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沉铃

8、第 8 章

　　衡宜大学建校近百年，是国内排名前五的名校，每年都有无数学子削尖了脑袋也想努力考进这里。

　　宋时宜刚转学进衡宜一中的时候，成绩非常一般，在全年级的排名里根本叫不上号。别说衡宜大学了，就连普通的重点大学她都不敢肖想。
　　可是，谁叫那会儿她喜欢到昏了头的人，偏偏是常年占据全校第一的学霸。

　　她刚下定决心准备追叶知述的时候，没有经验，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班主任的数学课上咬住笔杆苦思冥想，盯着黑板发呆。

　　班主任姓李，四十几岁，对学生强势又严格，教学经验极其丰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在座位上转一转眼珠子，我就能猜到你要干什么”。
　　于是，毫无悬念，走神的宋时宜被她叫了名字：“宋时宜！你来说，我刚讲到哪儿了！”

　　“讲、讲到……”宋时宜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一边瞄同桌的口形，一边结结巴巴地开口，“三、三角函数？”
　　李老师拍着讲台，怒气冲冲：“那是昨天的上课内容！”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哄笑声。
　　宋时宜羞愧地低下头，伸手摸摸耳朵，听见李老师说了“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以后，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下了课，宋时宜默默跟在李老师身后，走进数学组的办公室。

　　一进去，就听见有老师在讨论刚结束的每周测试：“这次卷子是出的难了点，我们班都没几个学生考到一百二……哎老赵，你们一班怎么说？”
　　“你还问他？”旁边一个女老师捧着茶杯，调侃道，“不用说都知道，第一名又是叶知述吧？”
　　被提到名字的赵老师笑了笑：“是啊，刚开学嘛，想挫挫锐气让他们收心，特地出了几道刁钻的题目，没想到叶知述的卷子还是答得那么漂亮。”

　　听见自己关注着的名字，宋时宜情不自禁竖起耳朵，往那几个老师的方向偏了偏脸。
　　“宋时宜，”李老师见她心不在焉，更加生气，抽出她的试卷，“看看你这次周测的成绩！”

　　她瞟了一眼，左上角两个鲜红的数字——60。
　　如果是百分制，好歹能混个及格。
　　可惜，高中数学卷子的满分是一百五，六十分和九十分的距离对她而言简直难如登天。

　　李老师还在喋喋不休，声音洪亮，一点儿不像是刚上了两节的老师，站在办公室外面都能听清她的声音。
　　手指用力戳着宋时宜的试卷，仿佛那是什么解压的海绵玩具。

　　宋时宜叹了口气。
　　她在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什么比数学更难的东西了。
　　可能比把叶知述追到手还要难。

　　她敷衍应付着老师的批评之时，突然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报告”。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有些低哑，但这并不妨碍宋时宜立刻将他认出来。

　　叶知述拿着一叠作业本，安安静静地走进来，将书本放到赵老师办公桌上。
　　他从宋时宜身边经过，目不斜视。
　　只留下一阵校服上沾染着的皂角气息，干净清新。

　　她的视线正要跟过去，李老师却讲累了，把卷子往她手里一塞：“行了，回去吧。以后上课别走神，听到没有？”
　　“好的老师，您辛苦了。”宋时宜乖乖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离开办公室以后她没急着走，靠在墙上等人。
　　没多久，叶知述拿着两包赵老师给的零食，也从里面出来了。

　　“哎等等！”看他直接往前走，宋时宜赶紧叫住他。
　　叶知述停住脚步，面带困惑：“有什么事吗？”

　　他转过来面对着宋时宜，校服被熨烫得平滑整齐，拉链拉到脖颈下方，漏出一点充满少年感的锁骨。

　　“我，我……”
　　宋时宜被那双点漆般的眼睛看着，一时词穷，把试卷攥得皱皱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上课前两分钟的预备铃响了起来，有同学生怕迟到，急匆匆地从走廊上跑过。
　　叶知述却仍旧不着急，只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她开口。
　　似乎是真觉得她有很重要的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宋时宜咬着牙闭着眼，脑袋一热，表白的话语就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叶知述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谢谢，但是……”
　　他望着面前女生绯红的双颊和颤抖的眼皮。
　　“……我希望能到大学里再考虑恋爱的事情，抱歉。”

　　语句流畅，礼貌客气。
　　像是打过了腹稿，或者是已经说过了很多遍。

　　“那、那，如果我们在一所大学，你会考虑和我谈恋爱吗？”

　　可能是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叶知述微微一愣。
　　他垂下眼，目光从宋时宜的试卷上掠过。

　　宋时宜注意到了，尴尬地把卷子往身后藏，开口时明显底气不足却故作凶狠：“干、干嘛，刚开学的一次成绩又代表不了什么！”

　　“嗯，”叶知述点点头，“加油，宋同学。”
　　他将手里的零食分给宋时宜一袋，语气像是敷衍，又像是安慰。

　　*

　　过往回忆在脑海中闪过，宋时宜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市内的这所大学只是四个校区其中之一，由于地价昂贵，因此占地面积不大。
　　尽管如此，校园内的道路弯弯绕绕，现代风格的教学楼一栋连着一栋，高密度的树木植被看起来都无比相似，宋时宜对着网上搜到的地图，埋头走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找到招生办。

　　她停住脚步，环顾四周，不免生出点茫然：“……这里是哪儿？”

　　拉住经过身旁的一个学生礼貌询问，对方说：“你在这儿往东走一个路口，然后往南经过图书馆，再朝东走一段就到综合楼了，招生办在里面。”
　　大概是赶着去上课，宋时宜的道谢还没说出口，他就匆匆抱着书走开了。

　　站在原地辨认一会儿，宋时宜认命地拿出手机打开指南针，却发现软件似乎出了故障，指针在北和东之间反复摇摆。

　　她是个路痴，只认识前后左右，分不清东南西北。
　　没了指南针，宋时宜迟疑地选了个方向，准备再找人问问路，最好能找到一个顺路去综合楼的学生。

　　往前几十米的路口处，一道瘦瘦高高的侧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虽然因为轻微近视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宋时宜直觉那就是她要找的好心人。
　　心下狂喜，她往前小跑两步，用最温柔最甜美的声音，开口喊人：“同学，你好，请问综合楼……”

　　那人听见她的声音，肩膀一僵，微偏了偏头。
　　熟悉的半张侧脸。
　　只是和毕业照里相比，轮廓更加成熟硬朗。

　　叶知述？
　　他怎么在衡宜大学？

　　宋时宜剩下的半句话还没说完，在唇齿间打了个转，被她重新吞了回去。

　　空气在瞬间凝固，死一般的寂静。
　　没等她想好该怎么打破冰冻的气氛，两个学生结伴着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热情地朝他俩打了个招呼：“叶老师，真巧！”

作者有话说

　　好好学习！干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