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斩魄刀每天都在失宠》怀光长纵

14、第十三章 关于离别

　　这笑意往往都会因身后少年特有的清澈语调“吃饭喽——燃你怎么又在喝酒？雪昭姐又送了一坛？！”，转化为无奈。
　　“只是一点，没关系。”
　　“还一点呢？坛子都快空了，没收没收！还学会偷喝了是不是？对着冷风那么久，多伤身体啊？手都冰冰凉啦燃！雪昭姐也真是的——”
　　少年会像个小管家一样不赞同的上前来抢酒坛，一边按着她的手阻拦，一边板着脸故作生气。
　　残阳似血，腾烧着云朵染出赤色，与她垂落的长发同源。
　　最后一缕天光艰难透过云层罅隙，直直落进了山本武眼底。
　　——这个无时无刻不发着光的小太阳，是独独属于她不知火燃尽的，小太阳。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阿武。生气的小孩子长不高哦？”
　　哪明知是假的，也舍不得自家少年气恼的不知火总是在鬼苑的吐槽声中无条件妥协。
　　她顺着他的意思举起白旗，上交作案工具，并诚恳请求原谅，如愿的看到山本武重新弯起的眉眼，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罢了。
　　只要阿武高兴就好，酒什么的偷偷找小昭喝就是了。
　　鬼苑：“……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有什么是比守护她的小太阳那纯净的笑脸与不含杂质的双眼，更重要的呢？

　　于是不知火一直贯彻这一念头，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总是无条件迁就着山本武，宠，往死里宠，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的宠，直到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
　　兼之女性比起男性，更加细腻纤细的处事与直觉，不同于山本刚对儿子完全放养的政策。
　　有时会被大大咧咧的父亲忽略的，独属于少年的敏感心思，无论多么细小，在不知火这里统统无所遁形。
　　她会带上一些新奇的小物件，深夜敲开山本武的门，耐心的等他自己剖开内心，然后用尸魂界特有的“快刀斩乱麻”“说不清楚就打一架”教学方式，简单捋顺来龙去脉，理智的指出情感上的漏洞，从客观的角度为小少年提出中肯建议。
　　当然，一涉及到自家少年，所有公平客观都会转化成毫无理由、理直气壮、各种歪理的偏袒就是了。
　　也亏得山本少年本性纯良，积极向上，才在这样的宠溺模式下没有长歪，仍然长成了一个三观正直的爽朗善良好少年。

　　不过……
　　不知火这样对她的小太阳没有半点抵抗力的特点，也注定了，她一辈子都会被她家那个在她看来乐观天真的少年死死压制、且甘之如饴（鬼苑：这个人纯属活该。）的命运。
　　她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可以守护着她的小阿武一点点褪去稚嫩，逐渐成熟，看他一步步长大成人，绽放独属于他的光芒。
　　但在陪着山本武兵荒马乱、好一顿恶补，终于看他顺利升入并盛初中之后，异变陡生。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
　　穿越时空的来客扇动翅膀，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在山本武满眼好奇的注视下，款款落在了正背对着少年准备晚餐的不知火肩上。
　　“燃，好少见的黑色的蝴蝶唉？直直的向你飞过去了！”
　　随后，在他逐渐疑惑的目光中，失手将餐具打翻的女人回头，秀眉蹙起，面上出现了少见的凝重神色。
　　松弛的神经骤然紧绷。
　　大脑嗡鸣着，被不祥的预感充斥，山本武小心翼翼开口：“燃……怎么了？”
　　“阿武，我……得离开一阵子了。”
　　“嗳——？！”

　　地狱蝶带来的是零番队紧急集合令，灵王之子友哈巴赫率领他的灭却师战队攻打瀞灵廷，正与山本重国率领的护廷十三队交战。
　　对这一死战，作战队长真和尚预测的结果是——山本重果的卍解只能使友哈巴赫遭遇重创，无法将之完全抹杀。
　　那么，为守护灵王宫，零番队的任务就来了。
　　此次出动全部人员，任务目标是通过王键的力量压制受重创的友哈巴赫，加强封印。
　　二枚屋王悦已奉命前往战场，协助护庭十三队歼灭灭却师力量。而不知火燃尽与新成员麒麟寺天示郎，负责在现世与尸魂界间游走，搜寻情报并即时落实封印。兵主部一兵卫则负责镇守尸魂界的最后一道防线——灵王宫，消灭一切隐患。

　　消化着真和尚提供的情报，不知火与山本父子简诉情况后留书一封交予雪昭，拜托她帮忙留意着自家少年。
　　任务紧急，她并未收拾行李，只是将山本武亲手制作的御守珍重的挂在腰间，承诺定会尽快回来后，便挥别山本父子，跟随地狱蝶撕裂空间，急急赶赴战场。
　　那一夜，暮色深沉如打翻的墨汁，将他的姐姐一点点吞吃入腹。
　　——那是山本武记忆中少有的黑夜。
　　不详的黑夜。

　　而在神经大条的少年终于意识到姐姐离开的意义时，竹寿司里缺席月余的异乡女人的行踪，已经被第二十五个前来用餐的顾客询问了。
　　朗笑着接过父亲手中的活计，山本武一如既往的用“姐姐家中有事，回去探亲”的理由敷衍过去，转身时后知后觉的……
　　有些孤单。
　　燃，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发出了第不知多少次长叹，连最爱的棒球都提不起来兴致，山本武撑着脸坐在竹寿司的屋顶，仿佛这样就能共享姐姐的视觉。

　　燃她……常说，逢魔之时，在这里能看见美景。
　　可现如今他坐在这里，除了落日，能看到的只有屋檐下来往的行人，却不怎么见得到美景。
　　燃究竟是看什么，看得那样入神的呢？

　　逢魔之时，来往的行人——
　　记忆中他每次放学回家时，她总会恰巧出现在门口，摆好拖鞋，好像早就算到了他会回来。
　　但他却总感觉，接过书包时，她的手指是异样的冰凉。
　　后来父亲悄悄告诉自己，是因为每天到了这个时间，即使会被风吹到手脚冰凉，不知火也会忙里偷闲，在这里坐一坐，尝尝酒，向远方眺望。
　　等到自己快要回来了，她才会下来，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共进晚餐。
　　往常被忽略的细节串联成线。
　　姐姐眼中的风景……
　　是归家的自己吗？

　　眼眶温热，少年抱膝团成一团，任由手脚被风吹到发冷，在父亲悄然出现、给他披上一件厚衣时，声音带了点哽咽：“老爸……燃什么时候会回来呀，我有点想她了。”
　　叹着气，山本刚大掌揉乱了儿子的头发：“老爸也是。别担心，说不定哪天你一放学，就发现小燃回来了呢。”
　　“真的吗？”
　　“你要相信小燃的能力，她会很快赶回来，找我们阿武的。”
　　“嗯……”
　　“倒是你，可别冻出病了？她回来以后又该担心了，照顾好自己啊，阿武。”
　　“好！”
　　“走吧？”
　　“嗯！”

　　尸魂界。
　　终年如一日的风景让人心生厌烦。
　　同一时刻，被山本武惦念着的不知火深深呼吸着，身体吸纳灵子，平息着方才一战中消耗的灵压，神色疲惫。
　　白皙的手指拂过腰间御守，想象着自家少年灿烂的笑脸，女人缓缓阖上眼，那颗浮躁的心也沉了下来。
　　一边要艰难的与性格奇特、而且对她莫名厌烦的新队友麒麟寺天示郎磨合，一边还要耗费大量灵力，沿着友哈巴赫残余的气息地毯式搜索。
　　期间还有蝗虫般一批又一批不停挑衅以分散她们注意力的灭却师们，她着实不堪其扰，分身乏术，更别提传信给另一个世界的亲友们。
　　心血耗尽，灵压一次次被榨干。
　　尸魂界没有时间。

　　不知时隔多少个日夜，不知火总算是在完成任务前来援助的二玫屋王悦配合下，一步步将范围缩减到了瀞灵廷。
　　召回前往现世的天示郎，又在山本队长的支持下，三人终于顺着流刃若火卍解后残留的灵子，追查到了瀞灵廷的影子里，连同赶来支援的兵主部一兵卫，零番队全部成员潜入影子内。
　　四人近乎燃尽全身灵力与血液，共同施展出了不知火借王键铸就的“千年咒印术”。血镌刻的大阵，辅以磅礴无边碾灭万物的灵压，织出一张大网，牢牢将友哈巴赫的心跳与意识封印于这片黑暗中。
　　影子世界归于沉寂。
　　任务完成。
　　□□并没有其他三位那般强劲的不知火也在灵压与血气双双耗尽时陷入昏睡，脸色惨白，被终于认可她实力的新搭档天示郎一把扛在肩头，带回了麒麟殿。

　　这家伙的小身板……真是真人不露相。
　　灵压竟超越过他三人的总和？
　　天示郎咂咂嘴，心底那点对她这“百鬼主”称号名不副实的不满也悉数褪去。

　　灵压强盛至此——
　　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