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SULU

4、少年

　　黑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呆成了一块石头。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粘在维亚斯身上，看着金发青年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朝他微微颔首。黑羽一时间心跳如鼓，明明心里知道这位就是画册上有名的游侠，但等他们自己承认时，那种震撼像是惊涛骇浪，瞬间就将黑羽淹没。

　　他比画册上好看太多了。

　　一双湛蓝的眼眸就这么不深不浅地望着自己，阳光透过绿叶洒在他深邃的眼窝上，许是有些晃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双如万里无云晴天般蓝的通透的眼眸隐到他的睫毛后，有些看不清了。金色的，金色的阳光，金色的长发，金色的······睫毛，他纤长的睫毛闪动着，像是传说中带来好运的金色蝴蝶，扑闪着它美丽的翅膀。虽然黑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蝴蝶，但应该就是像维亚斯这样，带给人希望吧。

　　维亚斯一身银色的铠甲，没有过多的装饰，衬得他更加挺拔。

　　天神般美丽。这是黑羽脑中仅剩的词，尽管形容一个男人，美丽这个词好像不太恰当。

　　“各位请放心，神圣军团驻防军已经接到了村民们，正在往这边赶来，请诸位稍作修整。”维亚斯开口道。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卫兵队长不顾身上的伤口，再次鞠躬道谢。

　　维尔希亚连忙上前扶起卫兵队长，说道：“不用谢，举手之劳救人一命应该的，不用诸多礼数。”

　　维亚斯也走了过来，朝着卫兵队长微微一笑，递给他一瓶药，简短地说：“给，疗伤的，外敷。”

　　卫兵队长满脸感激却又略带疑惑地接过药，说道：“那个，多谢阁下好意，但我们有自配的药，效果还不错。”

　　维尔希亚连忙解释道：“哎呀，你别理他，他就是这个死样子，话只说一半不说说清楚。这个药，专治魔族攻击留下的伤口，普通的药没有作用。”

　　卫兵队长一下子涨红了脸，知道自己话说的太早，只得连忙道谢：“多谢多谢，是我见识短浅了，请阁下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多谢阁下的药。”

　　“好了好了，你是鞠躬机器吗？我拉都拉不住你。”维尔希亚无奈道，“快去疗伤吧，要不够再向我们要，不要客气，我们备了很多这种药，不缺的。”

　　卫兵队长一点也没听进去维尔希亚前一句话，一边道谢一边小跑着给自己的弟兄们疗伤去了。

　　维尔希亚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一路小跑到哥哥身边：“哥，你怎么又一声不吭地自己走了，虽说是在布防，但好歹要和我说一声吧。”

　　“你这不是自己过来了吗？”维亚斯眼皮也不抬，蹲下身，指着大树脚下一个隐秘的点，嘱咐道，“这儿，过来，画个阵眼。”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维尔希亚嘟起嘴，小声吐槽着自家哥哥没人性，但还是听话的在维亚斯指示的地方画了阵眼。

　　黑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位游侠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帮着卫兵队长上药。

　　“黑羽，黑羽，黑羽！”黑羽被卫兵队长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药罐子应声飞到了天上，黑羽七手八脚地将被自己扔出去的药罐子抢救回来，问道：“怎么了，肯尼斯哥哥？”

　　“我看你一直盯着那两位大人，怎么，也想和他们一样当个游侠？”卫兵队长调侃道。

　　黑羽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连耳朵也是红的，看着可爱极了。他一紧张，又不小心咬到舌头，只好吞吞吐吐、断断续续地说：“没没没有。”

　　“跟你肯尼斯哥哥撒谎？”卫兵队长伸出没受伤的手，捏着黑羽的鼻子略带宠溺的晃了晃，说，“想当个游侠有什么好羞的，那可是大英雄啊！”

　　“嗯嗯。”黑羽低下羞红了的脸，微不可闻地承认了下来。

　　就在维亚斯带着维尔希亚布置魔法阵，卫兵们疗伤时，神圣军团驻防军终于赶到了。他们一小队人马，护送着一部分逃亡的村民去而复返。

　　“埃伯特！”年迈的村长一眼就看见了小卫兵头上裹了厚厚的白纱布，一团猩红的血迹在纯白的纱布刺红了他的眼，村长强忍住眼泪，转向还清醒着的肯尼斯队长为驻防军小队队长介绍，卫兵队长报告战况。

　　这个小小的临时基地，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维亚斯阁下，抱歉，我们来晚了。”

　　维亚斯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倒是维尔希亚，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捏紧拳头，忍不住拔高了些声线，道：“一整个驻防军团，没有一个人识破魔族的障眼法，是不是要魔族打到你们跟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维亚斯不动声色地拦住了还想继续说的维尔希亚，他拉住维尔希亚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接下话：“其他的村民呢，安排的怎么样了？”

　　“大部分村民都安排到了临近的村庄，路上我们遇到了几波魔族的袭击，估计被入侵的村子里也有魔族。我想，魔族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杀人，而是掠夺，为发动战争掠夺所需要的物资，所以，魔族的主要部队应该还在村子里。”驻防军小队队长说道。

　　“嗯，那夺回村庄便是你们的任务了。我和维尔希亚还有任务在身，先告辞了。”维亚斯欠身道。

　　“有劳阁下为我们破解障眼法了。”小队队长还礼。

　　混回村民堆里的黑羽一看维亚斯要走，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挽留，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卫兵队长一眼就看出了小少年的想法，便上前拦下了要离去的维亚斯兄妹。

　　“怎么了？”维尔希亚开口问道。

　　“阁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卫兵队长双手抱拳，又是一鞠躬，说道，“就是那边的小少年，能否请你们待上他？”

　　维亚斯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微微皱起了眉。维尔希亚为难地拒绝道：“对不起，我们俩兄妹随遇而安，总是往危险的地方跑，让一个小少年跟着，实在有些不太合适。对吧，哥哥？”

　　还没等维亚斯点头，黑羽立刻大声保证道：“维尔希亚姐姐，我不怕危险，我也不怕死，让我跟着你们吧。”

　　“这可不是胡闹！”维尔希亚见好言相劝不奏效，便拿出了强硬的态度，“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知不知道路上会有多少危险，而且你父母也绝不会同意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早就没有了父母，”黑羽低下了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一样委屈起来，“照顾我的外婆，几天前，也去世了。”越说，黑羽的头埋得越深，只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维尔希亚见小孩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卫兵队长见两位有些松口的迹象，趁热打铁道：“这孩子虽说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但是一直和周围的孩子玩不来，因为，他很特别，他是羽人族的混血，在我们这样闭塞的小山村，他又没个人照看······”后面的话，卫兵队长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也算是点到为止。

　　听到混血二字，维亚斯皱起的眉头有些放松了下来，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看着小少年一颤一颤的后脑勺，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向勇敢地站出来说自己不怕死的少年。

　　维亚斯蹲下身，摸摸少年乌黑的头发，这才注意到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少年破破烂烂的小披风下，是发育的畸形的翅膀。他轻柔地帮黑羽擦干了糊的满脸都是的眼泪鼻涕，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近乎冷血地说：“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

　　看着少年炽热的目光一下子跌入了寒冰地狱，维亚斯强迫自己转回身，用一种自己都不认识的声音说道：“走吧，维尔希亚。”

　　没走出两步路，却听得一声粗狂的大笑，来人说道：“维亚斯，你还是这么冷酷无情啊！这小孩，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