莱尔满怀期待，紧张的脸，他认真地轻声回答：“有。”
“我也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说着，眼泪一时竟没有忍住，湿润了他的眼眶。迦莱尔一把抱住维亚斯，那身银色的铠甲有些磕人，但铠甲下的心跳，一下一下地仿佛打在迦莱尔的灵魂上。他，终于，又见到他了。
迦莱尔纯白色的礼服下，贴身佩戴的金色宝石微微闪着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