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SULU

5、佣兵

　　在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时，黑羽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自己脸上的表情。他们本来就没有义务带上自己，但肯尼斯哥哥的争取、维尔希亚姐姐的犹豫、维亚斯阁下的温柔，让他一时间觉得他们是会带上自己的。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黑羽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哭的，想嚎啕大哭，外婆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嚎啕大哭，他不想让本来就瞧不起他的人看他的笑话，他答应过外祖母要坚强，要活下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哭，要给偶像留下好印象，所以他想笑着告诉维亚斯，没关系，本就不是他的错。可心情转变的太快，这个笑一时间卡在嘴角，硬生生地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可惜，维亚斯回头得太快，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怕他看到那种失望的眼神，会心软。

　　直到，听到这爽朗的、熟悉的笑声。

　　维亚斯慢慢地转过身，再回头时，他已经不动声色地收拾好了自己脸上地表情，微笑着对着来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库份斯？”维尔希亚惊讶地回头，像一只小麻雀扑腾着翅膀，一路小跑到突然出现的男人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哈哈哈哈，先不说这个。”库份斯摸了摸维尔希亚的头，转头问满脸惊讶的盯着自己的男孩问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黑羽。”少年一吸鼻子，他不卑不亢地回答，但声音里还藏着的哭腔出卖了男孩的心。

　　库份斯一拍黑羽的背，大手一挥，道：“黑羽，别理那个小白脸，以后我带着你，保你比那小子还厉害！”

　　黑羽盯着这个自称会把他变得比偶像还要厉害的男人，他剃着平头，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满是肌肉，满一块饱满的肌肉都在疯狂张式着主人的健壮。库份斯的右手臂上有一条又长又狰狞的疤痕，尽管已经愈合了，但依旧可以看到曾经的九死一生。

　　黑羽一时竟忘了为自己的偶像争辩，只是呆呆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可以将他整个人罩进阴影里的男人。

　　维亚斯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勾起了嘴角。

　　“比我哥哥还厉害？库份斯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维尔希亚笑嘻嘻地接话。

　　“那是，我可是天下第一的佣兵，国王都要给我发邀请函，请我去神圣天堂商议要事！”

　　天下第一的佣兵？库份斯？著名的佣兵库份斯？黑羽看着搭着他肩膀的人高马大的库份斯，有些恍惚。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厉害的大人物们都出现在了他身边，今天是十二年来，最棒的一天！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维亚斯听着库份斯和黑羽小朋友吹牛皮，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上前一步，打断了库份斯还能吹出大陆的牛皮，问道。

　　“你怎么这么自恋呐，我有说我是来找你的吗？”库份斯皱眉看着维亚斯，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万年不变的只有两个表情，其中一个就是现在这样嘴角微微上扬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这家伙，也只有在面对自己妹妹的时候会表情丰富一点。

　　“那你来做什么呢，著名的佣兵王库份斯先生？”维亚斯微微眯起眼睛，反问。

　　库份斯不敢直视维亚斯的眼睛，每次盯着这双湛蓝色的眼眸，总有一种被他全识破的感觉。他咳嗽一声，说：“是是是，我是来找你的。国王的请帖，你和维尔希亚也有一份，叫我给你们送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精致的请帖。

　　维亚斯接过请帖，打开，往凑过来的妹妹那边微微挪了一点，结果就看到云里雾里的一句“八月三十日，神圣天堂王国，有要事相议。”

　　他刚刚舒缓开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问道：“国王有说请我们去做什么吗？”

　　“没，我拿钱办事。”库份斯双手一摊，一问三不知。

　　“就知道，你这个守财奴。”维尔希亚小声嘀咕道，不料被哥哥赏了个板栗，她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库份斯自然听到了维尔希亚的嘀咕，但也没有反驳，只是问维亚斯：“所以你去吗？”

　　维尔希亚盯着维亚斯，粉唇轻起，却什么也没有讲，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维亚斯垂下眼眸，他的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他沉思片刻，说：“去吧，国王应该有要事相议。”

　　“好！”库份斯豪爽一笑，又一巴掌拍在黑羽的背上，拍得少年一个踉跄险些跌入大地妈妈的怀抱，“我们出发吧，走，小少年！”

　　黑羽一把把黏在自己身上的“熊掌”甩开，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偶像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乖巧地跟在库份斯身边。

　　“库份斯，这少年背上有伤，你下手轻些。”维亚斯背着手，开口道。

　　“我很轻了好伐？”

　　“你那叫轻？黑羽全部五官都挤到一起了你还说轻？”维尔希亚反着走，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完美绕开了所有的障碍物，帮着黑羽说话。

　　“小子，我刚刚拍得真的很重吗？”

　　······

　　卫兵队长一行人目送着他们远去，释然地笑了。

　　人类王国首都，神圣天堂，士兵训练场

　　入秋的太阳依旧毒辣，落在人身上，就像是要将人活活剥下一层皮。碧蓝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云彩，看来阴雨天是无望了。士兵们顶着太阳，穿着厚重铠甲，有秩序地操练着。

　　迦莱尔站在看台上，他一身如墨的铠甲，亚麻色的微卷的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他就好像一位待命的杀神，随时都能挥刀斩下敌人首级。

　　通身漆黑的杀神，白皙得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那对绿色的眼眸扫视过训练场中的每一位士兵，像极寒地狱中射出的光，士兵们不觉得捏紧了手中的武器，训练得更加卖力。

　　这时，负责管理训练场的军官跑来，一脸殷勤地说：“迦莱尔将军，不愧是您呐，您一来，这些士兵便安生了好多，一个个都如此卖力地训练。”

　　迦莱尔转过头，望向小军官。军官陡然望进他的眼睛里，脚不争气地软了，但是他还是强撑着春风满面的笑，额头上，冷汗已经浸湿了鬓角。

　　迦莱尔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军官保持着“新年快乐”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间的汗。

　　“是这些士兵自己努力，与我来不来无关。”半响，迦莱尔开口道。

　　这下可好，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小军官咬牙切齿地想，脸上却依旧春风拂面，说道：“还是拖了您的福呀。”

　　迦莱尔没有说话，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这军官点了点头，便回过头，依旧认真地监督士兵们的训练。

　　身后的副官上前一步，报告道：“将军，快到陛下议会的时间了，我们该出发了。”

　　“嗯，走。”迦莱尔应了一声，从小军官身边经过，迦莱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背着光，唯有那双眼睛像是黑夜中伺机而动的狼，愚蠢的猎物却对隐于黑暗中的危险浑然不知。迦莱尔对着他礼貌地点头笑道：“这里交给你了。”

　　“遵命，将军。”小军官沉溺于迦莱尔温柔的笑容里，军礼标准得过了头。

　　迦莱尔走的飞快，他翻身上马，和副官嘱咐道：“那个只知道溜须拍马的废物，我记得他父亲是神圣军团直属学院的管理人之一，他的儿子不成材，我来替他管教管教，将他发往边疆。”说着，他一夹马肚，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