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颗奶糖》酣春

2、02

　　吃饭的店子离家不远，三人慢悠悠地踱步回的家。
　　闻见自己一身的油烟味，黎画眉头皱了皱。拿起换洗的睡衣从房间出来时，和宋煜崎碰了个照面。
　　“你是要洗澡吗？”他挺拔的身姿立在房门口，眉眼温润。
　　身边鲜少有这般温柔的存在，黎画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不自在地躲闪他的视线后才发现他手里的衣服，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客厅里耳听八方的张玲妮转头望着他俩。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去洗澡？老让我三催四请的。”张玲妮嘟囔着把她推进房间，随后又转头朝身后发懵的少年轻声道：“没事儿，小崎你先洗。”
　　张玲妮侧耳听着洗手间的门被合上，张玲妮才眉头紧蹙，压着嗓子质问：“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洗澡还要跟人家抢着来？人在家就是客，何况也就住一阵子。”
　　“你哪只眼睛见我没让着人？”黎画坐在床沿，双手往后撑着，张玲妮喜主观判事，语气不知轻重，总能轻易地挑拨起她的逆反心理。
　　张玲妮甩了甩手，示意她别废话，“我说，你别以为放假就不用学习了，以为自己个儿进了旭城高中厉害了是吧？你心里不是没数，当年你可是压着线进去的。听你林璇阿姨说，小崎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人要没事儿你就多去了解人怎么学的，等开学了就别妨碍他学习，听到没有？！”
　　唠叨了半天，话里话外愣是让她听出一种“她平时在学校怎么和朋友混是她的事，别带着人学坏了”的含义。
　　张玲妮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觉的升了几个调，刺耳得惹她满脸不耐烦，猛地推开眼前晃悠的食指。张玲妮这才缓了缓嗓子，突而想起什么，回头瞧了瞧确认房门被锁好。
　　“对了，他妈刚才还给我转了一万，说是他在我这儿一个月的生活费！什么家庭啊？这么阔绰，你林璇阿姨看来是越混越好了。”
　　“你收了？！”黎画闻言蹙眉，眸色凌厉地看她。
　　“当然没有全收！也就象征性的收了五千。”
　　她扯着嘴角，鼻间轻哼了一声，“象征性？那不是应该随便收个一两百？！”
　　“你当我傻啊？！”这话张玲妮竟然当了真，闻言瞪大眼睛。
　　见状，黎画眉头愈发紧锁，“你不是说林璇阿姨是你姐妹儿吗？当初让他暂住我们家也是你提的，收人钱算怎么回事儿？抓紧把钱给人退回去！”
　　张玲妮轻叹了口气，坐在她身旁，“也不是我想要，是你林璇阿姨非要塞给我的。”
　　瞧着张玲妮那副不舍得钱而犹豫的表情，黎画火冒三丈，想到那少年还在家里，只好压着嗓子咬牙切齿道：“那就把钱还给宋煜崎！”
　　一双含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紧盯张玲妮，丝毫不让步。
　　张玲妮思来想去也只好应下了。
　　她每次下班都能从员工食堂顺手捞几份饭菜回家，除了双休日，家里都不太开灶，全靠冰箱里的饭菜过日子，吃都吃不完。
　　就这样一周至少五天的隔夜菜伙食，还要收人林璇阿姨的钱实在是讲不过去，还不如将钱还给宋煜崎，他要是不爱吃家里冰箱的饭菜，还能凭着手艺自己做些新鲜的。
　　二人话音刚落，便听房门传来敲击声。
　　房子不算隔音，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黎画心虚的拉开门缝，抬眸瞧他。
　　少年的短发湿哒哒的塌在额头，时而滴落几颗水珠子，老派的淡橙色横纹毛巾挂在脖子上，换了一套宽松的灰色睡衣，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那款她很喜欢用的沐浴露。
　　宋煜崎稍稍低头，少女乌黑发亮的眸子似一汪秋水，映了一整个他。他眸色不由得暗了暗，手里的衣角紧抓，轻咳一声，“我洗好了，如果你要洗澡的话可以去了。”
　　“好。”她躲着视线。
　　客房没有空调，黎画房里的制冷风扇被张玲妮送到了过去，生怕宋煜崎娇气，晚上热得睡不好。
　　黎画只能趁着黎岳明出差的日子，晚上跑去张玲妮的房里蹭个空调睡个好觉。
　　白日，她呆待在客厅，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脚边是从房间抬出来的老旧风扇，左右摆头时还嗡嗡作响。
　　宋煜崎走出房门时，便是这样的景象。少女白嫩的长腿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一身粉色卡通夏日睡衣。杏眸紧盯电视里播放暑假放送的还珠格格，手里捧了个半截西瓜，挖一大勺狠狠地塞进嘴里。
　　见他出来，黎画收敛大咧咧的姿势，坐起身子缩到一边盘腿。
　　宋煜崎轻咳两声，转身走近厨房倒水。慢悠悠的走近她，坐下，两人之间气氛突而变得尴尬。
　　“你热吗？风扇给你挪近些？”
　　他摇头说不用了。
　　“那……吃西瓜吗？冰箱里还有。”
　　他顺着少女怀里挖了一半空心的西瓜往上，从葱白的手指，纤细的手臂，到清晰可见青蓝色血管的脖子，对上少女蒙了一层水光的眼眸，一波涟漪里泛着不自在。
　　“你这西瓜，看起来挺甜的。”
　　少年声音轻柔，尾音低沉混着沙哑，酥得她外露的皮肤上泛起小疙瘩。
　　“嗯……是挺甜的。”她只觉耳根发热，躲开他的视线。“你也吃点吧，免得我妈又得说我独霸。”
　　宋煜崎探身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牙签筒，倒出两支牙签，手捻着举在胸口看了她一眼。
　　不知何来突如其来的默契，她在西瓜上勺出小半圆球。下一刻，那双白净纤长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宋煜崎吃东西细嚼慢咽，斯文得闭着嘴巴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她盯着那颗半圆球一点点的消失，耳边响起那道令人酥麻的嗓音：“你现在不是独霸了。”
　　她随他站起的身子移动视线，仰头看少年的表情，他脸上噙着明媚笑容。
　　“不过别一次性贪嘴吃光，太寒了。”
　　惬意的假期光速流失。
　　暑气起伏不定，最近几天有收敛的趋势，街上的行人也变得多了些。
　　“行行行，我知道了，现在就起床！”黎画一身起床气，话筒里还是宋女士来来回回那两句唠叨。
　　平日两个年轻人基本都宅在家里，正巧降温了些。张玲妮从前天晚上就开始叮嘱黎画带宋煜崎出门走走。
　　挂了电话，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时间，才八点半！
　　也不知宋煜崎起床了没。
　　缓了几分钟才舍得从床上下来。
　　自从黎岳明出差回家，自己只能回到只有破旧风扇的闷热房间里，睡眠质量变得极其差，好不容易的降温能睡个好觉，可惜了。
　　一番洗漱后，她轻敲少年的房门。
　　房门轻启。
　　这人一身清爽，看来是早就起床了。
　　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她生硬的将语气变缓放柔，“今天想出门吗？”。
　　“好。”
　　五分钟后两人出了门。
　　早上的太阳没那般毒辣，隐约躲在云层里，吹着凉凉的微风，闷热消散不少。
　　楼下是一排车棚，往外走些拐角处摆放了破旧的木制沙发，老大爷们凑在那儿下棋，路过的人瞧着感兴趣也驻足在此，顺带乘凉。
　　角落的大树生得茂盛，枝丫都快长到二楼人家的阳台去了。
　　“时间挺早的，我们去喝早茶？这儿的早茶地道。”她回头看，少年悠哉地跟在她身后，宽大的扎染短袖衬衫搭了条百搭黑短裤，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
　　听见他喉间颤动发出低沉的嗯的一声，乖巧得很。
　　茶餐厅里抬眼看去，基本都是叔叔阿姨辈分的。
　　“不奇怪，年轻人大多都起不来床跟他们争茶位。这就是老年人的天下！”
　　看着桌对面的少女无奈地耸肩向自己解释，宋煜崎垂眸嘴角泛起微小的弧度。
　　“什么茶？”服务员问。
　　“普洱。”黎画头也不抬。
　　宋煜崎对吃的方面没太多主张，她问了几句喜好后，就按着平时自己点的几份味道还不错的茶点。
　　店里只提供茶叶，她对茶道一窍不通，泡茶的任务是宋煜崎揽下了。
　　她托着下巴没忍住去注视那双好看的手摆弄茶具，少年低眸专注，睫毛又浓又长，轻颤像丛中蝴蝶扑闪，无声撩得她心头痒，她咬着下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茶点逐一上齐，宋煜崎沏的普洱也递到她的面前。
　　纤细的手指捏着茶杯，轻吹，品一口清茶，“你尝尝吧，还想吃什么就再点，别客气。”
　　“嗯。”宋煜崎一双桃花眼染了温柔，伸手去夹晶莹剔透的肠粉。
　　“旭高离这儿远吗？”他舔了舔唇周的酱料。
　　黎画错开眼，“不算远，但是挺偏的。”
　　她咬了口手里奶香诱人的蛋挞，‘喀呲’声，酥脆的包边稀碎，沾了她一嘴。正想用手把嘴上的脆皮拍掉，眼前就出现了那双修长好看的手。
　　“谢谢。”她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指尖划过他的掌心。
　　他垂眸，混着少年独有的磁性嗓音，“听宋阿姨说你报的走读。”
　　“嗯，不过我已经打算要申请住宿了。”她吊儿郎当的歪头撑着脑袋望他。
　　“为什么？”
　　少女安静了几分，再抬眸时似笑非笑：“因为好学生都住宿，学校标榜封闭式学习环境有助于学生提高学习成绩。”