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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却桃阵制煞局中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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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空几废作为最后离开无尽欢无法无天的事非中人,不负“过云之空”之美名,整件事情来当真如云过天空,不曾发生。
不日,郎进花就被壶尊叫去谈心了。
路上碰到了一伙簇拥着权富来要他讲述黑木林一剑击退魇妖等光辉战事的忠实拥趸,权富来下巴微昂沉默是金,傍他右侧的权通宝便不遗余力地向众人比划描述,激动处唾沫四溅,围着的一圈脑袋熟练地将唾沫抹匀,表情专注而神往,目光所及尽是崇拜。
郎进花看着权富来故作冷酷的骄傲鼻孔,泯然一笑,慢腾腾地望壶尊办公楼踱去。
白发红颜不忘发挥余热的老干部,忙放下手里的天界快报,一口一个小花,拦住他跪下的膝盖,拉着他手坐坐坐的叫他坐在了自己白玉几对面,斟了杯茶给他,开口就夸他“仁义礼智信公忠勤勇毅”十项人品全面开花,浑金璞玉,乃壶中日月不可多得的人才。总之呢,就是所有过去看不到的优点现在通通看到了。上面决定不拘一格降人才,破格升他做仙,派他去执行一项绝密任务。
擢升理由特别堂皇: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壶中日月人才不能断代,是时候放下有色眼镜抛开身份阶层,从底层里打捞泽世明珠,为人民做贡献了。
权豪人那晚躺勺子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兄弟,你要交运了,但是好是坏得你自己把握。总之一句,苟富贵勿相忘。”郎进花看着天边亮起的一丝熹微,心淡如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他仿佛已修炼到“浪打空城寂寞回”的境界了。
壶尊话尽后,没能从他脸上捕捉到分毫喜悦,哪怕一瞬而逝的光彩照人。
老干部迷惑了。
他不可置信地问:“小花你,是在犹豫?”
郎进花平静温和地回答:“此等天降好事,我理该感恩戴德,只是在受此鸿恩前,我想我有必要申明一件事,您听完后,同仙境诸尊再行定夺,看小民是否有资格化仙。”
省得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给我弄来道天雷,助我化了仙,却发现我百无一用,占位多余,将来还得想方设法找借口再将我贬回人间。多辛苦的,大家皆不容易,瞎折腾不是。
壶尊道:“你说。”
郎进花道:“我与异境王不曾有半分交集,那日他对我格外开恩,大概是因我只是个连近仙都不是的下三境普通人缘故。您也知道,他同上三境向来不对付。”
壶尊:“……”
老干部大受打击,原本打算安排好这个小临仙再叫权豪人来办公室谈公务的,如此一来,推此及彼,云空废物同气连枝志向一般的短浅,衣食无忧权豪人想必亦如此的胸无大志不懂得积极争取,是以,权豪人面见领导擢升为仙的机会就被无情扼杀了。
郎进花回到云空时,云空几人或躺或坐的挡他门前等着他,包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甩手领导权贵立。瞧他回来,名学游和名堂文尔奔忙围了上去。
名学游:“是不是被钟人说中了?”
文尔直达主题:“升了没升?”
权豪人扔出吃一半的青橘砸向名学游后脑:“钟人是你能叫的?叫豪哥!”
郎进花伸手捉住飞来的青橘,剥掉另一半皮,撕了一牙塞名学游嘴里,又撕了一牙给文尔,文尔顶天的大汉又不是谁人家宠物,焉受得了他这种小宠溺,“嘁”了声别开头,但瞬间又回过头叼走那一牙小月亮。
然而大汉子一瞬如中剧毒,毒气上头,五官错位七窍畸变,他慢慢掉转头怒目权豪人:“我他……酸……你他……病……仙……独……”
名学游几个激灵后,回过头替文尔补充完整整段话:“我他妈被你酸结巴了,你他妈有病,还以为什么仙境圣果你半天抱着一筐在那吃独食。”
权豪人嘻哈一乐:“起码哥哥明着吃酸,不像某些人,表面囫囵,里头烂崩。”
权贵立:“说谁呢?”
权豪人:“自然是修无耻道已修炼至巅峰的绝绝子。”
“你匹风流快活马!”
“你条满嘴毒疮狗!”
郎进花咽掉酸得他虎躯一震的青橘,忙道:“不要吵不要吵,因我而吵起来多不划算的。哎哎,更不要动手……”他头疼地道,“你俩再不停手,我便拒绝透漏壶尊找我究竟谈了什么。”
两人果然停下了拳头,齐声:“谈了什么?”但互揪领子的手有紧无松。
郎进花只好道:“钟人猜对了一半,我交运了。”
权贵立揪权豪人衣领的手劲明显紧了几个度,脸色阴晴不定。
权豪人一闪而过的失望其实藏都藏不住,但他尽可能藏住,眉花眼笑的真心恭喜:“另一半呢?”
名学游扁了扁嘴,将弧度向下的嘴角强行向上提拉好,又觉得自己笑得不是时候,这才着急问他:“一半?是不想升你做近仙?”
郎进花摇摇头:“不是。”
权豪人:“一群见风使舵的天官,不该呀?”
郎进花挠了挠头:“他们是想,直接升我为仙。”
“……”
权豪人和权贵立对望了眼,一个“还是打吧”一个“打吧”,这便又打作一团。
跟着财富自由一直从旁安静吃瓜的滚滚扔了瓜,尖叫着跑去找镜子了,找到院里一口大水缸,凄婉哀绝地问镜子:“水镜水镜告诉我,为神马比我丑的人能比我提前登仙京……”
财富自由擦干净一手西瓜汁,斯斯文文望自己寝楼去了,出大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下,陡然色变,对着门槛咒天骂地问候它先人……
名学游默默走过去,捡起了权豪人撒了一地的青橘,坐门阶上,剥开一颗,一牙一牙慢慢咀嚼着。名堂文尔跟着他走过来,蹲台阶上,名学游递他一颗青橘,名堂文尔摇了摇头,片刻又接了过去,但他只是握在手里,不吃。
郎进花高声道:“但是我拒绝了。”
双权再度停手,双双沉默了一阵,再次打了起来,打得更狠了,开始边打边骂,什么难听就望对方身上撂什么。不设防丢出句“你他妈有脸说我,你不也连个临仙都不如”,二人齐刷刷看向郎进花,郎进花忙摆手道“不不,二位不要歪曲事实,你们一定要正视你们都比我优秀这个客观事实。”俩人闻言干脆互相锁喉。名学游开始一口吞一个青橘,文尔也剥开来开始一牙一牙的吃了。财富自由对全无还击能力的门槛,开始又骂又打,拳打脚踢,财源滚滚则一个猛子扎进水缸里和锦鲤们抢窝。
郎进花再接再厉再解释:“因为我不配。”
五保草根都不配?那他们算怎么回事?好了,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了,打死、酸死、骂死、哭死、淹死的,死法各异,品类齐全。
郎进花:“……”
他挠头:“怎么越劝越糟呢?”
他再度解释:“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拒绝,是因为无功不受禄,我身无长物贡献又低,连近仙标准都达不到,遑论真仙,我也不想离开你们,我觉得现在,都挺好的,挺好。”他微微有些尴尬脸热,好难为情,咳嗽了声道,“今晚,都想吃啥?”
他这人,仗着自己特长生,坚信“搞定了胃等于摆平了人”,是以厨艺与日见长,顶风香八里,每逢他开灶生火,门可罗雀的云空逗留的狗多,路过的人更多。
众人立时作鸟兽散,各归各殿,只留下一串尾音:
“油炸黑莲。”
“红烧白莲。”
“清蒸雪莲。”
“黄焖鱼翅。”
“最炫拉丝美男羹。”
“挂炉猪。”
郎进花忧愁道:“没有肉了哈。”望着众人无情而去的背影,他继续嘀咕,“米也快没了呀。”
这时身后响起一句低低沉沉:“降压茯苓黄鳝汤。”
郎进花大喜:“冲融啊,你方才去了哪里?”
冲融闷声道:“我,一直都在。”
郎进花“哦”道,关心则乱:“你要喝茯苓黄鳝汤,你最近血压不好吗?可要我替你把把脉?”
冲融闷声道:“不用。郎兄,晚饭再会,小弟回去躺一躺缓一缓,即可痊愈。”
郎进花:“冲融啊,厨房无米无肉了,我得去仙市买点回来,我没钱了,你能……”
冲融转头对他认真地道:“不,郎兄,你有的,你再找找。”闷闷不乐地摇着扇子走开了。
郎进花:“……”
你有的。
同样身无分文的他,同样的三个字,出自冲融和那位少年王之口,听起来竟大为不同。
过云之空回归宁静未两日,壶尊竟领着由仙境护境使保驾护航的仙尊亲自登门了。
郎进花诚惶诚恐,该叩的头还是没能叩成。仙尊金口亲开,解释天降大任于斯人,既是因为异境王也不全是因为异境王。他们看中的是他的“丁火食神”,即丁盏之火、制煞食神之命格。
哦,命格,这里可不就是一个一切看“命”的地方。否则应天神数如何会成为凌驾一切的高高在上。
郎进花静静聆听。
原来异境王桃面日益强大,已经撼动了整个天界威严,帝尊,亦即神尊,不想因天界这些维和防暴的公务轻易打扰梵境三位不问俗事的天尊(即梵尊),出于无奈,帝尊只好集齐满天神佛,隆重召开了一次维和大会,经智囊团几番头脑风暴,最终决定在神、仙两境以及壶中日月里,重新选拔一批命造极好的仙神悄悄镇守到异境,于每日午时进入却桃阵,结印做法一刻钟,阳极阴生,以食制煞,克制异境王不断蓬勃的绝对力量。
别看他们说得俨乎其然煞有介事,话里话外全是看不见的鬼把戏!
据悉这些鬼把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仙境小星君向仙尊提议的,无生境三里蠢蠢欲动屡次犯边,异境王想从壁上观坐看他们对抗天界人界,绝不能如愿,必须将战火抢先引到异境王身上。仙尊以为此借力打力反坐收渔利的主意上佳,便将此“颇具智计”的主意当成了自己殚精竭虑所想到的不二办法在天官例会上提了出来。帝尊一听,觉得这番操作也没什么损失,不过几条小仙君甚或一临仙的小命罢了,能在抗衡异境王之事上捐献血躯,也算他们死得其所。于是,却桃阵制煞这个猴年马月就屡试屡败的方案再度从犄角旮旯里被拎出来加以妙用。
原本,仙尊接受小星君提议后,还极力推荐了一个命格与“丁盏之火”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权豪人,但被那位小星君晓之以理立马否决了,说如此一来做得就太明显,郎进花和权豪人同去,目的昭然若揭,容易引起异境王察觉,导致计划失败,于是权豪人再一次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升仙之事失之交臂。此事若叫他机关算尽却人算不如天算的爹知晓,不得吐血而亡。
仙尊言之凿凿,郎进花听罢想了两个问题问出三个问题。
他想:既是悄悄镇守,又何必隆重开会?明火执仗,是怕异境王打飞的不够快吗?一而再再而三疑似弱智的把戏屡试不爽,在他们眼里异境王就那么闲得发慌需要玩具人吗?智商就那么堪忧吗?脾气就那么大度吗?
他想:食神制煞,若得宜,有制可掌大权,英雄独压万人。这是怕异境王还不够权霸九霄?他也曾以正统之身入壶,认真钻研过星盘命造、符文阵法及奇门遁甲,不能说融会贯通但也在名师指点下潜心修习五十载,小有所成。这不得要领粗制滥造的却桃阵,确定是为克制异境王而不是为送人头?欺负他文化水平低吗?做戏不能做全套吗?
他问:“也就是说,非人之物,异境王,曾是煞曜?”
他问:“重新选拔,也就是说此前有如是尝试,却以失败告终?”
他问:“若此番依然不能效灵,当如何?”
无人敢确定异境王究竟是不是煞物,或自甘堕落的煞曜凶神,更无人知晓他究竟打哪冒出,权当他是煞好了,反正是人是鬼是妖是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打压他,削减他齐天势利。
一个身披金甲的星将开口了:“就算不是煞,也是个煞气满满的鬼东西,上次派去的八个食神,虽然全被打飞终身残……”
仙境护境使瞥眼他拦断他话,出语安抚郎进花:“听他胡说八道!此番已不同于上次,乃是由吾等充分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全新遴选的十大优质命格,却桃阵也重新做了调整。成大器者,决不可因一次的失败,就永远不敢做第二次的尝试。”
披甲星将再度开口:“第二次失败了,再派第三批就是,反正壶中日月如你这般命格的近仙多如牛毛,一个个求之不得想奉献自己呢。”
是啊,哪怕被打成重度残疾,成了废仙,起码养在仙境挽霞弄月,活个几千年不陨不灭,血赚不亏。
郎进花懂事地问:“若小民不愿意呢?”
他尚未作东,感谢人家关爱贫下草根,就要偷渡到人家地盘上“克”人家运道去,这可大大不地道,他妈妈教他的做人道理没有这条。
又一星将:“不去?那你知道了计划,只有死路一条!”
郎进花一副“我明白了”的反问:“食神制煞乃最高命格,上仙们张榜选命时,聪明的人一看便知此举背后之深意,杀了我怕是作用不大。”
众仙:“……”
一星将:“杀便杀了,还委屈了你不成?”
郎进花并不觉委屈,他只是不懂:“仙无错人无错,仙杀了人,于大道无错,但这就能是对的吗?”
一仙:“仙在天神在天佛在天,天要杀尔,尔便是错,难道,你还觉得是天有错不成?”
郎进花闷声不语,心道:“也不是不可能。”
壶尊心急火燎,心道:“谁说这是个柔眉慈目大善人?分明是个看着老实的天不怕地不怕,无处下嘴的刺儿头啊!”
老干部大义救场:“既然你觉得天有错,那我为这苍生,先替天杀了你,再吞剑自尽,慰尔亡灵!”
郎进花心道:什么叫为了苍生?我看人异境王没比那鱼化龙十恶不赦到哪里去,鱼化龙能被当成透明人,他为何不能?鱼化龙有权有势,人异境王还威慑天界呢?
郎进花始终鸦默雀静,壶尊望之,痛彻心扉:“大逆不道,教倒无方老夫之罪,老夫先自刎谢罪。”拂尘反手插后背,夺过身旁星将的利剑就想抹脖子,端坐上首的仙尊,一指弹飞那快要吻上脖子的寒刃。
仙尊肃然开口:“你执意不去?”
郎进花道:“我去。”
老干部痛心疾首,心问郎进花:“方才不去现在就去了?难道非要老夫抹脖子威胁,你才肯罢休?”
仙尊哂笑:“如何又去了?”
郎进花:“我还不想死。”
披甲星将“哼”道:“贪生怕死之辈!”
郎进花心说:“怕死有错吗?”
汝不怕死,那憎死把命修仙做什么?
瞧他终究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贪生怕死之徒,诸天小仙一个个露出藏都藏不住的鄙夷。仙尊耐性再问:“你还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郎进花:“我可以去,但我能不登仙吗?”
众人:“……”
不登仙,难道你还想化神?
某星将:“蹬鼻子上脸,区区一个临聘仙,还想入神境作神、入梵境作佛吗?”
郎进花连忙摆手:“啊不不,您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就想做一个临仙而已。”
众人:“……”
壶尊:确定了,这真是个傻子!
仙尊迷惑了,他还正苦恼着该把谁的升仙天雷让出来、乃至强迫交出来让给他,他却居然不想化仙?
他不可置信地解释道:“本尊是问,你有什么其他愿望需要吾替你满足?”
郎进花道:“小民听得懂人话。我就是只想当个临仙而已。设若仙尊真想满足小民一个愿望,那您可否解答小民一个疑问?”
仙尊:“问。”
郎进花:“两百年前,小民就曾入壶中日月,彼时也是经历过层层审核选拔的,我什么命格我最清楚,应天神数里关于这点也有明确记载。我是丁火食神,不假,但比起其他的绝好食神星命,还差了许多,为何要越过其他仙使直接挑中我?”
总不能也是因为异境王看我的眼神不同。
壶尊暗戳戳想:“这小子时傻时不傻,不好糊弄啊。”
他将同样求解的目光移向仙尊,郎进花问出了他的百思不得其解。小小一个投机倒把、狂开后门的从贫境一跃进入壶中日月的临时仙,破格升为近仙已属天恩浩荡,居然还直接升他做仙?关键人家不领情拒绝了,仙尊还亲自出马来相劝?人家还是拒绝,敬酒不吃,竟施以淫威以死胁迫?虽然以死相胁的是他这个老人家,但他不拔刀,难道让在场其他高贵的仙使们拔吗?
仙尊自然不会答疑解惑。
你见过把羊送入虎口时提前跟羊说清楚这是圈套,好让羊羊做好心理建设的好心人吗?你见过把哥哥送出去血祭了,然后诱弟弟跟异境王大打出手以坐收渔翁之利,但选择提前告诉哥哥你千万不要上这个当的好心人吗?
如果这么好心,他们还能是人嘛!?
仙尊道:“你不想化仙,本尊也不强人所难,那便派几个小仙协助你好了。”
郎进花不再拒绝,只忧心地道:“我怕我发不起俸银。”
某星将:“让你发,你也得发得起呀!?”
这事便定夺了。
金光灿灿一帮仙神离开后,一大帮不怎么金光灿灿的近仙围了上来,仙尊莅临壶中,哪一次不是夹道欢迎彩旗飘扬,扫撒除灰四处飘香,如此突击,还是接见一个穷名远扬的云空废物,且还是一介临仙,真叫人匪夷所思大跌眼镜。云空七废将看热闹人流驱尽后,关上大门关上院门关上小门,一个两个气势逼人,团团围住郎进花。
说,你究竟是什么郎的什么花?
夏天尚不曾到临,你就浑身充满小秘密,待到夏天过去了,谁还再能管住你?
郎进花闷闷不乐趴桌上,伸手摸了摸在他耳边蹭来蹭去的小翠雀,双手掬起它,竟是关进竹笼里,对虎视眈眈的七人道:“我有话说,移步外边吧。”
他神色从未如此严肃,七人皆怔了怔,一个推一个跟着他走到院外。
权贵立近日被酸得频频现身,率先刻薄道:“怎么,要升仙了,先给我们摆个谱?”
权豪人:“以为都是你?”
权贵立:“我又如何?不比你,混了快两百年的人了,还是个近仙!”
权豪人:“近仙又如何?不都是登不了仙京的废物!”
权贵立:“非也非也,近仙和近仙、废物跟废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权豪人脸色陡变:“你再说一遍?”
权贵立总能越说越刻薄,没有最刻薄只有更刻薄:“我要是你,早自刎谢罪了。”
权豪人:“你再说一次试试?”
权贵立:“说就说,我可不比你,夺走自己亲‘弟弟’位置,拿走他‘心甘情愿’奉献的强大法力,当近仙快两百年了竟还只是个近仙!所以说啊,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拿,拿了也白……”
权豪人一脚踹出。
连人带门飞溅到庭院,权贵立擦掉唇角血渍,阴笑几声,两人电光石火就打作一团,恨不能生吞对方。
郎进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挨了好几拳头,三窍出血才强强分开二人,近乎是吼了一声:“能不能,哪怕一次,听我这个三尺微命的临仙说完话,你们再吵再打?”
两人收了拳头,裂眦嚼齿,恶目相对。
郎进花苦笑道:“你们又何必呢?非要揭对方伤疤,让彼此难堪才行?过几日我就得离开云空了,运气好了,还能落个残废,到时候,你们找人求求情,让我再回到这里,不能再陪你们出去善后,但给你们做个厨郎还是可以的;设若运气差,回不来了,阿圆就拜托你们了。千万不要,让他飞出壶中日月。”
众人愕然。
不是升仙发财脸变大吗?
这怎么还念上诀别诗了?
郎进花尴尬一笑:“瞧我这人,出师未捷心先死,其实我的运气也是好过那么顶天的三回的。不然我怎们会将自己的‘字’改成三喜呢。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近百年来,运气实在欠妥,若这次依旧欠妥,阿圆,就真的拜托诸位了。恩同山岳,郎某难报万一。”
九十度弯腰,深深掬了个躬。
然后面如常色指了指厨房:“我去做饭。对了,厨房是真无米了,谁去买点回来?顺便打点酱油。”言讫,稳宴宴飘去厨房。
旁人被他一通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弄得心口一阵热胀冷缩,心态一时调整不及,当事人却瞬间正常人一个,言笑晏晏,仿佛他没有心一样。
这个天杀的白莲!煽情的雪莲!要了命了!
权豪人:“谁去市场买米?”
名堂文尔一个旋风腿扫倒所有人。
权豪人装死之前咳出四个字:“打赢的去。”
名堂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